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簡潔樸素的馬車在雲天國皇城中緩緩前行,最終在一座佔地面積大的驚人,但裝扮的不算精致甚至有些冷清的府邸下停了下來,府門還是關閉著的。
騎馬的小太監先從馬背上跳下去,走到後面去了凳子來。先是從馬車中跳下一位二十余歲的宮女,然後又從馬車中走出一位雍容華貴,氣質溫婉的中年美婦人。宮女則小心翼翼的攙扶著她,待其著地後美婦人注視著府前的牌匾,上上任皇帝題字的“太傅府”。
“小福子,你先在這兒看著馬車,等我們出來。”美婦人叮囑道。
“諾。”小太監回了句,將凳子收起,馬車拉到一旁。
隨後美婦人領著宮女走到了府門口宮女走向前去輕輕叩了叩門,便退了回去。不久,便有一穿著黑衣雙鬢微霜相貌不算多麽俊郎,但氣質極佳的中年男子開門迎了上來。
“江管家。”美婦人輕言道。
灰衣男子哈哈一笑,“王貴妃,我家主人有請。”說罷側過身來擺出個請的動作。
“有勞了。”美婦人先給宮女使了個眼色,宮女心領神會,轉身向馬車走去,美婦人隨即進入府中。灰衣男子向門外瞅了兩眼,沒發現什麽異樣便關上府門。
府院中僅有一座涼亭,一座假山,假山下有一小池塘。而這些都在院子的左側,其余地方便是零零散散的樹木右側居多,高矮不一,甚至還有幾顆是不久前栽種上的。偌大的院子更顯寬敞。
涼亭中一位身著青衣的老者與一位身穿白色華美長裙年約十三、四歲的女孩對坐著,兩者中間有一個棋盤,二人正在對弈。
在涼亭與池塘之間的平地上還有一位與女孩差不多大,身穿白色莽衣的男孩,正在扎馬步。果真“一日之計在於晨。”
女孩最先發現美婦人笑著朝她招手,“母妃!”女孩眼眸清亮,相貌秀麗。
男孩也看到了美婦人,但依舊緊顰眉頭,牙齦暗咬,沒有開口。雖然表情管理不怎麽樣,但還是能看出他俊朗非凡,兩位小孩雖人擁有鐵打的顏值,但仍帶著些許稚氣,更顯可愛。
美婦人衝著女孩笑了笑,這時青衣老者也抬起了頭。
“妾身,拜見林太傅。”美婦人眼疾手快,微微欠身笑道。
輕易老者微微頷首,笑道:“王貴妃已是寒舍的常客,便不必拘謹了。江白,給王貴妃沏茶。”這老者正是先前劉陌口中的林老爺子——林齊明。
灰衣男子應了一聲便進屋了。
“晚輩對長輩的禮節是必不可少的。”王貴妃笑了笑,隨後坐在女孩旁邊的石凳子上。另外二人則是繼續對弈,女孩的臉色立即凝重起來,青衣老者的面色沒有任何變化,依舊是一副風輕雲淡的世外高人神態。
王貴妃聚精會神的注視著棋盤,他們下的是圍棋,此棋在中原地區很是出名。白子與黑子殺的難解難分,王貴妃正看得出神。便嗅到一股濃鬱的茶香,回頭一看發現江白正雙手端著茶盤站在她身後,茶盤上放著兩盞茶杯,熱氣騰騰的茶水升起許多水霧,使江白的臉變得不真切了,若隱若現。現在的他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魅力,大概也與他那獨特的氣質有關。
王貴妃看到他先是愣了愣,過了會兒聽到江白輕叫了句“王貴妃”才回過神來,連忙雙手去接茶杯。
江白看了看熱氣騰騰的茶水,本是想叫住王貴妃的,但看到王貴妃的雙眼有些迷茫。便微微躬身右手脫離茶盤輕輕一揮,使茶水的溫度降了下來,左手隨即遞過去。
王貴妃接下後過了兩秒才反應過來自己失態了,微微躬身,“謝謝。”
江白正直身子只是點了點頭沒有說話,眼睛盯著棋盤,王貴妃也轉過身來看棋盤。她剛把目光移到棋盤上女孩便又下了一子,如今棋盤上所剩的空位寥寥無幾,林啟明執著棋子看了看棋盤旋即將手中的棋子緩緩放下,搖頭失笑道:“我輸了,又是半子。”
王貴妃聽聞用手捂住了櫻桃小口,一副驚訝的模樣,“月月這麽厲害了。”
王貴妃雖看出了些許端倪,但既然林太傅沒有告知必然有其用意,便沒多說什麽。
江白已經端著茶盤走到了林齊明身後,卻掛著苦惱的表情。
女孩聽了母親的話愈發得意,“那是,我已經連續五天勝太傅爺爺半子了。”說完後她貌似察覺到了些許不對勁,開始用手托著小腦袋思考起來。
林齊明原本是品著茶的,一聽這話便嗆了一口,連忙說道:“別叫我太傅爺爺,我可當不起。”
“您都已經是三朝太傅了,月月這聲爺爺除了你還有誰能當得起啊?按理說我還得尊你一聲爺爺呢。”王貴妃忙道,他知道自己面前的老爺子絕不僅僅是太傅那般簡單。
林啟明笑道:“突然感覺當朝右宰相的‘食君之祿,擔君之憂’挺好的,我只不過是吃著皇帝的飯,幫皇帝辦事罷了。”
王貴妃從容道:“如今雲天國誰不知林太傅捐出畢生俸祿資助貧苦書生,就這六十年的太傅府還是您和江管家二人翻的新。”
林啟明笑了笑,沒有說話。
女孩依舊用手拖著腦袋。
我與太傅一開始下棋誰都輸的很慘,到後來我們之間的差距越來越小,而五天前是我第一次上太傅只有半子。經過這五天下棋複盤,我的棋藝的確在進步,而這五天以來我們每次對弈的時間都日益增長,但我總是勝太傅半子,所以太傅一直把握好尺寸與我下棋……女孩的小腦瓜飛速運轉。
“太傅,你是不是一直在騙我?”女孩嚴肅道。
林齊明一愣又抿了一口茶,笑道:“只是換個方式罷了,這兩天進步不是挺大的嗎?”
女孩哼了聲,嘟著小嘴道:“我想讓太傅與我認真下一盤。”
林齊明悠然道:“心急可吃不了熱豆腐, 咱們得一步步穩扎穩打的來。”
女孩不依不饒道:“我看太傅就是不敢。”
林齊明捏了捏眉心:“激將法?你這小丫頭還挺聰明,知道我就吃這一套來了今天我就把你打服。”
隨即大手一揮,棋子重新歸位,右手一伸,“請吧,霜月殿下。”
女孩喜笑顏開,心想江管家說的沒錯,太傅的勝負欲果然很強。
楊貴妃眨了眨眼睛,顯然沒想到事情會如此發展。江白則是暗自笑了笑,又轉身進屋沏茶。
扎馬步的男孩則聽懵了,一般來說都是女孩先下棋男孩扎馬步,下完一盤後再交換過來,一天一個循環。他已經保持這個姿勢很久了,雖然沒到極限,但也是疲憊不堪。
姐,你這是要坑死我呀……男孩心中哀嚎。
“王貴妃,你認為這茶如何?”剛下了一會兒,林齊明突然出聲道。
王貴妃正看得起勁,聽他這麽一問愣了下答道:“沁人心脾,醇正四溢,好茶,甚至比雲天國的供茶好上不少,只是不知這茶葉從何而來,回頭我也好叫人買上幾兩來嘗嘗鮮。”
“這茶葉只是微臣隨手種的罷了,王貴妃若是想喝我便派人送到宮中去。”
“那就麻煩林太傅了。”王貴妃也不客氣。
林齊明又問道:“江白,昊陽那邊扎了多久了?”
江白身軀微躬,恭敬道:“回主人,已經一個多時辰了。”
王貴妃面色微變,林齊明看了看江白,面色有些古怪,“差不多了,你帶他去泡靈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