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戶中，教書先生背著手，手中拎著一本書，深情地誦讀著:“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師焉。”

　　坐在小板凳上的學生們板板正正地拿著書齊聲跟讀，聲音洪亮:“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師焉。”

　　窗外，清清目睹這和諧一幕，心中滿是羨慕。她纖細的小手不自覺地搭在冰冷的窗戶上，盡管凍得蒼白，也未曾察覺。

　　這一切，被窗邊的小男孩高尚盡收眼底。他忍不住轉頭看向清清，卻突然遭到先生的厲聲呵斥:“高尚！你在看什麽！”老師不知何時已來到他身邊，令他驚恐萬分。

　　“伸手！該打！”先生命令道。

　　高尚顫抖地伸出雙手，先生另一只在後面背著的手原來拿著一把戒尺，那戒尺狠狠地落下，只聽啪的一聲，高尚的手掌瞬間變紅，眼眶也委屈地泛起了淚光。

　　清清也被這突如其來的響聲嚇到，趴在窗戶上的手也微微顫抖。

　　先生只是淡淡地看了清清一眼，並未多言。對於窮人家的孩子趴在窗戶上偷聽的情況，他早已司空見慣。

　　趙誠等人也回過神來，趙誠迅速拉住清清的手，語氣嚴厲:“喂，你怎麽亂跑！知不知道我為了找你找了很久！”

　　清清被嚇得驚慌失措，淚水奪眶而出，跑出很遠。

　　趙誠見狀有些後悔，連忙安慰:“別哭了！”

　　見清清依舊哭泣，趙誠有些惱怒，板起臉孔說道:“清清，你再哭我就真的生氣了，小心我用腳踹你屁股！

　　清清聽到趙誠這話，果真止住了哭聲。

　　趙誠輕歎一聲，心中五味雜陳，無奈與溫暖交織。

　　趙誠注視著清清的眼睛，溫聲問道:“以後跟在我身邊，不要亂跑，好嗎?”

　　清清羞澀地點了點頭，眼神不自主地飄向學堂。

　　趙誠立刻明白了她的心思，問道:“你想去學堂嗎?”

　　“想！非常想！”清清毫不掩飾地回答。

　　“那好，我這就去安排。”趙誠說完，便走向學堂門口，輕輕敲了敲門。

　　學堂內教書的先生立即讓學生們自行背書，自己則走到正房打開了門。

　　先生打量了趙誠一番，見他是個不過二十的年輕人，穿著嶄新的布衣，內裡似乎還墊著薄棉，顯然出身非富即貴。

　　再看到跟在他身後的三個大漢，穿著破舊的布衣，手中拎著許多東西，顯然是這年輕人的仆人，只是其中一人卻讓自己眼熟。

　　最後，先生注意到原本趴在窗戶上的清清，她穿著與趙誠相同的衣裳，眼角掛著淚痕，顯然是這年輕人的妹妹。

　　分析了一番他們的身份後，先生連忙請他們進屋。

　　趙誠環顧了一下這小小的屋子，然後看向那位面容嚴肅但穿著樸素的教書先生。

　　他問道:“請問先生貴姓?”

　　“姓嚴，名立，字子仁，你可以叫我嚴先生。”

　　趙誠聽後，開始介紹自己:“我姓趙，名誠，字...”

　　趙誠突然愣住了，因為他根本不知道什麽是“字”。

　　在旁讀過書的蘇添承察覺到趙誠的困惑，便小聲提醒他:“字是在弱冠之年才取的，東家您現在還沒有字。”

　　趙誠恍然大悟，為了避免尷尬，他直接切入正題:“請問先生是否還收學生?”

　　嚴先生聽後，以為趙誠要做他的學生，便擺手拒絕:“我只收十五歲以下的學生，你還是請回吧。”

　　趙誠聽後大喜，連忙解釋道:“不是我，是我身後的這位女孩，她是我的妹妹清清，今年應該已經十三四歲。請問您是否可以收她為學生?”

　　嚴先生聽後看了一眼清清卻搖頭:“我只收男孩，女孩還是算了吧，那樣不符合規矩。”

　　在這個封建社會中，女性地位遠不及男性，但趙誠受過21世紀的現代教育，無法接受這種重男輕女的觀念。

　　他理論道:“為什麽只收男孩為學生，卻不收女孩?難道就連當今皇上的女兒來了，也不收嗎?”

　　嚴先生聽後有些憤怒，準備趕人，但站在後面的蘇添承卻讓他覺得眼熟。

　　“蘇添承，是你嗎?”

　　蘇添承一愣:“你認識我?”

　　“我之前還教過你念書呢，你怎麽忘了?小心我敲你的手心。”

　　蘇添承回憶起兒時的記憶，才想起確實有這麽一位老師。

　　他想起在縣城上私塾時，每天平均挨三次打，有時父親還會拿獵物上這位老師家討論他的學習。討論過後，每次回家他都要被父親暴揍一頓。

　　蘇添承對嚴先生心存怨恨，但看到他仍感到害怕，就像一隻小時候的大象被一個小木樁子拴著，即使這個大象早成年卻還是被一個小木樁子拴著。

　　他試探著說:“這是我東家的妹妹，嚴先生是否看在我父親的面子上通融一下?”

　　“不行，絕對不行！女孩子不能進學堂！這不符合規矩！”

　　聽到嚴先生的堅決拒絕，趙誠轉偷偷從背後轉化出兩個拳頭大的銀子， www.uukanshu.net 讓蘇添承和蘇添莊擺在桌案上。

　　嚴先生看到銀子後驚訝得差點掉了下巴。

　　“這…這…好大的銀子！我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麽多！”

　　短暫的震驚過後，嚴先生的笑容從嘴巴咧到了耳朵根，態度也瞬間發生了360度的轉變。

　　“咳咳，我剛才什麽也沒說。這位少爺家的妹妹當然可以來我這學習了。”

　　蘇添承不禁感歎人情和規矩在銀子面前一文不值。

　　嚴先生從書堆中挑了幾本最新最好的書遞給清清。清清雖然害怕，但抵不住對知識的渴望，小心翼翼地翻開一本書的書頁，開始閱讀那些她認識不多的字。她用手護著書，生怕弄壞了。

　　趙誠掃了一眼幾本書的封面，上面印有《論語》、《春秋》、《禮藝》等字樣，都是四書五經之類的書籍。

　　隨後嚴先生咬了咬那兩塊銀子確實是真的後，便將清清收做學生，就這樣清清輕松地進入學堂，嚴先生安排她坐在那個名叫高尚的男孩旁邊。

　　在這個班級裡，大多數孩子都是八九歲的男孩，清清因為個子較高而顯得與眾不同。然而，高尚也有他的特別之處，他穿的是一件棉襖，身邊人穿的則是布衣。

　　嚴先生特意告誡同學們不要欺負這位新來的女孩，隨後便帶領大家開始念書。

　　清清跟著大家一起念，而趙誠則帶著眾人在窗外觀看。大約過了一盞茶的時間，趙誠向眾人問道:“誰知道城中的鐵匠鋪在哪裡?”

　　蘇添承立刻回答:“我知道，它在城西邊，順著太陽的方向就能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