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下的玉京城,少了白天的喧鬧,多出幾分安寧靜謐,即使偶爾有修士的身影掠過,也悄然無聲。
修士也是人,沒有幾個人喜歡在漆黑的夜裡行動,所以大多數修士,都在這時選擇了閉關修煉,玉京城佔地極廣,紫府之外,更有著一片開闊的空地,所以這一晚的流血之事,除了少數有心人外,還沒有太多人知曉。
葉白回到風停樓的時候,已經過了子夜。
風停樓裡,只有掌櫃施施然的仰靠在椅子上,半閉著眼睛,嘴裡十分悠閑的吞吐著一道白色的元氣,仔細看去,元氣裡還包裹著一把黑色墨尺樣的法寶。
墨尺在白色的元氣中移動,如同一條黑色小龍一般,高低起伏,活靈活現。
掌櫃名叫何中元,金丹後期修為,來自玉京城中一個叫山魂宗的小門派,這個門派主修土系功法,因此宗門和九重天宮靠的比較近,兩家之間,多少有些交情。而玉京城的生意,也大半都被這些大小宗門把持著。
吱呀聲響。
風停樓的大門驀然被人推開,一道血紅色的人影走了進來,身軀搖晃,步履踉蹌,冷峻蒼白的面孔上,雙目猩紅,滿是肅殺之意。
何中元瞳孔猛然收縮,他當然認的出來來者正是葉白,但葉白身上熏鼻而來的血腥氣味告訴他,葉白不久前剛剛經歷了一場激烈的撕殺。
“道友不是去和海狂瀾決鬥了嗎,海少宗性子雖然雄烈,但下手還算有分寸,應該還不至於弄成這個樣子吧?”
何中元連忙一口吞下墨尺,站起身來問了一句,不過眼神裡。卻帶著幾分驚懼之色。
葉白頓下腳步,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回來的路上,碰到幾個不長眼的家夥,被我順手宰了。”
說完,走進後院。
何中元頓時頭皮一炸。望向門外的黑暗深處。
葉白雖然說的風清雲淡,但像他這樣的老江湖,如何聽不出其中的凶險與慘烈。
葉白進了房間之後,立刻開啟了禁製。
幾息之後,似乎覺得不安全,葉白又再次布下了幾道禁製。
做完這一切,葉白才一屁股坐在地上,先是服了幾粒修複肉身的丹藥,隨後取出妖獸修士的元神。
元氣激蕩!
此妖獸的元神才一出世。就立刻展開了自爆,此人也算性烈,知道自己落到葉白手裡沒有什麽好下場,二話不說,就要與葉白同歸於盡。
葉白早也準備,冷哼了一聲,手指飛快的在對方的元神上連點了數下,種下禁製封死了他自爆的舉動。
“小子。你究竟想怎麽樣?”
到了此刻,妖獸修士語氣終於軟了下來。
葉白也不與他廢話。直接展開搜魂之術,慘嚎之聲,立刻在房中響起。
小半個時辰後,妖獸修士的聲音漸漸虛弱,而葉白的目光卻亮了起來,抹去妖獸修士元神中的意識。一口吞下。
又在戒指中尋找了片刻,取出一隻獸皮製成的儲物袋,正是妖獸修士的那一個。
伸入神識查看了一陣之後,葉白取出一隻青色玉瓶,揭開木塞。異香撲鼻,只見瓶中盛放著幾十顆血紅色的丹藥。
“血雲丹?”
葉白拈出一顆,仔細看了看,自言自語道:“就知道滋養氣血的高級丹藥,人族雖然罕見,但在你們妖獸那裡,一定不少。”
他的手中拿著的紅色丹藥,正是一種在妖獸中比較常見的叫做的血雲丹的高級丹藥,對滋養氣血有著極佳好處。
“可惜少了點,只能在血液流失過多的時候滋養用用,拿來輔助血脈分離術的修煉,還嫌不夠。”
感歎了一句,葉白衣服也不換,立刻取出三顆血雲丹服下,盤膝打坐。
滾滾藥力,很快在血肉中飛快湧動,葉白渾身的血液一點一點,壯大起來……
時間緩緩走到了第二天的黎明!
玉京震動!
那位道心破碎的殺神,終於大開殺戒!
就在昨晚的短短個把時辰裡,殺了五十多個修士,其中還包括一個元嬰修士。而中間的大部分修士,又都是來自除了五大派外的玉京城其他各派。
玉京城中,很快便彌漫起一股緊張的空氣。
至於葉白與海狂瀾的決戰,誰勝誰負,反而被人忽略了。這種事情,海狂瀾和紫府的修士,不會去說,而葉白昨天剛剛大殺了一場,一直在閉關當中,也沒有人敢來詢問他。
玉京城東南方,歧黃門,升陽殿。
殿中站立著兩排十多個修士,個個氣息深厚,氣氛卻冰冷異常,沒有任何人說話,甚至大氣也不敢喘上一聲。
眾人的目光,一起落在大廳中央,白色長袍包裹著的兩半血肉屍體,和旁邊一個似乎在做檢查的老者。
“挑釁,這是裸的挑釁,太乙門打算對我們歧黃門宣戰嗎?那個小子竟然連阿風也敢殺了。”
暴怒如雷的咆哮之聲,在大殿中響起,說話的是站在最高位置上的一個五十多歲模樣的修士,一頭半白的頭髮,面孔方正,臉上陰沉到能滴出水來,而他的眼中則是怒火四射。
此人名叫木龍子,雖然只有元嬰中期的修為,卻是歧黃門的宗主,於煉丹之道上,不算歧黃門最頂尖的修士,但此人長於經營,因此在上一任宗主仙去之後,歧黃門的一乾藥老征得仙老的許可,推舉他做了宗主。
而木龍子接手宗門之後,也確實不負眾望,將宗門打理的井井有條,蒸蒸日上,尤其是在坊市這一塊,為宗門賺了個盤滿缽滿,也吸引了不少天才修士來投,曠野風就是其中之一,他更是木龍子的二弟子。
今天一早,有人發現了曠野風的屍體,知道事大,立刻便通知了歧黃門。木龍子驚怒交加,派人打探之後,立刻召開門中元嬰期以上的藥老議事。
屍體的旁邊,一位臉色陰沉的老者,仔細檢查了好一會,站起身子,謹慎道:“先被高深的雷法轟成重傷,又被撕成了兩半,手法與那個小子一模一樣,不過我問過其他門派逃回來的修士,他們隻說看到阿風最後才出手,並沒有看到葉白把他擊殺。”
“除了他,還會是誰?那個小子昨天殺了五十多個修士,還會在乎多殺阿風一個嗎?”
木龍子此刻已經聽不進任何言語,站在兩邊的其他不少藥老也是氣息破體,凌厲之極。
“宗主,此事還需慎重,浮世道兄那邊已經傳了話來,那個小子昨天隻揀了一些普通修士下手,對各派的精英弟子沒有趕盡殺絕,照道理,是不應該對阿風出手的。”
檢查屍體的修士名叫木葵子,素來穩重,曠野風之死,此人亦十分惱怒,但還沒有失去理智,總覺得其中有些異常。
木龍子怒極反笑道:“想要知道是與不是,簡單的很,只要那個小子讓我施展一下搜魂之術就可以,師弟放心,我不會輕易挑起與太乙門的大戰的。”
說完,大步邁了出去。
殿中眾人面面相覷了幾眼,又有三人跟了出去。
“木葵師兄, 此事是否要告知一下大師伯?”
其中一位中年修士,輕聲問了一句。
木葵子沉吟了片刻,搖頭道:“大師伯現在全部心思,都在治好那棵樹上,這種小事,他不會過問的。”
中年修士面容苦澀道:“師兄說的是,但我只怕會惹出雷修聯盟的人出來,要知道,戴仙鋒也是那個小子的老師之一,雷修聯盟在玉京城的那兩位主事者,更不是輕易低頭的主。”
木葵子點了點頭,沉默了片刻道:“諸位師弟,我去詢問一下大師伯的意思,你們也去風停樓那邊吧。”
“是!”
眾人應了一聲,走出大殿。
歧黃門一乾藥老,氣勢洶洶,殺向風停樓。
一路所見修士,紛紛避讓,均都察覺到了山雨欲來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