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怎麽回事?”
當王成周身的金光逐漸黯淡,他正要習慣性地活絡一下筋骨,忽然察覺到一絲違和。
好像……渾身上下都不痛了?
不對!
好像連“身體”都沒了?!
“這又是再搞什麽啊……”
名為王成的意識體扭曲盤旋,散發出名為“震驚”的情緒。
然後,在他呆滯的目光裡,一束足以閃瞎他眼睛的粗大光束從天而降,正正地轟中王成,瞧那猛烈是勢頭,仿佛要把王成的意識體徹底貫穿。
“就像拿著鋼叉去瓜田裡扎猹一樣。”
如果王成還保持著清醒,那他八成會這麽吐槽。
可惜鐸木維諢向他灌注的記憶太過龐大,現在他連“自我”的概念都快要迷失了。
“這就是……詭境的真相?”
靈魂沉浸在大片的記憶裡,王成的肉身發出無意識的呢喃,同時嘴角瘋狂地抽搐著,在他那張有點小帥的臉上表演起顏藝來。
這可把他周圍幾個裝束各異的人嚇到了。
是的,被接連傳送了這麽多次,王成還是首次碰上其他外來者。
只是,跟王成心心念念的“碰上倒懸天同門,背後來一刀,狠狠撈一筆”的想法不同,這次碰上的五個家夥,一看就不是什麽厲害人物。
別的暫且不說,光是他們那身“祝壽貴客”的初始裝扮,就隱隱透出一個大寫的“菜”字。
就跟網遊裡用著默認外觀的豹子頭玩家一樣,隨便來個打扮得花裡胡哨的氪佬往他身邊一站,一切便盡在不言之中了。
而事實上,他們確實很菜,非常非常菜。
作為槐陰山四家的後輩,他們四家的老祖在進入詭境後一去不回,等了五天沒有消息之下,族長不得不派遣更多人馬進入詭境,名為探索,實際上只是炮灰罷了。
族長的目的很明確,至少要把老祖給平安帶出來嘛。
但這些只有練氣修為的弟子,又哪裡來的能耐幫助築基巔峰?
不死在裡面就算成功!
他們五個算是有自知之明的,進了詭境之後沒有亂跑,跟著紫衣人走完新手教程的廊道後,便果斷放棄探索,組團找了間偏殿貓起來,祈禱著沒人會來找他們
原本倒也算平安,可就在半盞茶之前,王成卻忽然給他們來了個大變活人。
這可把他們嚇壞了。
以他們練氣二三層的修為,連“詭境”的稱呼都沒有聽過,更進一步的詭境規則、先行者後繼者、身份獲取等等就更不知道了。
所以驟然看見一個半身染血、手提廚刀的身影,五人都被嚇得半死。
然而過了一會兒功夫,待到他們發現王成一直緊閉著雙目,非但沒有清醒過來的樣子,反而口鼻之中不斷滲血,便又開始蠢蠢欲動起來。
五人中最膽大的那個,更是直勾勾地盯著王成手上的廚刀,眼中暗藏火熱。
“這奇怪的東方大宅院,居然完全壓製了修為,連儲物袋都打不開。”
“眼前這個家夥,雖然出現方式極其詭異,但一副重傷的樣子,還沒恢復神智,這簡直是天賜的良機。”
有道是造化險中求,這大膽修士心中略作掙扎,突然猛地朝著王成撲過去。雙目被貪欲灼得通紅,他雙手徑直伸向剁骨廚刀,腳下的步伐更是邁的飛快。
也就是在這時,王成臉上的表情變了。
他開始表演起顏藝來。
“他嘴角動了!我不玩了!”
聽著其他四人發出的慘呼,大膽弟子微微一怔,一時間不知道該繼續奪刀還是就此放棄。
然而,很快他就不需要這麽糾結了。
因為王成也動了起來。
刷!
王成揮刀的動作很奇怪,整個身體完全不動,就連肩膀和手腕都沒有發力的痕跡,但剁骨刀偏偏歪歪扭扭地動了起來。
沒有施展什麽高深刀法,也並未調動練氣的修為,就是那麽平實普通地一砍。
撲通!撲通!
這是豎著被砍成兩半的膽大弟子,兩截屍體先後落地的身影。
他那雙充血眼眸中最後看見的畫面,便是王成身體前傾,像是被廚刀拖拽著一樣,向四位同伴逃跑的方向追去。
隨後,膽大弟子的意識便陷入了無垠的黑暗。
“快跑啊!他追上來了!”
“我們三個跟他拚了!”
“別慌,兩個人分頭跑!”
“別殺我……”
短促的慘叫回蕩在這間不起眼的偏殿中,聲音裡的淒厲和驚惶更是讓人聞者落淚。
不過王成(或者說操控王成的意識)下手沒有半點遲緩,又是四道刀光過後,地面上多了八瓣屍體碎塊。
站在偏殿門口, 王成臉上的表情更加猙獰,好似在記憶之中看見了大恐怖,但他的身體絲毫不亂,先是伸手摸了摸殿門,確認它有被關好,隨後動作頓了頓。
居然將廚刀插回腰間。
雙手平推而出,掌心綻放出刺目的屎黃色光華,在殿門上烙印出層層疊疊的繁複花紋。
隨後,他身前的光芒一收,就像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沒有絲毫停留地向著最近那具屍體走去。
王成的面色猛地一抽,右眼眼皮瘋了一般抖動起來,像是有什麽大災禍即將降臨。
而他身體的動作沒有絲毫停頓,右手隨意的向下一點——
腳下的屍體當即便消失在房間裡。
在王成還沒有摸屍的時候!
“哼哼,啊啊啊啊啊啊!”
即使仍舊沒有恢復清醒,但王成的身體像是受到了什麽重大打擊一般,居然毫無征召地擺脫了部分操控,從嗓子眼裡擠出一陣悠長的呐喊。
其中蘊含的悲痛是如此深切,都快趕上被殺死的五人了。
可惜,即使這種程度的情緒波動都沒能將王成喚醒。他的身體僵硬了一瞬間,隨即便繼續走向剩余四具屍體。
隨著時間的推移,王成走路的姿勢愈發流暢,和最開始那樣被刀拖著前行的狼狽模樣相比,簡直是判若兩人。
等他一口氣收取了剩下四具屍體,王成腰間那把廚刀上的光芒也是愈發明亮。愣愣地在原地站了一會兒,他臉上忽然露出空洞的笑意。
腰間的廚刀化成一道流光——
狠狠地對著腦門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