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旭與韓遂相視而立,並未退讓分毫,他這是在給韓遂一個深刻的記憶,也是一種表態。
即便迫於局勢不好打你,但與荊益二州為敵,就必會付出代價。
韓遂臉色變化許久,真想大罵一通,然後再揮軍決一死戰,可他不是個衝動的人,明白那樣做的後果。
最終,迫於大勢,他還是屈服了,做出正確的選擇,閉上眼睛拱手行禮,聲音帶著說不出的沙啞。
「王將軍,在下受奸臣挑撥,侵入將軍鎮守之地,造成死傷,還望將軍看在本人亦是受人所騙,不計此過。」
對於韓遂,對於這個雄霸一方多年的豪強來說,說出這般話已是極為不易,臉上滿是悲憤之色。
王旭雖要壓住他,但並不想逼得太狠,留下化不開的結,當即笑道:「韓將軍原來是受奸人蒙蔽,若是如此,本將軍倒也不好太過追究,只是早前戰事,令麾下軍士多有傷殘,如今沒有土地可供安頓,這實在有些難辦啊!」
韓遂對於一切早就心知肚明,聽其這番說辭,明白這已經算是考慮到「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的結果。
不然若真的當眾逼他交出武都郡,他除了心中嫉恨,又能如何!
「王將軍,如今我那奸詐的結拜兄弟馬騰,聚眾割據,我鎮守各方已漸覺力有不逮,這武都郡如今恐怕顧忌不上,不若便託付給王將軍,由王將軍代守。即可安頓那些無辜的傷殘兵士。也可讓武都更加安穩。如何?」
「這……」
王旭故作遲疑,面子功夫做足,片刻才嘆道:「好吧,雖然不太合大漢律例,但如今叛亂四起,非常時期行非常之事,本將軍便接下防衛此地的重任,今後與韓將軍便是兄弟之誼。彼此依託。」
韓遂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深吸口氣,平復下激蕩的心緒,已是直接拱手告辭:「那便多謝將軍了,若無他事,在下便揮軍退出武都,前往平定馬騰叛亂!」
韓遂現在是一刻也不想停留,隻想趕緊離開這個地方。
他明白,今天這樣。王旭已經滿意,便不會再爭對他。可以安然撤退了,畢竟把他逼上絕路,對王旭也同樣沒什麼好處,他甚至也明白,這些人打從心裡就希望他和馬騰打個你死我活。
他和馬騰都知道這個道理,但沒法改變,因為若欲稱雄,獨霸涼州是他們必須走的路,一山難容二虎,沒選擇。
「誒!韓將軍稍等片刻!」王旭猛然叫住拔馬欲走的韓遂。
「將軍還有何事?」韓遂壓著怒氣道,他認為王旭還有要求。
王旭笑笑:「韓將軍,這武都屬於你的錢糧物資都帶走吧,想來閣下平定叛逆,迫切需要,同為漢臣,理當竭力協助將軍才是,若將來真的抵擋不住,可向本將軍求援。」
「當真?」韓遂猛然瞪大了眼睛。
「當然!今後韓將軍有什麼缺少之物,隨時可與我商議,只要能協助的,都會不遺餘力。當然,將軍手中多餘的西涼盛產,也可多多支助於我,兄弟之交嘛,理應彼此照拂!」王旭點頭道。
韓遂哪裡聽不明白,這意思明顯是說,今後仍然與他交換物資,而且會竭力幫助其對抗馬騰。
儘管他明白這是王旭不希望馬騰獨大,但對於他來說,卻是極大的助力,這不是陰謀,而是難以拒絕的陽謀,他若想活下去,若不想丟棄如今的一切,就絕不會拒絕。
「多謝!」
「彼此互助而已!」
臨走時,韓遂深深地看了王旭一眼,說不出那是種什麼眼神,有著無奈,有著怨憤,有著欣賞,太過複雜……
王旭倒沒有想那麼多,待其遠去後,立刻對著身後典韋輕聲吩咐:「待我回去後書信一封,你立刻派個心腹送信給長安的凌婉清,讓其調遣諜影部眾速速送往並州刺史高幹和袁紹手中。」
聞言,典韋遲疑了片刻,還是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問說:「主公,這次又為何事呢?」
王旭想了想,倒也沒什麼好隱瞞的,笑著說:「韓遂雖然無損退回,但畢竟失了先手,肯定落於下風,按之前的情報看來,至少金城郡他是保不住了,今後他的實力將大幅度削弱,難以持久與馬騰抗衡。」
「我要說服袁紹和高幹,讓他們暫時封鎖與馬騰之間的交易,特別是糧食、鐵器等戰略物資的交換,他們若欲換取戰馬等物,可先與我們換,我們再與韓遂換。必要時還可出兵相助,如此大力支持韓遂,其方有久戰之力。」
「那袁紹和高幹會答應嗎?」典韋問道。
「會的!」王旭笑著點頭:「他們如今與我們接壤,在邊境處交換,不但能得到他想要的一切,而且還省時省力,安全性也更高,為何不做?此外,馬騰若是一家獨大,對並州也是強大的威脅,說不定就把他並州給佔了,他同樣擔心,況且還能給我一個順水人情,一石三鳥,他們為何不做?」
「原來如此!」
典韋恍然大悟,隨即樂呵呵地跟著王旭返回了散關。
此後,韓遂的大軍以極快的速度撤走,隻留下一萬人押送武都的各種物資。
不久,荊益二州的三路大軍,隨之全面接管武都,並成功在武都郡府下辨匯合。
田豐、黃忠、魏延、吳懿、張任等人皆有兩三年未曾見到王旭,個個激動得熱淚盈眶,當夜慶功宴上,更是喝得伶仃大醉,直至深夜,才被衛兵們一一送去歇息。
數日後,北方戰事徹底平息,接下來的將是漫長的善後與治理。
黃忠、吳懿、張任早前帶過來三萬人,加上之前益州北部白水關等各處要塞駐守的一萬人,共計有四萬人,但在與司馬懿籌謀的羌族、氏族叛軍鏖戰中,傷亡折損戰力一萬餘人,還有不到三萬人。
魏延駐守漢中三萬人,經歷陽平關血戰後,僅剩一萬餘人。
這兩支兵馬從此正式合併為北方軍團,討寇將軍魏延,卸去漢中太守一職,正式掛帥北方軍團,鎮守武都。
平虜將軍吳懿、建威將軍張任則歸屬北方軍團,輔助魏延。
武都郡今後便是益州的門戶,東接漢中,南接西川,如此調遣整整一個軍團單獨駐守,足以說明王旭的重視,須知按照之前定下的編制,一個軍團滿編可是八萬人。
此外,趙雲統帥的青龍軍團目前有四萬人,一萬青龍騎士,一萬精兵,兩萬南蠻甲衛,自其馳援陽平關後,韓遂不再攻打,所以他們並未真正接戰,未曾受到損失。
考慮到司隸一戰中,陳到和王凌的投效,是左右整個局勢的關鍵,功勛奇高,而且兩人又是少有的良將。
王旭便分別擢升,以陳到為昭武將軍,王凌為昭烈將軍,從此調入青龍軍團,輔助趙雲。
陳到和王凌那種性格,自與趙雲認識後,也非常合得來,深為敬服趙雲的人品和武藝,對效力其下極其高興。
不過三人並未能在武都久留,迅速完成軍隊整編後,便帶著青龍軍團急急北上扶風,他們將暫時負責司隸扶風的防務,與武都的北方軍團彼此協作,共同鎮衛西境。
趙雲等人走後不過三日,王旭心憂荊南戰事,不敢再久留,匆匆帶著其餘人返回襄陽,隻對如今鎮守北方的幾部人馬下達了唯一一道命令,就地自行徵兵訓練,所有事宜皆按將軍府定下的標準,但要及時向將軍府報備。
高順和張合二人及所率兵馬,並未能返回南陽。
如今曹操與袁紹打得難解難分,不可能分心侵入荊州,所以,有張靖率領東方軍團其餘三萬人駐守南陽,已是足夠。反而是荊南戰事危急,如今可以調動的兵力奇缺,面對強勢而來的江東,不得不小心應對。
悄然回到襄陽,王旭連城都沒來得及進,已經遇到迎接而來的沮授。
他率軍返回隻通知了沮授和陳登,其餘人如今尚還不曾知曉。
王旭大步前行,一邊裹著手中的馬鞭,一邊詢問:「公與,江東那邊戰事如何?還有,凌婉清回來沒有?」
「婉清主母前日已返回襄陽,但當夜便又出發南下了,江東戰事不妙,周將軍已經重傷垂危!」沮授匆匆回說。
「什麼?」王旭瞪大了眼睛,激動地停住腳步,死死盯著沮授:「周智重傷垂危?什麼時候的事?現在情況怎麼樣?發生了什麼?」
「哎!」沮授嘆口氣,不敢多囉嗦,徑自回說:「主公,徐晃將軍奇襲江東糧道,為魯肅識破,險些喪命,好在周將軍及時察覺蹊蹺,匆忙帶兵尋去,這才救出徐晃,可他自己斷後,卻為甘寧、周泰二人所困,力戰數十合,重傷落馬,幸得黃敘、韓猛與其親衛拚死相救,這才從甘寧、周泰手中救下,可其傷勢卻實在……」
王旭怒不可遏,眼睛猶如在噴火。
周智與他感情最深,心裡當得比親兄弟還親,這種怒氣險些讓他當場失控。
再顧不得與沮授囉嗦,他已是匆忙奔回自己戰馬旁邊,縱越而上,渾身殺氣騰騰,聲音冷得讓人發寒:「周智若死,我與江東沒完!」
「主公,你不先會趟將軍府嗎?」沮授急忙問說。
「不了,你替我轉告家人便是!」
王旭說完,已是策馬奔回遠處剛剛歇息下來的軍士,吼聲響徹天空:「眾將士即刻隨我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