第四百二十一章真實的目的（下）

魚腹失守

當遠在成都的劉焉從屬下口中聽到這四個字的時候，差點一口氣沒緩過來，直接到冥府報到。在丫鬟、僕人、醫吏一番手忙腳亂地救治之後，這才讓他稍微平靜下來，但那本就蒼白病態的臉卻已是更顯虛弱。但此時的他哪還顧得了這些，揮手將閑雜人等斥退，已是急急讓屬下稟報最新的戰況。

可越聽卻越是震驚，直到這一刻他才知道自己完全錯了，從始至終都被王旭牽著鼻子走。對於荊州軍團運籌帷幄，決勝千裡之外的智慧，以及攻無不破的力量第一次感到些許膽寒。但這也僅僅是一瞬間的感覺，劉焉畢竟在朝中摸爬滾打數十年，隨後又能割據一方，也堪稱當世豪傑，當然不可能就這麼簡單地被擊潰。在呆愣片刻之後，還是迅速回過神來，顧不得重病在身，火速將手下文臣武將盡數召來，商議對敵之策。

相對於益州州牧府的緊張，早大半天得到這一消息的王旭可就要悠閑許多，乘坐在神駿的寶馬黑蹄霜雪獸上，緩步行進在大軍前方，從容而又淡然，仿似對這一切都全然不在意。

郭嘉田豐等人跟著他也不是一天兩天，見其這副模樣，也隱約感覺到，王旭在意的東西恐怕真的不僅僅是江州。儘管身為人臣，不該枉自揣測主公不願說出的意圖，但年齡稍小的郭嘉還是有些忍不住了。畢竟，對於他這樣一個用腦袋吃飯的人來說，一切被蒙在鼓裏的感覺並不好。

猶豫了這麼久，終於還是忍不住悄悄催馬上前，在王旭身旁小聲地問道：「主公，屬下有一事不明，還望主公賜教」

「噢？」王旭嘴角拉出一道弧線，露出他那招牌式的微笑。「奉孝才智當世少有，不知何事竟需要請教於我？但說無妨」

偶然瞥到他此刻的臉色，郭嘉的心裏陡然一突，有種非常不好的預感。這麼多年，每當王旭露出這樣的微笑時，多半都是有什麼算計，也有人會遭殃。當下反而遲疑起來，不知道究竟該繼續問下去，還是就此打住。

郭嘉久久都沒有動靜，反而讓王旭有些好奇了，斜了一眼，看到他那思索的神色，也同樣是心中一跳。他是有算計，可還有些擔心郭嘉看出來，倒不是不信任，而是這麼多年來，自己的想法他們總能猜出一二，從無例外。雖然他們深悉為臣之道，掩飾地很好，但王旭心裏還是明白，他們其實心裏都有數。

不過，這次的攻伐和全盤計劃是他的得意之作，自然想較量一番，而直到目前為止，顯然他贏了。雖然有作弊的嫌疑，但終究也算贏。眼見郭嘉忐忑的模樣，不由略帶得意地主動開口道：「奉孝，我看你是想問此戰還有何等用意吧」

「嗯」郭嘉一愣，但很快便反應過來。繼續王旭已經主動一出，他也不再猶豫，當即拱手施禮。「主公高智，屬下確為此事不解。從主公此次獨自安排行動，以及這些時日的神態舉止，屬下覺得主公似乎另有深意，還望主公賜教」

「呵呵奉孝也有算不到的事情嗎？」

「主公言重了，屬下本來凡人，略有薄識而已，當然有不明白地地方。」郭嘉謙虛地拱手笑道。

體會著心中的滿足感，王旭臉上也露出了舒暢的笑容。看來自己也確實在磨礪中成長了，總算能讓自己的計劃瞞住這些逆天的妖人。但沉浸在這種成功的喜悅中沒過多久，他還是迅速平靜下來，深吸了口氣，卻是緩緩將目光望向了東南方，右手握著的馬鞭也遙遙指了過去，臉色前所未有的鄭重。

「奉孝，我要拜託你一件事。」

「主公，不知何事如此鄭重？只要屬下力所能及，必定照辦。」見王旭那麼鄭重，郭嘉也更為迷惑起來。

「呵呵此事對你來說，應該不算難。但在說之前，我有兩點，還望你始終銘記在心。」說完，王旭漸漸充斥著霸氣的眼神已是緊緊盯著郭嘉，語氣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權威。

「主公請說」郭嘉也不囉嗦，鄭重行禮。

「第一，無論事情成敗，你的安全最重要。第二，能做到什麼程度就什麼程度，不用勉強。」隨著話音落下，在郭嘉迷惑的目光中，王旭身子微側，貼近郭嘉悄悄說出了他的計劃。

「嘶」隨著王旭的解釋，郭嘉眼睛越睜越大，到最後已是止不住地倒抽一口涼氣。「主公，這……這不好吧如果此事一旦泄露，屬下安危事小，恐怕會讓我荊州陷入全面開戰之中。」

「放心吧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絕無第三人能聽到。而且，也正因為不能泄露，所以你才最合適。你出身寒門，剛嶄露頭角就已經是在我身邊，這些年也未曾參與對外事務，天下隻聞你名，卻不知你人，所以正好。況且我當年還學得一奇yin技巧，可助你一臂之力，即便識破，只要對方不認識你，想必你也當有脫身之策。」

認真聽完王旭的話，郭嘉也陷入沉思之中，雖然這個想法可謂膽大包天，也有些不擇手段，但若是成功的話，對於荊州的好處是不言而喻的。更何況郭嘉不是出身士族，從不迂腐，更明白爭霸天下的殘酷。在略作思量之後，便鄭重地對著王旭拱了拱手：「屬下必定全力以赴」

「嗯我相信你，但你也務必要記住我之前說的兩點。此行危機重重，萬望你惦記著荊州基業，凡是以保住自身安危為先，取天下，我不能沒有你。」

郭嘉混身一震，被王旭這番真誠的話深深地打動，凝視著那清澈坦率的目光，什麼也沒有說，在馬上深深地行了一禮。

絕密的事情，當然是說的越少越好，都是聰明人，囉嗦太多沒用。隨行的文臣武將雖然好奇剛剛兩人談論了什麼，但見兩人都陷入沉默，也不多問，一切就像從未發生過一般。

很快，當王旭率領的南下兵馬行進到南軍臨沮縣城的時候，全軍竟然收到在臨沮縣城休整一日的命令。雖然不解，但眾人也沒有多問。只是，當第二天紅日初升，大軍再次出發的時候，細心的人都發現，一直跟隨在王旭身邊的郭嘉不見了，這讓所有人都疑惑萬分。田豐等人更是猜出，很可能與兩人當日的密語有關，不過也沒有太在意，說不定去執行什麼秘密任務去了。

接下來一切就很順利了，門戶魚腹城破。王飛、徐晃、韓猛三將一路急進，毫無準備的劉焉軍哪有力量抵抗，沿途朐忍、臨江、平都等二十餘座大小城鎮盡皆攻佔，甚至都沒有遇到任何抵抗，就連縣城常備的少量府兵都撤走了。不過，這反倒說明蜀地也不缺能人，在這種時候，收縮集中兵力顯然是最正確的選擇，毫無疑問，這些人全都退往了江州城。因為只有那裏，才有劉焉的主力守兵。而王旭率領的兵馬則在魚腹與其餘兵馬集結，浩浩蕩蕩地向著江州開進。

「報……」數萬荊州主力剛剛抵達朐忍縣城，王旭率領眾文臣武將在朐忍縣府議事廳還沒坐穩，一員小將已是急速奔來。

「何事？」王旭威嚴地道。

「回稟將軍，前線傳來捷報，王飛、徐晃、韓猛三位將軍依照將軍之令，以王飛將軍為餌，在黃石崗反伏擊成功，大破敵將沈彌、婁發、甘寧，目前已沿途追擊而去。」

「哈哈哈」聽到這消息，王旭頓時樂了，笑著揮了揮手。「知道了，你下去吧」

「諾」

不過，還沒等他來得及起身，王旭卻是陡然一怔，猛地揮手製止。「等等」

那小將不敢怠慢，趕緊抱拳行禮：「不知將軍還有何吩咐」

「你剛才說擊破了哪幾個敵將？」

「沈彌、婁發、甘寧」

「甘寧？莫非是他。」王旭喋喋念叨了一句，但很快便平靜下來，並沒有流露出什麼異樣。「嗯，好了，你下去吧」

隨著報捷小將離開，廳中眾人臉上都露出了笑容，彼此議論紛紛，顯然對於接下來的戰事充滿了信心。王旭也是忍不住回頭看向田豐，笑贊：「元皓，果真不出你所料，那嚴顏還真的派出兵士在黃石崗設伏」

「是啊田別駕料敵先機，實在令人驚嘆」廳中很快也隨之響起稱讚的聲音。

倒是田豐不以為意，鋝了鋝頜下短須，從容笑道：「此乃小勝，不足掛齒此前在下曾對益州群豪進行過詳細了解，這嚴顏乃是一員宿將，不但本身勇猛非凡，而且深知兵法。此次益州接連被我等算計，士氣低落，他雖然無力出征與我大軍抗衡，但勢必會想方設法挫我等銳氣。而伏擊先鋒部隊自然是最佳的選擇，從諜影描繪的地形圖上看，黃石崗地勢險峻，理當是首選。若真要論功，此次當屬諜影部眾，若不是他們多年來在蜀中勘探，我又如何知曉此地適合設伏呢？」

「哈哈哈諜影部眾卻有大功，但元皓之策也是不可或缺。」笑著接過了話，王旭對著田豐點點頭，倒也沒有再對此多說什麼，畢竟這只是一個小插曲，算不得什麼。轉而說道：「諸位，此次西進益州，連戰連捷，相信二哥他們已經過了枳縣，即將逼近江州，確實值得慶賀。但江州城高郭厚，易守難攻，又有大將率重兵屯駐，實難攻取。還望諸位不要大意，多思破敵之策。」

說完，目光已是緩緩掃過眾人，微笑著道：「不知諸位可有妙計，不妨說來聽聽，大家也探討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