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成這邊的作死行為暫且不論,在外門鬥部的核心地區,一棟浮空的三層城堡內。
一場點到為止的戰鬥已走到了尾聲。
“二哥,承讓了!”
道袍左肩繡著孔雀的短發少年,擦了擦槍尖的些微血跡,口氣之中難掩火熱。
“這次幽詭祝壽,三弟我就卻之不恭了!”
他身前不遠處,與他形貌仿佛的錦袍公子無所謂地搖了搖頭,拍了拍衣服上那隻雙目圓睜的金色蒼鷹,滿臉的漫不經心。
“槐陰山離倒懸天距離極遠,為兄懶得折騰,這次機會便讓給你吧。”
孔雀少年狠狠地喘了幾口氣,摸了摸肩頭不知何時化形而出的孔雀精魄,語氣頗為堅定
“二哥放心!我定不會墮了孫家的威名!”
不光是鬥部,整個倒懸天外門內,還有其他八處之中,有相似的場景發生。
不是矜貴的血脈,便是身據傳承的徒弟,甚至據不可靠的傳言,那至高無上的上三殿也暗中派人參與了進來。
在沙丘上打滾的王成不可能知曉,只是一個看似簡單的任務,但卻在偌大的倒懸天內掀起陣陣暗流。
此刻的他,正看著任務細則發愣。
“首先,請所有任務的參與者自行前往槐陰山,東方家族會在彼處等候。”
“其次,祝壽禮品不得低於法器層次,上不封頂。”
“然後,自接受任務起三十天內,不能到達指定地點的,默認任務失敗。”
“最後,若選擇退出,倒懸天不會給出任何懲罰。”
短短四行解釋,約莫百余個文字,這就是王成收到的全部信息了。
對了,還有一幅極其簡陋的地圖,如果在紙上隨便整幾條弧線就算是地圖的話。
“嗯……我找一條犬妖,給它喂二兩燒刀子,它尿的都比這破玩意兒多啊……”
王成翻來覆去地研究著到手的信息,甚至還抬手在地面上畫了出來,但左看右看,仍然無法理解。
“算了,船到橋頭自然直,東方家不好找,槐陰山我還找不到嗎?”
聳了聳肩,王成抬手抹去了地面上的印記,面上一片輕松。
“這就準備出宗門吧!”
微微抬手,王成卻沒有選擇撤銷幻術,而是又將“三足雲紋攢蛇銅樽”取了出來。消耗了整整三成靈氣,拂去了它表面大半的綠鏽,王成臉上雖然仍舊帶笑,但那凝重的目光暴露了他內心的緊張。
“這任務很不對勁!尤其是倒數兩句話,簡直就像在暗示所有參與者,放棄任務和逃避任務的結果,將極其可怕!”
倒懸天的陰間門規王成早就知悉,畢竟能將活人列為修練材料的宗門,全天下估計都找不出幾個。
能讓倒懸天說出“不會給出任何懲罰”的任務……
“呵,隔壁的無限流怎麽說的?主神發布的名為‘活下去’的任務,才是最困難的任務!”
難度極高,代價極大,參與者卻仍舊趨之若鶩,王成從有限的信息來推測,只能假定這次任務的收獲將會超出他的預料。
“很明顯,它不是為我這樣的‘低賤血脈’準備的。”
眼中閃過思索,王成快速思考著自己的處境。
假設他想的正確,這次任務確實是那種高風險高回報的挑戰。
再假設他又猜對了,宗門設定的十個名額在任務出現前就分配完了。
那他豈不是現在就要面對危險?
“我現在就希望,自己搶的名額並不屬於鬥部外門。”
短暫化身為騰蛇的王成駕雲飛奔宗門出口而去,他現在看誰都像危險。
“先離開鬥部!雖然這個任務不允許隨行人員,但在宗門裡被人甕中捉鱉可就沒有活路了!”
明明只是個看似普通的祝壽,但偏偏透著一股邪性,連槐陰山的門都沒摸到呢,王成便感到一股無形的危機籠罩自身。
“這下真的不作不死了……”
透明的身影化作清風疾馳而過,他上山時的傳送陣引入眼簾。
但王成的目光非但沒有輕松,反而沉重得好似要滴出水來。
“招子都給我放亮一點!有個賤民搶了咱們韓公子的東西,千萬別給他跑了!”
三位腰懸長刀,身披土黃色輕甲的粗壯漢子,成品字形站位,牢牢守在傳送陣旁邊,而傳送陣直接通向的庶務堂,此刻已經化作一片火海。
“已經有人代表瘟部去跟鬥部交涉,要布置幽鬼搜神陣了,只要將這個入口堵住,那個賤民就無處可逃。”
當中那位壯漢修為最高,跟王成一樣是練氣七層,此刻他正指揮著其余二人,從儲物袋中掏出各種材料,有條不紊地堆疊著。
“從外門直接通向宗門外的傳送陣那麽多,我們就堵這一處,真的能行嗎?”
左手邊那人嫌腰間的長刀礙事,乾脆將它摘了下來,隨手擱在一旁,聽著中間修士的話語,略微轉了轉眼珠,出言反駁道。
右邊低頭乾活的漢子雖然沒有發話,但也重重地點了點頭以示同意。
“哼哼,你們真是被主人慣壞了,都忘記當年泥腿子時期的苦日子了。別說直接出宗的傳送陣了,他們只能跟蛆一樣,先從外門拱去雜役區,再從雜役區拱向宗門外。”
“而我們的任務,就是將這條唯一的狗洞給堵上。”
說完,三位壯漢哈哈大笑起來。
輕甲上鎏金的“韓”字在陽光下閃爍著燦爛的光輝。
就算是跟鬥部關系極為惡劣的瘟部,在特定的事情上,也是能達成默契的。
比如,對於“庶民”,需要不遺余力的打壓。
“對了,主人不是能直接看到所有任務接取人的信息嗎?為啥不直接調出那個無恥小偷的名字和長相,然後遠程鎖定他的身份玉簡啊?”
許是笑累了,左邊那位摘下佩刀的漢子抬手扇了扇風, 隨意地問到。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看到三五步之前的一片空氣微微顫了顫,像是被他的話嚇到了。
“主人的才智也是你敢揣度的?都別放屁了,要是把目標漏過去了,主人不得抽了咱們的皮肉練成屍毒!”
中間的漢子揉了揉脖子,語氣略有畏懼。
不過就在這時,一直在低頭乾活的右邊漢子,終於發話了。先是錘了錘繃緊的後背,舒暢地歎了口氣,他這才介入了談話。
“漏過去?就憑鬥部這幫外姓的渣滓?練氣後期的那七八位,都是熟面孔了,唯一那個練氣九層的,不是也剛剛被我們趕跑了?”
“所以肯定不是我們區域的。”
中間那位漢子其實也是這麽想的,但是一想到自家公子被搶了任務名額時那副大發雷霆的模樣,他還是心有余悸地摸了摸額頭。
“都別大意啊,來之前柳伯特意叮囑過我,說這次任務非同一般,不但不接受任何形式的預定,甚至以堂堂韓家的權限都無法在後台鎖定,接下任務的弟子的身份更是無從查看。”
“所以就算可能性再低,我們也要小心為妙。”
言罷,他低頭看向腳下的簡易陣法。
那是臨行之前,柳伯特意傳授給他的,韓家招牌陣法。
三魂奪氣聚靈陣。
通過陣法整合了他們三人的合力之後,連練氣九層都能擋住片刻,在鬥部外門之中絕對可以橫行霸道。
“那麽,我們……”
“看來你們也不知道更多的消息了,那就全都死在這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