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實說，商行舟並不覺得自己全無機會，陰氣的加持足以彌補部分雙方力量上的差距，自己體重較輕，說不定可以憑借著速度和靈活性擊倒對方。

　　而何園這邊，臉上依舊保持著微笑，真就如他自己所說，任由商行舟攻過來。

　　他的移動幅度很小，每次都在不得不移動的時候才閃身躲避，這麽大的體重下，這種作戰方式確實節省了很多體力。

　　“你還不夠冷靜！”

　　商行舟聽到這句話，又是一拳揮空，連續的重拳打空讓他的體力迅速地下降。

　　他壓抑著慌亂的喘息:“是我的速度還不夠快嗎?”

　　“快慢總是相對的，打不中人，再快十倍也沒有用。”

　　何園移動後退的時候踩到了地上放著的衣服，腳底一滑，商行舟找準機會，踏步前衝，一記直拳轟了出去。

　　“剛剛告訴你了，攻擊的時候也要注意防守。”

　　商行舟心裡一驚，何園搖晃的身形瞬間穩住了，這是個陷阱！

　　在商行舟出拳的一瞬間，何園一記上揚的鞭腿就甩在了他的身上，還非常貼心的避開了頭部。

　　商行舟再次倒地。

　　何園在他身邊坐下，臉上仍是嘿嘿的傻笑:“你的天賦真的很棒，想來如果進軍格鬥界，也能取得一番成就。”

　　“別取笑我了，你一出手我就倒下了，連個交戰的過程都看不到，從哪看出我有天賦的。”

　　“力量強，速度快，這樣的天賦還不夠嗎，你只是需要更多的練習。”

　　“再來！”

　　“一直緊繃著精神也不行，人終究是會疲憊的，一旦稍微松懈，立刻就會露出破綻，你要學會放松，在該集中的時候再集中全部。”

　　“我最近新學了一個詞。”

　　“什麽?”

　　“不明覺厲！”

　　……

　　五個小時過去，商行舟開車帶著剛做完筆錄，渾身上下沒有一點力氣的周雄開車往回走。

　　副駕駛上的周雄有氣無力的說道:“商老師，我現在渾身無力，是不是要死了啊。”

　　“你是一天沒吃飯了。”

　　“真好，又省了一天的飯錢。”

　　“非要當畫家不可嗎?”商行舟忍不住問道，他也看出了，周雄的畫的確不錯，但還沒有達到可以取得過人成就或者以此為生的程度。

　　“是的，我非要當畫家不可。我自己喜歡這件事，一直以來秀美也很支持我，最關鍵的是，若是不為我喜歡的事情而拚盡全力一把，我總感覺自己沒有活過一樣。”一向孩子一般的周雄說這句話的時候無比認真，商行舟有些錯愕，這才發現，這個被他視作孩子的周雄，已經是個獨自闖進社會和生活奮戰的大人了。

　　“請你吃飯。”

　　“哈哈，是不是被我的話唬到了，老實說，台詞是我在熱血漫裡看到的。”

　　“能把自己要為追尋夢想而活這件事在別人面前大聲說出來，這已經很了不起了，起碼我做不到。”商行舟一臉平靜。

　　“是嘛，沒想到我這麽厲害。”

　　“不過啊，今天有個人教了我一件事，這世間萬事，多是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貴在堅持。”

　　“不愧是當老師的人啊，嘴皮子就是厲害。”周雄感歎，他看著高掛在頭頂上的太陽，“商老師，既然你請客，那我能不能挑個飯店。”

　　“貴不貴?”

　　“可能有點。”

　　“那你別挑了。”

　　這頓飯最終就選在了小區樓下的菜館，菜價不貴，本來就是三中的學生們來這吃的比較多，現在三中停課，菜館裡面的顧客也是寥寥無幾。

　　周雄連幹了三大碗米飯:“怎麽會有人會對孩子下手，真是禽獸。”

　　“他說那是藝術。”

　　“商老師，不是我自誇，提到藝術，我可比你專業多了。”

　　商行舟雖然在吃飯，可是大部分注意力都集中在周雄身上:“你有什麽見解?”

　　“我看過網上傳的那些照片了，那具稻草人的製作，包括屍體處理都非常精致且完善，可以說在細節方面做到了極致，但跟我自己的畫一樣，太過注重細節了。

　　而且在跟我約稿的時候，他也不斷強調，要畫面整體呈現出一種震撼人心的史詩感，說不定啊，正是想通過我的畫來給他提供靈感呢。”

　　說話間，周雄已經乾完了第四碗白米飯。

　　商行舟皺起眉頭:“你是說，他把殺人當做藝術來做，還在不斷尋求突破和進步?”

　　周雄點頭:“勵志要取得一番成就的人不去深挖自己的內心，追尋那最終極的藝術，饑渴又如何得到滿足呢?商老師，能不能再加個菜，再來份糖醋排骨。”

　　“老板，來份糖醋排骨。”商行舟眯著眼睛，手指不斷地敲打著桌子，“你覺得在噴水池樹立的死亡稻草人，達沒達到他心中所謂藝術的終極。”

　　“這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確實挺嚇人的，但我想，藝術家的要求不能只是嚇嚇人這麽簡單，真正的藝術，是要不斷追尋自己的靈魂。”

　　商行舟仰頭看著天花板，吊頂上沒有一絲蛛網和灰塵，剛剛才打掃過不久。

　　“就是說，為了追尋所謂藝術的終極，他很快還會繼續作案。”

　　時間很緊迫，但眼下商行舟也覺得，自己能做的不會比柯岩更多，也很難比對方更好。

　　雖然裡世界中沒有一點消息透出來的魔形鬼校是個潛在的威脅，但一頭扎進魔形鬼校裡面送死這件事怎麽想都有點太蠢了。

　　姚念都說了，那是個只要踏入，就存在著消亡風險的地方。

　　照例，在姚念那吃過晚飯，之後來到8樓報道，準備幫湯晴遛狗。

　　可是一踏入803套間，商行舟整個人都愣住了。

　　門剛打開，濃稠的血漿就從屋裡溢了出來， 踩在腳底下黏糊糊的，血腥味兒直衝腦門，讓人幾乎窒息。

　　他瞪著眼睛，屏住呼吸，剛想默默的把門帶上，就聽到少女的聲音在房間深處響起。

　　“你不進來嗎?”

　　“茶茶……你，沒事吧。”湯晴的語氣依然戲謔，但明顯虛弱了很多，商行舟有點擔心。

　　“沒事，你進來吧。”

　　“那我進來了。”

　　商行舟一步步走了進去，屋子裡很昏暗，沒有開燈，從踩在地上的感覺能夠知道，房間的地板上也浸滿了厚厚的一層血漿。

　　這是從哪流出來的?

　　在房間裡宰殺了一頭鯨魚嗎?

　　商行舟瞪著眼睛，終於在客廳的沙發上找到了躺在那裡的湯晴，她渾身是血，懷裡抱著那個破爛的布偶娃娃。

　　“喂喂，你沒事吧。”

　　商行舟連忙跑了過去，腳踩在血漿上發出啪嘰啪嘰的聲響。

　　他看著眼前的女孩兒，她的呼吸，心跳，似乎都停滯了，鮮血從她的身體內不斷地湧出來，淌到地板上，又順著牆壁爬上去……

　　“別死啊。”

　　“笨蛋，我本來就沒有呼吸和心跳，這個世界裡的一切都是死的，只有你是異類。”

　　“怎麽回事?”

　　湯晴的聲音穩定了不少，商行舟松了一口氣的同時也皺緊了眉頭，作為四號樓最為強大的鬼，一天不見怎麽就變成了這副樣子。

　　“沒什麽，大意了，什麽都沒準備，就去拜訪了一下我們的那位好鄰居，等下次叫上媽媽一起，一定要讓那個混蛋稻草人連本帶利的還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