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行舟推門而入,發現茶茶趴在地上,正滿臉委屈的被湯晴訓話,見到商行舟進來,才用期待的眼神瞄了他一眼,輕輕哼了一聲。
“怎麽了?”
“什麽怎麽了,咱只是突然覺得在家裡看電視,吃薯片,過著永生的小日子也不錯,咱才不是害怕呢!”
作為怨鬼的姚念只是對颶風感到疑惑,可無法無天的遊神湯晴卻恐懼到要躲在房間裡。
商行舟上前一步:“你看到了什麽?”
“我什麽都沒看到,你要不要吃薯片。”
薯片……
商行舟接過薯片,想也不想的放進嘴裡,嘎嘣脆,黃瓜味兒的,嘗起來和現世的薯片幾乎沒有區別。
“我可以坐下來嗎?”
湯晴盯著電視,沒有說話,只不過把雪白的長腿蜷了起來,給他的屁股騰了個位置。
商行舟坐進了松軟的沙發裡,看著電視裡深夜播放的綜藝節目,都是些眼熟的明星,想要叫他們的名字時候,卻又想不起來是誰。
總之,和劉平安家裡的電視比起來,湯晴這播放的節目正常多了。
兩人不斷地吃著薯片,一邊吃一邊說。
“總是待在家裡也不好。”
“外面的世界太危險了,媽媽說了,只有家裡最安全。”
商行舟把腦袋轉向那個渾身帶血的布偶,對方竟然非常認真的點了點頭。
他又把目光轉向湯晴:“比魔形鬼校的遊神還要恐怖嗎?”
“不知道。”
“什麽?”
“就是什麽都不知道啊,你看到她,就會清楚的認識到,她已經死了,我也是死的,整個世界都死掉了。”
“聽不懂。”商行舟直言不諱。
“因為你是活人啦,真是討厭。”
“她現在已經消失了。”
“消失?用眼睛看不到而已,她從來就在那裡!只是被黑雲擋住了,先前東城的家夥驅使颶風吹散了雲層,也不知道想乾些什麽!”
東城的家夥。
能夠驅使足以將怨鬼撕碎的颶風。
商行舟問道:“東城到底有什麽?”
“我怎麽知道,我又沒去過,去問姚念啊,你不是跟那個女人關系很好嗎?”
湯晴的聲音大了起來,商行舟看的出,這個小姑娘仍舊處在不安之中。
“她只是去過,但知道的也不多。”
“真是好笑,去都去過了,又怎麽會知道的不多。”湯晴依舊在吃薯片,裝作對一切都漠不關心的模樣。
看起來真的嚇壞了啊。
商行舟心中疼惜的歎了口氣,這個小湯晴,雖然是強大的遊神,但有時又像家裡的小妹妹。
他說道:“我打算自己去一趟。”
“去哪,東城?別逗啦,我都不敢去。”
“據我所知,深洞,姚念,還有小區裡的很多怨鬼都去過東城。”
“正是因為他們是怨鬼,所以才能活著回來,如果是你,會被別人分了吃掉的,而我,一個陌生的遊神,離開自己的領域去到別人的地盤上,也會被別人捉住吃掉的!”
小姑娘這兒也什麽都問不出來,商行舟陪著她看了一會兒電視,確認她只是有些害怕,情緒還算穩定,便放心的離開。
他並沒有離開八樓,反而直接去了對門的804房間。
劉平安家的電視就沒那麽好看了。
商行舟甚至連沙發都不願意坐,因為一坐下就會觸發804房間的規則,稍微有點不注意就會死。
而劉平安,他則是在廚房對著一塊方形的磨刀石磨著菜刀,一邊磨刀,一邊往刀上加大量的水。
“我知道你來是想問什麽,但是無可奉告。”
他連頭都沒抬。
商行舟走到他面前蹲下:“你一定知道一些什麽。”
“拜托,這個世界已經不知道存在了多久,可能已經有一千年,一萬年,我才來多久,不過三十年而已。”
劉平安的語氣聽起來像是在自嘲,可商行舟知道,眼前的家夥絕不是那種會躲在房間裡自怨自艾的家夥,每當他看起來沒有威脅,開始沉默的時候,你就要小心了。
而且三十年,或許從世界的維度來看只是一個短暫的瞬間,但從松海市的角度來看,就足夠長久了。
松海市是一座新城。
據商行舟所知,三十年前,就在劉平安進入裡世界的時候,松海市的大基建也剛剛起步。
而世貿大廈更是在十五年前帝豪集團才開始動工修建,用了三年的時間建好。
裡世界松海市東城的遠景與現世一般無二。
總不至於,現世的松海還沒開始修建,裡世界就是這個樣子了吧,而他也很難想象建築工人出現在裡世界修建高樓大廈的場景。
商行舟毫無保留的說出了自己的疑惑。
劉平安沉默了好久。
他是這樣回答的:
“不像其他的怨鬼,我誕生了許多年,知道東城的陰影裡潛藏著什麽程度的危險,所以我從不敢靠近那裡。
有一點毫無疑問,在我來到這個世界之前,這裡就已經存在許多強大的怨鬼和遊神了。
尤其是東城區,和現在完全不同。那裡的廝殺最慘烈無比, 幾乎毫無秩序可言,你可能朝夕之間就會獲取強大許多倍的力量,但下一秒鍾就被更加強橫的存在吞噬。
不過這種情況,在我誕生之後的第五年,變故發生了。與其說是裡世界的變故,不如講是現世,短短幾個月的時間內,數以萬計新的怨鬼誕生,其中不乏像是湯晴這種天生的遊神存在。
而那些高樓大廈,也隨著怨鬼的增多,就在一個你不曾在意的瞬間,突然就出現了。
如果說裡世界是現世的映射,那為什麽沒有映射建設的過程,隻映射了成果,這一點越想我就越覺得很有意思。”
從無到有。
從混亂到秩序。
若想接近這個世界的真相,東城區看來是一定要去的。
商行舟問道:“那個身穿白衣的女孩兒,你之前沒有見過?”
“女孩兒?”
劉平安臉上忽然露出笑容,他與商行舟四目相對,商行舟卻從對方黑的過分的瞳孔中看到了如湯晴一樣的恐懼。
“你稱那種東西為女孩兒?哈哈哈,真有意思。”
“你說那是什麽?”商行舟有些煩躁。
“歸根究底,不過是一具屍體罷了。”劉平安再次低下頭,“至於她的本來面目,我也不知道。”
“莫名其妙。”
沒問出來任何有用的東西,但商行舟發現,最近自己每次過來,都能在這個房間裡發現一些不一樣的地方。
劉平安在磨刀。
他為什麽要磨刀。
商行舟低頭看去,卻在刀刃的位置發現了一個極為細小的豁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