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武關以南是寧武城,其職能類似漯源城之北的懷安鎮,都是為“漯水河谷”兩大關隘服務。它不但是寧武關的後勤重地,同時也是防禦北方勢力的第二道防線;一旦寧武關失守,其價值就會顯現出來。
不日,衛鉉隨軍來到寧武城:而此時的梗陽三幢鄉兵一分為二,青壯一個不少;王承祖為主的老弱變成了輜重兵。他們和各縣鄉兵裡的老弱一道跟在主力背後,為大軍運輸糧草、武器裝備等物。
梗陽軍務由韓軌代為監管,王佑、達奚朗配合,若乾惠那一幢只是暫時編入梗陽軍,繼續由他打理。
與一眾麾下相比之下,衛鉉這個武毅將軍反而最清閑,但是他現在負責編寫“官製”、爾朱榮又急著要,所以肩上擔子也不輕。
安頓下來以後,衛鉉用一把匕首削鉛筆。
鉛筆並不是泊來物,而是源於中華,最遲出現在漢朝。
鉛筆古名為“鉛筆”、“韜筆”、“棗心筆”、“鉛槧”等,其原理和後世的鉛筆沒有區別,通常是用炭芯、石墨條為筆芯,分包兩片削好的木片,以防“筆芯”折斷;當然也有人用小指大小的一節毛竹為筆杆,然後再把石墨條、炭芯小心翼翼的塞入筆筒之中。
由於毛筆使用條件要求比較高、很多場合不方便使用;所以斥候、途中商旅等群體都習慣用鉛筆書寫;如果要正式上交,再用毛筆謄寫到紙張、冊子之上。
削好鉛筆,衛鉉在所謂的“書房”書寫,寫的字是簡潔明了的簡體字。
幾天下來,大綱其實早已寫好,只不過涉及范圍太廣,不但要細化到每個部門,甚至就連官位、官位的具體職務也要羅列清楚;若是做不到這一步,形同一紙空文,毫無意義。
這時,念賢步入房中,向衛鉉行禮道:“衛將軍,大都督有請。”
衛鉉放下筆、好奇問道:“念將軍,可知所為何事?”
自從領下任務,衛鉉再也沒有見過大都督爾朱榮一面;倒是賀拔嶽、賀拔允時常送來各種資料,以便他編寫“官製”,偶爾還會聊上一陣子。而念賢、若乾惠、寇洛、王佑、達奚朗、劉榮、蔣緒、王銳也不時前來請益。
若乾惠、寇洛等將雖不像韓軌那般拜主,可是只要人在身邊,日後有的是機會將他們變成自己人。
念賢搖頭道:“不知,許是與戰事有關。”
“這就過去。”衛鉉站起身材來,指了指案幾上的書籍、冊子、以及自己寫出來的東西,向石忠吩咐道:“師兄,使人看好這些寶貝,若是丟失,那便白費功夫了。”
“遵命。”石忠也知道這些東西非常重要,尤其是衛鉉書寫的內容更加不容有失;否則的話,數天功夫毀於一旦不說,而且還誤了上交的時間。
他幫不上衛鉉多少忙,唯一能做的,就是盡好親衛都伯之責,與劉朝、徐義等人守護好一切。
衛鉉和念賢一路來到城守府,叱列延慶和叱列平正好從大門走了出來,還有一個孔武有力中年官員被侍衛反剪雙臂叉出。
隨著中年官員被押走,衛鉉連忙上前向叱列延慶行禮道:“叱列將軍,這是……?”
“唉,無非是小人作祟罷了。肆州刺史臨戰退縮,將大軍後勤輜重等事盡數交給別駕姚和。姚別駕威望不足,又是臨危上陣,自不能面面俱到。由於無法按時將軍糧送到寧武關,因而惹來大都督的震怒。”叱列延慶為人不錯、德才兼備,在靈石鎮時,他因為和衛鉉行當不同、地位懸殊、無話可談;只是表完功,便把衛鉉打發走了。
再見之時,已是衛鉉當眾高談闊論之日。
經過那樁事,叱列延慶終於將衛鉉當作一個“人物”;態度也和善了許多。
了解事情原由,衛鉉大有瞠目結舌之感,刺史尉彝竟然戰前“生病”,這話誰相信啊?而被他推到前台的姚和又何異於曹操的糧官王垕?
就是不知爾朱榮砍不砍悲催的姚和。
心裡暗自盤算之際,一名侍衛匆匆走了出來,向衛鉉拱手道:“請問將軍可是衛武毅將軍?”
衛鉉聽聞這話,精神陡然一振。叱列延慶拍了拍他肩膀,鼓勵道:“大都督對你器重有加,隻管用心應答,毋須受軍糧之事影響。”
“謝將軍。”衛鉉見到叱列延慶神情輕松,不受軍糧影響,“有陰謀”三個字不由自主的從心底湧出。
。。。。。
城守府外堂是座大院,左右兩側的廂房是各個要司的“辦公室”,侍衛將衛鉉引到一間靠近大堂的廡舍。
衛鉉進入房中,發現只有爾朱世隆一人在,他上前行禮道:“卑職見過將軍。”
爾朱世隆正自一人悶坐,臉色不太好看。他抬眸看到衛鉉,示意道:“大都督正自接見賀拔家老二賀拔勝,你隨便坐吧。”
衛鉉在最後一席落坐而罷,隨口問道:“不是說賀拔二將軍失蹤了麽?”
“賀拔勝就在雁門郡,他聽說自家兄長、弟弟為大都督效力,便來投奔。”爾朱世隆停頓了一下,忽然沒頭沒腦的說道:“我不是貪圖權勢,只是大都督竟然在戰前要把我的軍隊交給賀拔勝,這口氣著實有些咽不下。”
衛鉉聞言錯愕,見是爾朱世隆正望著自己,連忙側過身子,開口道:“對賀拔二將軍,卑職亦有耳聞。據說他年少成名、操行出眾、善於騎射,以膽略聞名北方, www.uukanshu.net 因功升任統軍、伏波將軍。大都督決定把將軍精銳之軍交給他,愚以為是效仿古人‘千金市馬骨’之千古佳話,以便更多賢才名將慕名投奔。”
爾朱世隆大智慧沒有,小聰明卻是一套接著一套,要是沒有這麽說,他應付不過去。
聽了此話,爾朱世隆陰沉的臉色略有好轉,平複了一下心情,皺眉問道:“為何不是叱列延慶所率之軍?”
‘因為叱列延慶將軍比你能戰,難道你不知道?’衛鉉心下如此這般想,嘴裡卻是說道:“叱列將軍畢竟是外人,若是分他手中軍隊,體現不出大都督對賀拔二將軍的重視;如今從爾朱家子弟手上分兵,效果則是大不相同。而以大都督的為人,定不委屈了將軍。”
“再者說了,賀拔將軍還不是為爾朱家打仗?將軍若是斤斤計較,別人怎麽看將軍?別人怎麽看爾朱家?”
“衛將軍所言極是,誠乃金玉之言。”經過那場“問對”之後,爾朱世隆頓時眉開眼笑、轉嗔為喜,頗有觸角的說道:“人事變遷、權勢漸隆,反而迷失自我,忘記了跟隨大都督創業之艱難,受教了。”
他帶著幾分親切看著衛鉉,說道:“人好看、又會寬解他人,難怪英娥那丫頭喜歡你。若你也是懷有所鍾,盡管放心,我全力支持你;若是心存顧慮、沒有那份心思,就不要給她希望,免得害人害己。”
衛鉉覺得爾朱世隆後面這句說得相當好:心若不動,又何必招惹之?
正要開口解釋幾句,侍衛從側門入內,向衛鉉拱手道:“衛將軍,大都督召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