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三個月的時間飛速流逝。
雖然蔡邕的執意相留讓王旭有些無奈,但通過這些日子的交流,他也同樣是收穫頗豐,從蔡邕身上學到了很多有用的東西。不僅僅是文學,甚至包括了天文,歷史,政務處理等等,非常廣泛。而且最讓他感興趣的則是學會了古琴、笛子和洞簫等樂器,雖然是初學者,但他這輩子似乎tǐng有天分,每天在名家蔡邕地指導下,進步非常大。
而且顏明似乎對古典音樂極為精通,所以常常能與蔡邕父女交流。雖然在水準上與他們還有極大的差距,但卻具有後世成熟的音律知識,所以三人搗鼓著竟然把現在僅有的宮、商、角、徵、羽五音,轉變成了宮,商,角,清角,徵,羽,變宮七個音階,相當於後代的1、2、3、4、5、6、7,這可是到了清朝才發展成熟的,現在卻因為顏明而提前了一千八百多年。
本來顏明還提出了升降調的概念,但蔡邕覺得這個還需慎重,需要和更多的音律大家一起研究過後才能定音。說是音階代表著什麼心肝五臟,如果沒有考慮周全,那音樂是美了,但卻讓人難以聽出人的心聲。比如殺氣,煞氣,寂寞,竊喜等內心情緒,把王旭和顏明侃得一愣一愣的。
此外,王旭還親眼見證了「蔡邕救琴」的一幕。那天,蔡邕正在院中按照王旭和顏明的建議製作歷史上第一根單管洞簫,正在調音的時候,隔壁卻陡然傳來「劈劈啪啪」的材火之聲。王旭和顏明沒覺得什麼,但蔡邕卻是瞬間大驚,將手中的竹管一仍,便連滾帶爬地跑了出去。沒一會兒就拿著一個表面已經燒焦了的青銅木跑了回來,而且連手都有些灼傷。但其神sè卻是喜不自製,說是要造出一把絕世好琴來。
看到這裏,王旭和顏明當然立刻就明白是怎麼回事,這根從火中救下的青銅木估計就是焦尾琴的琴身了。只可惜王旭最終沒能親眼見到這古代四大名琴之一的焦尾琴出世,因為蔡邕希望一個人的時候靜心製作,擔心因為心緒不寧而使得琴有瑕疵。
最後,因為幾人確實已經駐留太久,蔡邕自己也不好意思再多做挽留了,所以王旭這才得以定下日子離開。並不是他不想再與他們相處,而是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做。最起碼,也絕對不能讓徐盛和典韋再閑下去,一看到兩個大將逗著村子裏的一幫小屁孩或者院落裡的小母jī來hún時間,他就揪心!
臨走之時,蔡邕一家顯得極為不舍,足足送出了五裡之外。小蔡琰更是雙目含淚,說不出話來,只是默默的將親手做的四個精美小錢袋送給了王旭他們。不過分別之際,卻又臉紅紅地送了王旭一根她親手做的竹笛。眾人雖然很是驚訝蔡琰竟然悄悄給王旭做了這麼別緻的禮物,但也都不以為意,三個月的相處情同一家,王旭和她相處又最多,妹妹送哥哥點東西又有什麼大不了呢!只有顏明給了王旭一個大大的白眼,但也沒有多說什麼。
依依惜別之後,王旭沿著山間小路漸行漸遠。回頭看著那靜立風中,遙遙凝望著自己遠行的一家三口,王旭心中突然湧起了一種悸動。暗暗下了決心,不論付出什麼樣的代價,將來也一定要保其一家平安!
或許是為了擺脫離別的感傷,所以眾人都是不由自主的加快了馬速。一天之內竟然奔行了近兩百裡,在入夜之前便已抵達太湖南邊的一個漁村。遠遠見到岸邊還有一個赤膊lùtuǐ的精壯漢子在晾漁網,當即便趕了過去。
那漢子大概十**歲,陡然聽到馬蹄聲,立刻回過了頭來,見徐盛顏明兩人腰間佩劍,王旭和典韋背上又背著不知名的東西,看輪廓似乎也是武器,當即不由警惕地將手放到了魚叉之上,細細打量起來。看那樣子,如果不是看幾人衣著華貴,而且又有女眷,恐怕當場就跑了。
「籲!」見這漢子有些緊張,王旭隔著二十步便勒住了戰馬。友好地笑了笑,才溫和的問道:「壯士不必驚慌,我們乃是路過此地,意yù見識一番太湖風光罷了,並不是壞人!」
說完,見那漢子神sè逐漸緩和了下來,這才又笑著接道:「壯士,敢問此地距離湖中夫椒山有多遠?」
聽王旭問起這話,那漢子明顯更為相信他們了,當即就笑道:「不遠,如是熟手cào作快船出航,應該是在大半日以內吧!」說著,又好奇地看了王旭幾人一眼:「幾位莫非是想去見識一番夫椒山的風光?」
聞言,王旭當即便拱手笑道:「呵呵!正有此意,久聞這夫椒山乃是當年吳王夫差令伍子胥練兵的地方,而且曾與越王勾踐在夫椒附近jī戰,所以意yù前往瞻仰一番前人遺跡!」
「噢!想必幾位是遊歷的士族公子吧!」說著,那漢子對著幾人笑了笑,又略帶自豪地接道:「若幾位公子是想遊歷夫椒山,那還真是找到地方了,我們這村子可是方圓百裡之內最大的,村中熟手,快船最多。」
「咦?你為何知道我們是士族出生?」顏明頓時奇道。
「呵呵!我們這裏南來北往的人很多,有時也會碰到一些要去夫椒山遊玩的人,除了像幾位一樣遊歷的士族公子,就只有那些豪俠和富商了。但卻很少有人知道這夫椒山是當年伍子胥練兵的地方,所以我推測幾位應該讀過很多書,所以應該是士族的公子才對。」
聞言,王旭有些驚訝地看了這漢子一眼,這人還tǐng聰明嘛!但隨即卻是搖頭笑道:「不過你這說法可有點武斷了,天下奇人何其之多,山野之民同樣有博學廣聞之輩呢!」
那只聽到這話,那漢子卻是陡然狡黠的一笑,反問道:「既是如此奇人,其學識定然廣博,想來高官厚祿也是指日可待,提前稱之為士人也不為過吧!」
這下王旭是真的對著漢子有些驚奇了,想不到竟然碰到了一個這麼聰慧的漁民。但嘴上卻是笑著反駁道:「那如果此人是閑雲野鶴,清廉高士,不願為官呢?」
「這……」這話一出,那漢子頓時語塞,不知如何作答。但他倒也頗為直率,很快便坦然地笑道:「公子多智,倒是在下思慮不周,有些愚魯了。」
聞言,王旭更是對這漢子產生了好感,想到一個普通漁民竟然也如此聰敏,當即不由問道:「不知壯士姓名?」
「呵呵,鄙人宋謙!」
「噢?宋謙!」王旭腦中靈光一閃,頓時便想起宋謙是誰了,雖然這人正史中沒有單獨立文記載,但他印象卻是頗為深刻。因為他曾於神亭嶺一戰與孫策等人碰到太史慈,後來還參加了張遼威震逍遙津的合féi戰役,之後更是跟隨陸遜火燒連營,追擊劉備到了白帝城。雖然他沒有什麼震古爍今的大功績,但卻也是東吳軍團的一員元老級驍將,其人倒也是忠肝義膽。在陳壽的《三國志》中出現在太史慈、潘璋、孫權和陸遜等人的傳記中。
想到這裏,王旭的語氣更顯柔和,當即笑道:「宋謙,我觀你言談舉止很是不凡,將來勢必也會有一番作為!」
「呵呵!公子說笑了,我不過是一個普通漁夫罷了,雖有三分勇力,但哪裏能有什麼作為。」
聞言,王旭大腦飛速運轉了片刻,便已笑道:「你為何不去參軍呢?」
「哎!」嘆了口氣,宋謙才有些無奈地嘆道:「有想過,黃巾叛luàn的時候也有建功立業的想法,只可惜父親病重,如果我再一走,父母將如何生活?」
聽到宋謙的父親有病,王旭頓時眼睛一亮,當即關心地問道:「不知你父親的病現在可已完好?」
「哎!沒有什麼明顯的好轉,我們尋過醫,但大夫們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是開了個藥方,讓好生調養!」說著,宋謙神sè一黯,眼中隱隱lù出了一絲內心的悲痛。
「噢?在下對於醫術也是略知一二,不說包治百病,但比起尋常庸醫倒也要好上百倍!可否讓我前去看看,說不定還能幫上點忙!」
聞言,宋謙猛的就抬起了頭來,雙目放光地盯著王旭。「此言當真?」
「當真!」王旭微笑著點了點頭。
宋謙頓時就jī動了,雙眼淚光閃現,這個直爽的漢子幾乎是沒有任何遲疑,竟然猛的衝上前來,「噗通」一聲跪倒在王旭腳下,磕頭道:「公子若能救得我父親性命,在下雖然家貧,難以為報。但卻有一身蠻力,願為僕從,鞍前馬後,絕無怨言!」
這宋謙從相見到現在雖然說話客氣,但卻是不卑不亢,性格也頗為豪爽。可此刻卻能因孝而做出這番舉動,透lù出隱藏在自己深處的疾苦,讓幾人也是相當感動。
王旭更是當即翻身下馬,重重的扶起宋謙道:「你放心,我定全力而為!」說著,也不再遲疑,當即說道:「你快帶路吧!」
「嗯!」jī動地點了點頭,宋謙倒也不囉嗦,立刻便帶著幾人趕回了家中。
這宋謙的家外表看上去其實不算差,但進到裏面卻只能用家徒四壁來形容,不用想也知道是為了醫病,而將能變賣的都變賣了。穿過門廳來到後面一間臥室,王旭頓時便見到一個粗布衣衫的fù人正在給chuáng上的中年男子擦拭身子!
略為打量一番後,當他將目光移到中年男子luǒlù的上半身時,頓時就疑huò了。因為宋謙父親的身體看上去很是健壯,如果是重病的話,應該很快就會消瘦下去,哪裏還會看到肌ròu。看其氣sè,反而很像是身體經絡出了問題。
待宋謙前去與他母親交待過後,王旭對著其母親微微笑了笑,也不急著理會她jī動的道謝聲,徑自走到了同樣有些jī動的中年漢子身邊。「壯士,你且先讓心緒平靜下來,莫要jī動,我自會給你詳細診斷!」
「謝謝!」那漢子有些艱難的點了點頭,說話的聲音極其微弱。
聞言,王旭也沒有搭話,立刻便抓起大漢的手號起脈來。片刻之後,卻是臉sè一變,苦笑著轉過頭來望著宋謙母子:「你們最初究竟是讓什麼大夫給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