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裡有監控,商行舟隻好帶著一身的鮮血走樓梯,現在是凌晨,樓梯裡看著也是陰森森的。
陰氣受到了壓製,精神上積攢的疲倦也爆發開來,迅速的衰弱讓商行舟感覺非常的不適應。
等回到家裡,在衛生間洗了個痛快的熱水澡,他才光溜溜的鑽進了溫暖的被窩裡。
這一覺睡到了十二點。
陽光透過窗簾的一角射入室內,床上的人兒翻了個身,用手擋著那絲光亮,皺眉睜開迷朦的雙眼,腦海頓了兩秒,隨即,他立刻從床上跳了起來。
拿出手機。
時間是4月13日,12時17分。
很多個未接電話,學校的,警察的,甚至還有陳煜然那個混蛋的。
正想回電話,手裡的電話又響了,是柯岩打過來的。
“你終於接電話了,這幾天幹嘛了?”
“在家裡。”
“在家?我去你家找了幾趟,都沒有人,我還以為你畏罪潛逃了呢。”
“我,畏罪潛逃?”商行舟一挑眉。
“開個玩笑,你活著就好,有時間沒,一起喝杯咖啡。”
商行舟看了一眼手機,回道:“在哪。”
“就在你小區外面靈水路上的那家咖啡館,我在路上了,五分鍾後到。”
換好衣服,商行舟準備出門,可開門的時候卻發現姚念隔壁的904室有人正在搬家。
是一個年輕男人,看起來20歲左右,他此時手裡正抱著一塊畫板往屋裡走,見到商行舟,熱情的打了個招呼:“你好,我是新搬來的,名字叫周雄,是個未來一定會出名的畫家。”
對方的熱情讓商行舟很不適應,他點了點頭,伸手想要握手,忽然發現對方雙手抱著畫板,根本騰不出手來,隻好悻悻的把手收回來。
“我叫商行舟。”
周雄看出了商行舟臉上的窘迫,這個鄰居給他的第一印象有些陰冷,但感覺不算壞。
商行舟想的則不是這些,四號樓短短一周就死了三個鄰居,這個時候有人搬進來,實在是讓他有些意外。
“你為什麽要搬到這裡來呢?”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嘿嘿,我不忌諱這個,若不是因為發生了這種不幸的事,我還租不到這種便宜又不錯的房子。”
是追求性價比的那種人啊,商行舟眼中露出了讚許的神色,他說道:“有什麽需要幫忙的,隨時敲我的門。”
“一定,你是要出門吧,你忙你的,我行李都快搬完了。”
等商行舟到了咖啡館,柯岩也剛剛找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見商行舟到了,他又連忙起身。
“幾天沒見到你,我還以為靈水小區又發生了什麽凶殺案,你知道的,我的預感一向很靈驗。抱歉,我不是很會說話。”
“沒關系,再次見到您我也感覺很高興,湯晴的案子怎麽樣了?”
服務員過來,柯岩點了一杯黑咖啡,商行舟點了一杯熱卡布。
“上頭想以自殺結案,被我用一些蹩腳的理由搪塞過去了,不過維持不了太久。”
“何園警官怎麽樣了?”
商行舟記得,何園和湯晴的關系好像非常的密切,上次見面時,柯岩言語中也表達了對何園態度的擔心。
“他也算是因為這事倒了霉,一心想參與案子的調查,自己身上的麻煩卻也脫不開身,正在隊裡接受審查呢。”
“怎麽回事兒?”
“這就說來話長了,就從湯晴的案子開始說起吧,總而言之,最近接觸的案子有這麽多疑點的可真是少見。”
柯岩一副壓力很大的樣子,可從他的語氣中,商行舟卻沒感受到太多的壓抑氣氛。
“正好,我也想了解一下湯晴案子的進展,老實說,我覺得湯晴一定不是自殺的。”
柯岩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沒有接話,只是說:“我們上次談過,湯晴的人際關系非常簡單,因為身體的原因,她已經輟學很久,而且在此之前也經歷過轉學,在學校裡也沒有特別要好的朋友。”
“至於她的父母,父親職業是卡車司機,在出車的時候因為事故從盤山公路上衝了出去,兩百多米的懸崖,加上爆炸,屍體都沒有找到。
母親在小學教書,工資不高,為了給湯晴治病,晚上去外面給人當家教,積勞成疾,又舍不得花錢看病,最後也去世了。
後來社區就安排她到了舅舅家借住。”
聽到舅舅二字,商行舟眯起眼睛,裡世界中的舅舅一家給他的印象絕不算好,但若因此直接給現世中的這一家人做出定義,他又覺得過於草率。
他問道:“我有個問題,我們那天去了湯晴的住處,從現場的情況來看,她應該是獨自一人居住吧。”
“沒錯,湯晴剛開始時確實是住在舅舅家裡,離這裡大概十五分鍾的車程,不過有鄰居報了警,說是湯晴在家裡遭到了虐待,後面何園出警了兩次,發現情況並沒有好轉,就跟社區做了申請,一個月前在靈水小區給湯晴安排了住的地方。”
“原來如此,你接著說。”
“湯晴平時一向獨來獨往,除了去超市,就一直悶在家裡,能接觸到的人不多。”
咖啡來了,柯岩小口的喝著苦澀的黑咖啡,商行舟則是在本就不算苦的卡布裡面加了整整一杓的糖。
柯岩看在眼裡,沒有說什麽。
“作為刑事科的警察,看到這種簡單的人際關系,我第一時間也感到了輕松。”
“警隊裡都想以自殺結案,只有你一個人暗中調查,一定很辛苦。”
“謝謝理解。”
“何園警官又為什麽因此受到牽連呢?”
“剛剛說過,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湯晴的舅舅一家在得知湯晴自殺後,來到現場大鬧,說什麽,要是何園沒把湯晴從他們身邊接走,有他們的照顧,湯晴也不會自殺,要求警隊開除何園,並作出公款賠償。”
商行舟皺緊了眉頭,在這種整個警局都非常緊張忙碌的狀況下,出了這種事,何園那邊一定非常苦惱。
他問道:“有沒有什麽新的線索。”
“調查了一番後,我本來也想以自殺來給本案下定論,但正如先前所說,疑點太多。”
“就在當天晚上,我二次搜索現場的時候,在廚房的碗櫃裡發現了另外一隻玻璃杯,樣式跟桌子上喝啤酒用的玻璃杯一致,也沾著水漬,顯然最近被清洗過還沒有擦乾。桌子上的玻璃杯同樣也沒有指紋,被清理過,可為什麽只收起了一隻杯子。”
“第二個疑點,受害者在身上固定電線用的是創可貼,我仔細檢查過,創可貼的位置在客廳櫥櫃的最頂層,而就在受害者床頭櫃的抽屜裡,就有一卷膠帶。”
“第三個疑點,受害者是個左撇子,可清理電線時,拿刀的卻是右手,不過在檢查過後,刀把上依舊只有湯晴的指紋。”
商行舟沉吟片刻,抬頭問道:“正是這些在支撐著你查下去嗎?”
“少玩文藝,你不是那種會在咖啡廳裡點黑咖啡裝酷的類型。”
“土,房間裡的地板上當時出現了土,這一點你一定也查了。”
柯岩打了個響指,笑道:“記性真不錯,所以這就是問題的關鍵,當天,湯晴家裡來過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