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紛紛揚揚的從天上飄落，讓山頂的王旭他們披上了一層白色的銀裳，寒風刺骨，可對於他們這些武學高手來說，那已經不算是太大的問題，何況有那麼多裝滿烈酒的罈子散落四周，足夠讓他們渾身燥熱。

王旭和向天淡然而平靜地說著、講述著，用他們的方式引導著馬義思維的改變。

人不能缺少交流，特別是與志同道合、思想層次相同的人交流，更是尤其重要，過往馬義沒有這樣的交流，所以他是寂寞的！現在，王旭和向天無疑是敞開一扇門，去接納他，去彼此重新了解和認知。

漸漸的，三人在酒精和美麗雪景的作用下暢所欲言，馬義的心也打開了！

許久之後，談話迎來短暫的停頓，馬義隨之問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的問題。

「你們為什麼要這麼點我？我現在都覺得自己以前所作所想真的挺逗！」

王旭瞥了他一眼，提起酒罈「咕咕」狂飲兩口，這才意猶未盡地咂咂嘴，笑著說：「如果你問我，那麼第一是因為你妹妹，她不容易，我不想她傷心，而你這麼疑神疑鬼下去，早晚在楚國攤上事兒。第二，向天執意要求的，我也不是很明白。」

馬義隨之轉頭望著向天，滿臉都是不解。

「不用這麼著急，始終會給你說的！」向天笑笑，望著那無盡的長空，悠悠接道：「引導你，只是因為在我們的宿命中需要夥伴，多一個比少一個好。既然你已經不再是敵人。我們也不再有爭鬥。那麼我有義務聚攏更多的夥伴。」

「這是什麼意思？宿命？什麼宿命？」馬義更加疑惑。

向天與王旭相視一笑，並沒有隱瞞，隨之將驚天大迷徐徐講出……

許久後，馬義靜靜聽完，精神受到非常大的震撼，整個人都陷入獃滯。

半晌，他突然回過神來，第一反應便是激動得破口大罵。「我乾他祖宗十八代。我說我前世一個天才青年科學家，怎麼什麼都想不起來了，連工業革命是依靠什麼都忘了，感覺一到關鍵地方就全部記憶空白，原來是這麼回事！弄了半天，我就像是個傻x，早年宣揚什麼科技強國，這多大一個坑啊？有這麼坑人的嗎？」

「你以前是天才科學家？」王旭眼睛一亮。

「那是當然，在我的領域，我就是權威。其它領域仍然涉獵不淺！」馬義無比自豪，似乎這是他最值得驕傲的事兒。

「你早年做那麼多糊塗事。就是因為覺得自己能找回記憶？」向天問說。

「可不是，我以為是轉世的時候腦袋夾壞了，間歇性失憶，因此就不斷地探索，渴望找回記憶，可沒想到持續多年，花費大量人力物力卻根本沒有作用，值到最後引起涼州所有人的怒火，這才不得不停止，無奈接受現實。」

說著，馬義狠狠又灌了數口烈酒，這才通紅著臉，激動接道：「你們明白嗎？對於我來說，爭奪天下根本就不是最重要的，探索未知的事物才是我最大的追求和快樂，若不是怕被別人殺，若不是怕顛沛流離，我才不想打仗，那不是我的特長。你們知道我最痛苦的是什麼嗎？」

「不知道！」王旭和向天齊齊搖頭。

「我這樣一個天才，知道有種東西叫火藥，並且有很大威力，可竟然連火藥的比例和成分都記不起來，這就是我最大的痛苦！我是天才，知道嗎？我真的是天才，他們剝奪了我是個天才的事實，這是嫉妒，這是殘暴的剝奪，他們不能這麼做，他們要還我記憶！」

「恩，我現在才發現，你確實是個天才！」

向天同情地說著，可惜那語氣明顯帶著兩層含義，王旭差點直接笑噴。

馬義此刻過於激動，對於向天帶著調侃的話完全沒有察覺，徑自嘶吼。

「天妒英才，天妒英才，古人誠不欺我，誠不欺我啊！」

「那個……按道理上說，你現在應該比研發這些辭彙的人還要更古老些！」

向天已經無語了，現在才明白這馬義本質上是個一根筋的科學研究者，實在忍受不了其天才般的自誇，扯過話題接著問說：「我前兩年在西涼看到有好像突火槍的東西，是你創造出來的嗎？」

「當然是我！」馬義眼睛一瞪，以無比自豪地語氣說道：「雖然上天剝奪了我的知識，可我是天才，知道嗎？那是我耗費多年，在沒有任何基礎的前提下，憑藉自己不懈努力，一點點實驗出來的。雖然那些礦物的勘察尋找還很艱難，分量也不多，作用也不大，火藥威力還處於只能用於鞭炮，突火槍還沒能形成威力，可這終究是跨時代的進步，只有像我這樣的天才，才能做出來！」

「不僅如此，我還已經對工業革命的核心有了推斷，我現在敢肯定，引起工業革命的一定是種原動力，而且這種動力來源於生活中很常見的物事，只是我還沒有找到！」

「咦？好像真的是種動力！」王旭聽馬義說著，瞬間感覺腦中有些異樣，仿如是對那種說法的認同，可仔細去想又一片空白。

向天更是面色驚訝，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馬義。

「你真的是個天才，這次我是真心話，你離成功已經不遠了！」

「唰！」王旭和馬義瞬間就齊齊望了過去，死死盯著他。

「你竟然記得是什麼？」

馬義真是個最稱職的科學家，話音落下，人已經激動到連滾帶爬地撲過去，緊緊抓著向天的衣領。

「快告訴我，求求你，快告訴我。只要你肯說。要我做什麼都行！」

「放手。放手！」向天不斷拍著他的手臂，嚇得直往後挪：「你多久沒刷牙了，快滾！滾遠點！我潔白的衣服啊！這可是新衣服啊！上好的皮毛做的啊！你他娘的弄壞了要賠我！」

遭到這樣的呵斥，馬義終於訕訕地鬆手，稍微離遠了些，可隨即還是雙目放光地死死盯著向天。

向天無奈，聳聳肩道：「好吧！我承認，所有人中只有我有特殊的辦法能記起一切。但這個真不能說！」

王旭沉默，良久才遺憾地道：「上次你能說的時候，我怎麼沒想到問呢？」

「不行，上次也不能說，這是能直接影響到所有事物的，對規則破壞太嚴重，那些人也承受不起，只能是你們這些生在這個世間的人憑藉努力去突破！」

「你沒有轉世？」王旭的眼神更加凝重。

「當然沒有，若是轉世不就跟你們一樣了嗎？我是被弄成嬰兒丟回來的，隻此一家。別無分店！」

沒想聽到這話，馬義想了想。突然道：「沒事兒，你放心，以後我一定弄個完全避雷的東西出來，那你就什麼都能說了！」

「你還真是個天才，這不是避雷的問題！」

向天破口大罵：「你腦袋秀逗了嗎？這是避雷的問題嗎？這是規則的問題！有本事你將天地規則都避了，那我就無話可說！」

「天地規則是什麼，物理定理？還是化學？還是數學？」馬義茫然問道。

向天崩潰了，抓著自己的頭，急聲道：「行了，行了！你這個天才與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你就記住，你已經距離真相不遠，工業革命的核心確實如你所說，是種動力，而且是種很常見的事物做為動力！」

「咦？你現在說出來，怎麼沒被雷劈！」馬義狐疑道。

「天才，你不是已經憑藉自己創造出來嗎？這說明這個時代已經存在了，我現在說只是重複你的話！」

「我不信！你得告訴我！」馬義堅持著自己的信念。

「好，好，好！你不怕是吧！」說著，向天深吸口氣，隨即看了看聽空，突然接道：「z……」

「轟隆！」

向天剛剛說出一個音符，雷霆頃刻間打在不遠處，一縷余電更是直接打向他。

「噗！」向天當場噴出一口鮮血，飛出數米遠。

「咳咳！娘的，居然不警告了，直接打人，下次肯定劈我身上，打死我也不再說了！」

王旭急忙過去查看，馬義卻怔在原地，失神自語：「那個語調開頭的，是什麼呢？是什麼事物呢？」

他想了片刻，怎麼也想不通，頓時又急道：「向武侯，你再多說一點，我就肯定知道了！」

「滾，我怕雷劈！」

「那讓雷劈我我，我有為科學獻身的意志，我來扛，只要再說一點點就好！」

「你這個瘋子！」馬義搖頭痛罵：「我說出來，你理解了，大家卻都被雷打死了，有什麼用嗎？」

「可……可……」馬義急得團團轉，看得出來，他是真心有著強烈的探索欲。

王旭看到這裏，終於也忍不住開口，輕聲嘆道：「馬義，不要執著，你是能推動歷史進程的人，相信你自己，只要你全心全意投入，或許有一天，你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

「可我沒機會了，這個時代要搞研究太難，沒了西涼作為資本，我根本進行不下去。」馬義頹然道。

王旭笑了：「你西涼算什麼，我們楚國有最強大的技曹，馬鈞、鄭渾等這個時代最好的技匠都在那裏，每時每刻都在進步和發展，況且我會儘可能提供人力、物力和資源，為什麼你不能繼續？我想，在楚國，你反而可以全心去做你真正喜歡和擅長的事，安安穩穩地研究，你將不再是一個人奮戰！」

馬義眼睛一亮，那早前的憔悴完全消失不見，猶如新生一般，雖然還是很邋遢，可卻有了精氣神。

「真的允許？」

「我想，楚國是不會拒絕一個能推動它發展的天才的，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