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我幹什麽，跟蹤狂！”

　　名為雲卿的女孩兒也上去踢了他一腳，劉威和巷子裡的其他幾個人也趁機上前，死命的把拳腳往男孩兒的身上招呼。

　　他們根本不在乎打的位置是不是要害，根本也不知道什麽是留手，根本也沒想過後果，只是在放肆的揮灑著青春期多余的精力。

　　受了某些早期港片的影響，他們有了一種想法。

　　人是打不死的。

　　無論用刀砍，用腳踢，還是用拳頭砸。

　　有個人一邊打還一邊喊:“打死他！跟蹤狂，我很久以前就看他不順眼了，在班上就他最會逞能！”

　　男孩兒抱著頭蜷縮在地上，他想，班上?我跟你根本不是一個班啊。

　　“就是，剛才我打他的時候，他居然還手，就沒見過這麽欠收拾的家夥！”

　　“是啊，真是該打，誰讓你學習那麽好！”

　　“只會讀書的書呆子！打死他！哈哈哈哈哈！”

　　揮拳的這個人，此前和男孩兒從未有過任何交集。

　　看著拳腳下男孩兒的慘樣，他們越發興奮，瘋狂的笑著，雖然即便是他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興奮的原因。

　　男孩兒滿眼都是淚水，他不明白，為什麽會這樣，他不記得自己有哪裡得罪過他們。

　　這樣下去，自己會死的。

　　他只能抱著頭，盡量蜷縮身體，護住自己的後腦，可慢慢的，打擊在他身上的拳腳少了很多，連周圍的叫罵的聲音都變小了。

　　他怔了怔，抬起頭，模糊的視線中看到一個皺著眉頭的男人站在旁邊，用一隻手把這群人裡最高大強壯的劉威按在牆上。

　　陽光恰巧在這個時候投進了陰森的巷子裡，照在男人的身上，給他漆黑的影子鍍上了一層金邊。

　　男人在說話，他豎起耳朵聽，可是耳朵裡嗡嗡作響，怎麽都聽不清楚。

　　商行舟在跟劉威說話。

　　他剛看到現場的一瞬間，就立刻出手了。

　　對方有三個女孩兒，五個男人，好在自己最近格鬥的技巧又有提高，加上是從背後偷襲，不到一分鍾的功夫就搞定了對手。

　　商行舟站在橫七豎八的人群中間。

　　周圍八雙眼睛在看著自己，如果他們現在同時暴起，自己一定會有些麻煩，即便能夠打贏，也免不了挨一些拳腳。

　　好在為首的三個人，劉威，霍偉，趙亮，見到自己是誰之後，像是老鼠見了貓一樣，臉上的恐懼根本無法掩飾。

　　其實商行舟也不想打架，他身上的傷還沒完全好，即便是大一點的動作都會扯到傷口，從而引發揪心的劇痛。

　　“商……商警官。”

　　“怎麽，認出我了?”

　　“哪敢認不出啊。”

　　才剛剛十六歲，劉威的身高已經跟商行舟一般高了，加上天生的大骨架，甚至看起來比商行舟還壯了一圈。

　　可他還是忍不住腿軟。

　　陽光已經照進了巷子裡，他首先感到的卻是一股撲面而來的森寒，對面這個男人眼睛裡透出驚人的死意，讓劉威一動都不敢動。

　　劉威知道，他們遇到真正的狠人了。

　　被稱作狠人的商行舟此時覺得無比麻煩，他也是從學生階段過來的，知道校園霸凌這種事在中學階段尤其猖獗，真實所發生的，比曝光出來的要多不知道多少。

　　但這種事情也最難處理。

　　“現在是上課時間吧。”

　　劉威三人沉睡的記憶蘇醒了，不久前，同樣的男人跟他們說過:上課時間，就要待在教室裡好好學習。

　　他苦著臉:“就這一回，都怪這個臭小子太過可惡，否則我怎麽——”

　　啪的一記耳光甩在臉上，劉威立刻懵了，可隨即憤怒和羞恥讓他漲紅了臉，瞪著眼睛就要跟商行舟拚命。

　　又是一下！

　　清脆的耳光聲回蕩在操場的小巷子裡，這下比剛剛那下還要重，把劉威剛剛誕生的怒氣都打了回去。

　　“現在是上課時間吧。”

　　面對同樣的問題，劉威一時錯愕，周圍的幾人看到這一幕也被震懾住了，半個字都不敢說。

　　啪！

　　劉威的半邊臉都腫了起來，鮮血順著他的嘴角流下。

　　“我問你，現在是上課時間吧。”

　　“是……是。”

　　“那為什麽不去上課。”

　　“我，我錯了，我這就去上課。”劉威快哭了。

　　“被打的感覺怎麽樣?”

　　怎麽樣?

　　劉威經常在外面打架，打過人，也被人打過，只是從未像今天這麽屈辱，在兄弟面前，平時一起耍的小妹面前丟盡了面子。

　　這個面子我一定會討回來！

　　啪！

　　“很疼！”劉威倒吸了一口冷氣。

　　啪！

　　“別打了，我一定改，求求你別打了，我從今以後都好好學習。”

　　啪！

　　商行舟幫他揉了揉臉，溫和的笑道:“你誤會了，我是看你右臉腫起來了，跟左臉不太對稱，才打的後面這幾下。”

　　“啊?”

　　看著商行舟臉上明明很溫和，此時看起來卻有些變態的笑容，劉威和其余幾人臉上都浮現出了強烈的驚懼。

　　“你別動，現在左臉又高了一點，我保證最後一次，會控制好力度的。”

　　劉威還沒反應過來，右臉又挨了一巴掌，此時此刻他的兩頰因為疼痛已經徹底麻木了。

　　“wonderful！”

　　商行舟拍了拍他的肩膀:“快考試了吧，學習成績不好沒有關系，但一定要有進步，等你下次考試的時候我會再過來。要好好學習啊，混蛋。”

　　劉威麻木的點了點頭，只見眼前的男人轉身，拽著黃毛霍偉的領子把他拎了起來。

　　“我一定會好好學習的！”

　　霍偉趕緊表態，商行舟的關注點卻不在這個上面:“你這頭髮怎麽還沒染回來。 ”

　　“只是，染個發而已……”

　　“說的沒錯。”商行舟微微點頭，“有個性很好。”

　　商行舟拍了拍他的肩膀，霍偉剛松了一口氣，就被突如其來的一巴掌打懵了。

　　“為什麽打人?”

　　說完這句話，商行舟突然意識到，只要想打人，總能找到理由的。

　　就像霸凌這種事。

　　根本不需要理由。

　　那些會問出，為什麽不霸凌別人，隻霸凌你這種問題的人，都不過是自我感覺良好的蠢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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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個孩子狼狽的逃走了，每個人都被商行舟教訓了一頓。

　　他把地上的孩子拉了起來，在一旁休息的軟凳上坐下。

　　“你沒事吧。”

　　“沒事，謝謝。”

　　鼻青臉腫的，怎麽會沒事。商行舟歎了口氣:“既然你說沒事，那我就不帶你去醫務室了。”

　　“他們為什麽打你。”

　　“你剛剛不是已經問過他們了嗎?”男孩兒苦笑一聲。

　　“他們什麽都沒說。”

　　“就是這樣，非要講一個可以脫口而出的理由，他們自己都不知道吧，總之，謝謝。”

　　兩人在這裡靜靜地坐著，他們都知道，無論是告訴老師，還是再去把他們打一頓，只要霸凌者和被霸凌者共存在這個學校裡，霸凌的行為就不會停止。

　　“你決定怎麽辦?”

　　“回家報個班去學格鬥，我要是像你那麽厲害，下次起碼能反抗一下。”男孩笑了笑，牙齦上全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