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她早上要上班,而我睡覺又認床,你也知道的,折騰了一晚上,完事之後需要好好休息。”
這事之後這麽累的嗎?
毫無經驗的商行舟微微的凝眉,不露聲色的說道:“除了你女朋友秀美之外,還有其他人能夠證明你的去處嗎?”
“商老師,你怎麽了,跟審犯人一樣。”周雄樂了,坐在一旁吃起了商行舟帶來的鮮花餅,“這玩意兒比想象中的好吃誒。”
“你還是看一下新聞吧,今天的頭版頭條。”
周雄一邊吃東西,一邊掏出了手機,商行舟則是站起身,假裝漫不經心的來回踱步。
腳邊散亂一地的畫筆、顏料、襪子、外賣的飯盒……
空氣中飄蕩著男生宿舍特有的酸臭味兒。
和平時沒什麽兩樣。
家裡沒有電腦和電視,原本電視櫃的位置放著一張矮桌,看起來經常用,上面豎著一面小鏡子,一把斷了齒的梳子,一瓶發膠,指甲刀,和幾本美術雜志。
房門的背後貼著一張紙,上面寫著“努力”,臥室的門上則是掛著一副模仿梵高風格的周雄自畫像。
看了一圈,只能感歎,還真是典型的‘周雄’的房間。
如果人的外在表現只有一面,商行舟禁不住想,只看這個房間就可以認定周雄是個怎樣的人了。
可實際想想,他對自己的這個鄰居又幾乎沒有半點了解。
“我的天呐,還會發生這種事!!!”
周雄瞪大了眼睛,拚了命的咽下半塊鮮花餅,然後還被噎到了,商行舟趕忙給他遞了一杯水。
他咳嗽了兩聲,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麽,抬頭震驚的看著眼前的男人:“商老師,你不會是懷疑我吧。”
“談不上懷疑,只是看到新聞的時候想到了那天在你這看到的那幅畫,若說兩者之間全無關聯,總覺得太不負責任。”
商行舟一如既往的平靜態度讓周雄也放松了許多:“好在商老師你不是警察,不然就麻煩了。”
“為什麽是警察就會很麻煩?”
“你想啊,如果是警察知道這事兒,肯定需要我配合調查,一個殺人犯而已,哪裡值得浪費我寶貴的時間,我的時間少用在創作上一秒,都是人類藝術史上的損失!”
“可你剛剛還在睡覺。”
“藝術家也是需要休息的,而且商老師你應該知道的,我最擅長在睡夢中創造藝術。”
面對這樣的周雄,商行舟歎了口氣,對方雖然年紀上不比自己小多少,但顯然還是個孩子。
他從襯衫的口袋裡掏出柯岩交給他的證件:“或許你會有點不太高興,但我跟警方也有點關系。”
周雄把臉貼在證件上看了半天,狐疑的看著商行舟:“你不是老師嗎,怎麽又成警察了?”
“兼職。”
“就像電影裡演的那樣,你雖然明面上是個老師,但實際身份卻是個警察,老師只是幫你打掩護的身份,方便你調查某些重大案情?”
“咳咳,差不多吧,不過我確實是個老師。”
“酷。”
面對周雄的讚歎,商行舟心裡有點小得意,不過這種感覺很快就被他從腦中驅散了。
“所以,你能說一下,昨晚還有沒有其他人能證明你一直在女朋友那裡,沒有離開過?”
“額,我昨晚大概是八點鍾左右到了秀美家裡,點了個雙人份的外賣,不過拿外賣的是秀美,從那之後我就一直呆在那裡,沒有出來過,若說證明的話,好像真的沒有其他人可以證明。”周雄也認真起來,顯然他也意識到,這並非是一件可以隨意對待的小事。
“只有你女朋友能夠證明,這很麻煩啊。”商行舟皺起了眉頭。
周雄瞪大了眼睛,見商行舟發愁,他也有些慌亂起來。
“商老師,你要相信我啊,我怎麽可能去殺人呢!”
話音剛落,他自己也忍不住想起之前自己夢中作畫的情景,醫生也診斷過,自己好像有夢遊症,萬一是自己做夢的時候殺了人……
周雄眼中全是驚恐。
商行舟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用這麽擔心,現在最可疑的人不是你,而是在網上跟你約畫的那個人不是嗎?”
“對!那個人一定有問題!”周雄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嗯,這是很重要的線索,我需要通知一下警方,希望你不要在意。”
“啊?”
“這是必要的。”商行舟看著他的眼睛,鄭重其事的說道。
“好吧。”
半個小時後,滿臉疲憊的柯岩趕了過來,身旁還跟著一個年紀稍大的刑警。
看起來一臉凶相,五十歲上下,是那種港風警匪片中常見的老派刑警形象。
柯岩介紹道:“這位是汪華汪警官,本案的負責人。”
打過招呼後,汪華便坐在了周雄的對面,這個過程花了不少功夫,老實說,想在這紛亂的房間裡再找一個能坐下的地方實在挺難的。
柯岩則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站在商行舟身旁,自顧自的抽了根煙。
“看你心情不是很好。”
“當然不好,才十六歲的小姑娘,看了照片,長的又好看,學習成績也好,可惜了。”
“受害人的身份查明了?”
“嗯,松海市第三中學高二8班的學生,名叫蔣多美,獨生女,今年16歲,父母都是松海市的名流,尤其是他的父親蔣貴,還是你母校松海大學的股東,母親是松仁企業的董事長,就是那個松海市鼎鼎有名的禮品工廠,市長的大學同學,現在上頭的壓力很大,我手頭上其他正在追蹤的案子都放下了。”
蔣多美,商行舟嘴裡念叨著這三個字,問道:“網上說的事情是真的嗎?和前段時間你說的三中停課事件有關?”
“初步認定如此,受害人的屍體情況基本相同,重要髒器被掏空以稻草填充,雙目被剜掉,換上製作精美的假眼,頭髮剃光,換上假發,化妝後被製成人偶,藏匿在稻草人內部。”
柯岩猛吸了一口煙:“新聞上沒有報道的事情很多,這其實已經是第九個受害人了,先前受害者的屍體被放置在學校的各個人流經過的位置,這次更是猖狂到放在市中心的十字路口,這下熱度一點都壓不住了,在市民中已經引起恐慌了。”
“他似乎很享受這些。”商行舟皺緊了眉頭,身旁傳來汪華詢問的聲音,問題的角度很刁鑽,但周雄所能回答的卻極為有限。
“是的,每具屍體上都留有打印出來的字條,大多是西方的情詩,像是在跟受害者表白一樣,‘他’稱呼這些裝扮過後的屍體為藝術。”
柯岩的壓力很大,他已經冷靜到幾乎冷漠的地步。
商行舟皺眉:“無論是學校裡,還是市中心,應該到處遍布著攝像頭吧,沒有拍到什麽嗎?”
“沒有,對方像是掌握著某種未知的科技,警隊裡的專家分析過,應該是某種類似電磁波的能量,每次行動之前,都精準的癱瘓了那一個地區的監控攝像頭,像是個行走在黑暗中的幽靈。”
柯岩沒說的是,上頭已經把這個案子歸集到最近頻發的超自然犯罪中了。
“針對三中學生的連環殺人魔,會化妝,手工,假發,稻草,受害者身旁留有情詩,受害人的性別呢?”
“到現在為止,三個男生,六個女生,年級從高一到高三不等,彼此之間沒有過多聯系,像是隨機殺人。”
“這樣連凶手的性別都沒辦法推定啊。”商行舟陷入思索,“女生的話,想如此方便的移動屍體會很難吧,不過不排除有同案犯的可能。”
“是的。”
“對於凶手,你有推定嗎?”
柯岩白了他一眼,壓低了聲音:“原本只是把凶手鎖定為校內人員,三中現在處於停課狀態,‘他’的動作也停了一個月,可現在卻又忽然動手,這段時間蔣多美並沒有來過學校,我想從蔣多美身上來重新展開調查,希望能抓住對方的尾巴。”
“有線索了嗎?”
柯岩搖頭:“除了你的鄰居周雄,目前為止沒有任何的線索,從我的角度來說,周雄的嫌疑不大,技術科的人已經在來的路上了,希望能從對方跟周雄聯系的ip地址上查出一點蛛絲馬跡。
對於凶手,目前警方給他的代號是:‘人形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