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言端著個剩下一點湯汁的碗，仰起頭用筷子把碗裡面的肉沫、榨菜、蘿卜乾往嘴裡送。同時，他把目光投向了校門口。

　　陶晴和李萍從校門口走出，他們目光交匯。

　　看著他等的女生從校門口走出，陳言慌慌張張匆忙將手中的碗筷扔進了垃圾桶，再順手用衣袖隨意抹了幾下嘴巴。整理好了儀容後，他很自然地從口袋拿出一包煙，抽出一支叼嘴上，然後掏出口袋裡的打火機，邊點煙邊向她們走了過來。

　　陶晴和李萍扭扭捏捏地朝他這邊走來。

　　陳言深深地吸了口煙，用大拇指、食指和中指把煙從嘴裡拿下，再用食指頂住煙，然後大拇指松開，煙在食指和中指之間夾著，一副很輕松自然的神態。

　　來到她們身邊，陳言十分高興，但一想到這女生昨天見到自己竟然厭惡地走了，今天又等了她這麽久。為此，陳言心裡又有些生氣。

　　“你終於舍得出來了，我從來沒有像這樣等過別人！”陳言吐出煙打了個飽嗝，帶點惱怒的口氣繼續說，“等你出來真不容易，一般人我哪有這麽好的脾氣和耐心，你得給我道個歉才行！”

　　陶晴一臉不悅，隻覺得厭煩，她自言自語地說:“煩不煩！”

　　陳言繼續說:“你對社會不滿，還有崇洋媚外的傾向。我同學跟我說，‘很明顯，像你這樣的人一定很沒道德底線，不知廉恥。’你說你，幹嘛不學好?我同學最憎惡憤恨崇洋媚外之徒，不過也憎惡憤恨我這樣不服從管教的人。但你我相比較起來，他們更憎惡、更憤恨你這樣的人。你我都讓人憎惡，不相互關照也就算了，還對我這副態度！”

　　陶晴想到自己只是好心跟別人講理，沒有任何惡意。結果卻遭到別人戲弄、故意找茬。她氣憤地說:“碰上你這種人算我自己倒霉！”

　　見她倆面部表情像是很憤怒，眼神和臉色都非常難看，面紅耳赤像是憋了一肚子火。陳言心裡越來越覺得恐慌和擔憂，覺得自己的所作所為會傷害一個跟自己毫無任何瓜葛的好人。

　　雖然陳言經常爭強好鬥，但這都不會夠他成為歷史罪人，被世人唾罵。看著眼前正直有自由思想的女生，就想到弄不好多年以後他可能會被世人唾罵。思想初開的他越想心裡越是擔憂，為自己的“尊嚴”和“榮譽”的毀滅感到擔憂，他想盡量給自己減少沒必要的煩惱。

　　李萍見他愣在原地一動也不動，以為他在想歪心思。

　　陳言連忙面帶微笑溫和地說:“真的非常謝謝你能出來見我！我等了你這麽長時間，說真的，要是別人我不會這麽有耐心的！”

　　見女生依然面不改色，陳言裝作一副溫柔表情繼續說:“這位同學你知道我等你等了多久了嗎?昨天，我從早上等到下午，風吹日曬的，都被曬黑了。最後好不容易等到了，你卻沒禮貌地跑了，這是你的不對！”

　　陶晴很不想跟他說話，直接把臉轉到一邊，目光也盡量遠離他。

　　見她倆都不搭理自己，把他當空氣。陳言顯得有些尷尬，他吸了口煙，很自然地說:“算了，我也不跟你計較了，你也不用太自責了！”

　　陶晴沉思過後，氣憤不平地低聲說:“你等了多久，被曬黑了，跟我有什麽關系?與我何乾?像是我在故意刁難，試探你的誠意，用計謀要讓你在這裡等一樣！”

　　陳言手指夾著煙指著她們，嘴裡露出兩排黃牙:“那你的意思是說我活該，自作自受咯！你還有沒有一點同情心，才幾天不見你怎麽成了這個樣子?”

　　“無緣無故，我為何非要聽你的！”陶晴兩隻眼睛睜的像圓圓的栗子一樣，“我是有獨立人格的，又不是被人呼來喝去沒有獨立意識就知道順從的奴婢！”她用氣憤不平的口吻繼續說，“我的同情心是給值得同情的人，我不可能同情跑過來一心想統治我的那個人。”

　　陳言沒想到原本熱情禮貌端莊文雅的女生現在會是這樣子。看來一切都是裝出來的，性格其實是潑辣、野蠻。

　　李萍惱怒地說:“沒人讓你等，是你自己要等的，你到底過來想幹嘛?”

　　陳言心裡一驚，他沒想到自己的言行舉止會讓她們如此惱怒，如此不受歡迎。他支支吾吾:“我……我是來……你們心裡不要這麽扭曲行不行?”

　　李萍的眼睛直瞪著他:“你應該去看看心理醫生！”

　　陳言把頭偏向了李萍，他的劉海遮住了他的一隻眼睛，額前的黃綠碎發在他臉頰微微飄動。他拉了拉額前的碎發，很自然地把碎發往側邊一甩，嘴裡露出兩排大黃牙，吼道:“你太把自己當回事了，你在我眼裡啥也不是，快給我乖乖回你學校呆著去，我又不是來找你的，別唧唧歪歪的煽風點火找存在感。你以為我不清楚你剛剛對她說了什麽，她現在這個樣子都是因為你。”

　　李萍聽著這些胡言亂語、語無倫次的話，覺得心裡憋屈:“我說什麽了?你還講不講理了！”

　　陳言喃喃自語:“不幫忙調解勸和也就算了， www.uukanshu.net 還火上澆油！”

　　李萍喃喃自語:“如果是別人我可能會勸勸，像你這類人，我無法調解使我朋友跟你和解！”她繼續說，“你把別人手弄傷了，不道歉就完了，你還過來找茬！”

　　“我找什麽茬了?”陳言心裡一慌，思索片刻後，他說，“我來是想跟她討論問題和建議的，你們的語言這麽粗鄙，感覺這爭辯跟撒潑罵街一樣，誰強、誰罵贏了誰就有理。言論一點都不自由和文明，其實我想跟你們文明交流和討論問題的。”

　　李萍咕噥著:“崇拜強權，向權力低頭就沒有自由和文明。你的一切言論和思想都是與自由和文明背道而馳！”

　　陳言這段時間看書接觸到自由哲學，所以思想沒有再像之前那樣蒙昧。他自信地說:“你這是詭辯，你能保證你的思想全都正確嗎?就算我的思想言論在你們的價值觀裡都是錯誤的，但我的言論沒有攻擊你們的舉動。文明自由的世界裡，是容納一切思想言論的。”

　　陶晴似乎有些驚訝，心情忽然好了些。她沒想到才幾天時間，這男生還知道言論自由不是肆意妄為隨意攻擊人的。

　　但想到陳言說她們是撒潑罵街不講理，反過來開導她們。陶晴反駁說:“崇拜強權的人一但有了權力，他就會阻礙別人言論自由，只能他自己可以自由發言，別人的言論只能配合他。反正我是無法容納這樣的人，這是我的自由。誰容納這樣的人，那他就找誰去，不要來煩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