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是在玩?”商行舟發出疑惑的同時，卻實發現，被吊在籃球架上的乙夫雖然吐出了長長的舌頭，可臉上的表情確實很高興。

　　“這個甲女，平時在班裡一本正經的，可是卻比誰膽子都大，竟然敢跟男鬼們走的這麽近。”

　　商行舟知道乙女的意思。

　　即便是平時看起來很乖的學生，說不定也會有跟外表看起來完全不同的內在。

　　魔形鬼校校內紀律規則第三條:

　　禁止早戀:男女生禁止單獨相處，一旦違反，將由風紀委員‘佳慧’老師對您施行懲罰。

　　眼下是上體育課，可在乙女看來，面前的甲女和乙夫是在不斷的挑戰著校規的紅線。

　　“跟我沒關系。”

　　“真是冷漠啊。”乙女感歎。

　　“更衣室在哪裡。”

　　“就在觀眾席的下面，進去的時候門別關緊，那把鎖只能在外面打開，會把自己鎖在裡面的。”

　　商行舟道了聲謝，走到更衣室門前，看了一眼時間，1點58分。

　　更衣室的大門關著，是卡扣式的鎖頭，看起來很新，從外面用手一拉就可以打開，也不需要鑰匙，一關門就會自動上鎖，缺點就是關門的時候不小心容易被困在更衣室裡。

　　商行舟拉開了門，更衣室裡十分昏暗，沒有燈，最裡面的架子上堆著籃球和足球之類的體育用品，別的角落也都堆著雜物，說是更衣室，其實就是個雜物間。

　　他把門留了個縫，找到靠門的一個位置貼牆坐下，看著手機的秒表開始倒計時。

　　時間過了凌晨兩點的一瞬間，商行舟推門而出。

　　所有的鬼都消失了。

　　操場上滿是月色，白如銀鏡。

　　他松了一口氣，癱坐在地上，如他所料，離開裡世界的同時也脫離了魔形鬼校中的遊神領域，被規則束縛而匯聚在他身上的怨氣此刻消失的一乾二淨。

　　剛才與大頭鬼的戰鬥此時想來如同做夢，唯有左臂上的劇痛還在提醒著他一切都是真實發生過的。

　　“既然魔形鬼校不限制我返回現世的能力，那接下來就方便多了。”

　　商行舟站起身，扶住自己的左臂，在月光下不緊不慢的跨過操場。

　　校門口的保安室還亮著燈，走近看了，才發現裡面根本就沒有人。

　　好在校門不高，商行舟一隻手也能輕而易舉的翻過去。

　　靈水路上的商家有幾家24小時營業的店鋪還亮著燈，透著幾分令人安心的人間煙火氣。

　　在便利店買了一罐啤酒，又去了很久沒去過的一家拉麵店坐下。

　　老板是個來松海市做生意的外地人，嗓門很大，人熱情而又親切。

　　往常的時候商行舟總被這股莫名的熱情逼得手足無措。

　　“老板，一碗排骨面。”

　　“排骨面啊，賣完了已經，要不來點別的?”

　　“肥腸面呢?”

　　“這個有。”

　　“那再多加一份鹵肥腸。”商行舟挑了個靠門邊的位置坐下，手臂上的痛感此時非但沒有減輕，反而更加明顯了。

　　老板看他臉色發白，額頭直冒冷汗，擔心的問道:“小夥子，你沒事吧。”

　　“沒事的。”商行舟擠出一抹笑，露出慘白的牙齒，“剛才下樓的時候摔了一跤。”

　　“啊，走路小心點啊，別老看手機。”面館老板被他那陰森的笑意嚇了一跳，默默的退後了兩步，邊做拉麵，邊用警惕的目光觀察著他。

　　“老板生意挺好的啊。”商行舟心想著以前來從沒遇到過排骨面賣完的情況。

　　“沒有的事，你在附近住應該知道的啊，三中出了這麽大的事，一天到晚也沒什麽生意，所以壓根就沒備多少排骨。”

　　“原來如此。”

　　“這些天殺的混蛋，真不是個東西，冤有頭債有主，有什麽仇怨找仇家去報不就行了，淨挑學校裡的孩子下手，讓老子遇到，一刀劈了他丫的！”老板打開了話匣子，“你知道嗎，我最近都不樂意刷短視頻了，松海市最近戾氣太重，讓人看了冒火。”

　　“最近確實很多怪事情。”

　　吃過飯後，商行舟去了最近的社區醫院，把胳膊處理了一下，左臂有輕微的骨裂，直接被打中的位置此刻已經腫脹，淤青。

　　回到家裡，已經接近凌晨五點，僅僅睡了四個小時他就被柯岩的電話叫醒了。

　　獨生女兒去世，曾經縱橫松海市商界多年，意氣風發的蔣貴，如今像是老了十歲，鬢角的黑發一夜之間就染上一層白霜。

　　他用綢巾擦乾眼角的淚珠。

　　蔣貴告訴自己，無論如何，他都得堅強起來，他還有珍愛的妻子需要照顧，她知道，妻子心中的痛苦絕不會比自己少上半點。

　　秘書又打了一通電話。

　　蔣貴整理好儀容，隨後走出辦公室，到會客廳看到那兩個早已等候許久的男人。

　　見他們都穿著便裝，蔣貴心裡多了幾分慰藉，這個時候他實在不願意有人看到警察出現在他的公司裡，以免再平添許多令人煩躁的議論。

　　“等了很久了吧。”

　　“沒有，請節哀。”穿著牛仔褲白體恤的男人遞過來一個禮盒。

　　“這是?”

　　“松海有名的桂花酥，聽聞您夫人最愛吃這個，特地買了點。”

　　蔣貴心裡一暖，接過禮盒，鄭重的說了聲:“謝謝。”

　　“您好，自我介紹一下，我是松海市刑偵大隊的刑警，名叫柯岩。”

　　“我叫商行舟。”一旁穿著牛仔褲皮衣外套，胳膊打著繃帶的男人也終於出聲。

　　“你們好，我是蔣貴。”蔣貴想要笑一下，可最終還是放棄了，“坐下聊吧。”

　　柯岩說道:“接下來的話可能會有些冒犯，但請您一定理解。”

　　“嗯。”蔣貴只是點了點頭。

　　“您覺得您的女兒，蔣多美小姐，最近一段時間有沒有什麽不同以往的表現嗎?”

　　“實在慚愧。”蔣貴面露愧色，“說實話，我跟我老婆一直都在忙於工作，雖然也會抽出時間來陪她， 但真要說了解她，那就遠遠不夠資格了。”

　　“理解。”柯岩緩了一口氣，“那4月27日那天，您知道蔣多美在幹什麽嗎?”

　　“她給我打了個電話，說是上午去了畫室找老師練畫，下午一直待在家裡。”

　　“是學校的老師嗎?”柯岩急忙追問。

　　“不是，是我上周從鄰省請過來的油畫大師。”蔣貴陷入了回憶，“多美從小就喜歡畫畫，我和她媽媽都支持她，給她請各種老師，最好的條件，15歲她就開始辦個人畫展了。”

　　“老師那裡有消息嗎?”

　　“我一開始就問過了，她壓根就沒有去。”蔣貴抬起了頭，表情嚴肅了起來，“這正是我所想不通的地方，蔣多美，我的女兒，即便我對她的了解再淺薄無知，也知道她是個怎樣乖巧懂事的女孩兒，她為什麽會騙我呢?”

　　一旁的商行舟陷入沉思，蔣貴的家在郊區的別墅區，距離市中心噴水池直線距離超過四十公裡。

　　如果蔣多美，真的下午時間就待在家裡，很難想象凶手會跨越這麽長的距離作案並處理屍體。

　　他問道:“那再之前一天，4月26日，蔣多美女士在哪您知道嗎?”

　　“知道，那一天是我給自己定的休息日，一整天都陪她待在家裡。”

　　“那她有沒有什麽異常的表現呢?”

　　“完全沒有。”

　　“要是她有寫日記的習慣就好了啊。”柯岩無奈的搓著膝蓋。

　　蔣貴忽然想起了什麽，他說道:“多美這麽多年以來確實有記日記的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