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雲紛湧,山雨忽來。
鍾離子羽一襲黑衣,站在山谷邊的高地上,遙望血色森林的方向,雙眉緊蹙。
自從紀白衣三人進到深淵裂縫中之後,古垣山脈天氣突變,晴朗的天空,突然烏雲密布,雷聲滾滾,有雨點落下,很快大雨就連成了一片,天地灰蒙蒙的一片,肉眼幾乎看不清數十丈外的景象。
鍾離子羽功聚雙目,才能勉強看清血色山林中彌漫的血霧,被雨滴融成血水,流入地下,不知去向。
“這場雨來的絕不尋常!”
慕容灼不知何時有來到了高地上,與鍾離子羽並肩而立,他的心口也貼著一張封元符,將元氣完全封存在丹田內,若不是頸間一根細細的銀質項鏈,散發出光幕,隔絕了雨絲,此刻已經成了落湯雞。
鍾離子羽微微瞥了他一眼,玩笑道:“慕容兄,你不用去守著你門中那幾個寶貝嗎?山中妖獸眾多,他們若是出了事,只怕你要追悔莫及。”
慕容灼方正的面孔上,露出灑脫之極的笑意道:“我如今自身難保,已經淪落到要他們來保護我,錦繡那個丫頭與我寸步不離,一張老臉已經丟盡了,實在不想再在那邊的山洞裡多呆片刻,還是出來走走自在。”
鍾離子羽回頭看著不遠處山谷中的一抹紅色身影,搖頭大笑。
慕容灼輕聲道:“鍾離兄,你說那位曾打殘這個老怪的前輩高人,得到消息之後,會不會來?”
鍾離子羽聞言,目光一緊道:“此人若真的還留在這個星球上,以他的修為。得到消息趕到這裡,估計也只是片刻之間,如今一直沒有出現,極有可能已經破空而去了。”
慕容灼苦笑搖頭,顯然並不看好紀白衣三人這一次的冒險。
鍾離子羽反倒似乎看淡了不少,昂然道:“還是白衣師兄說的對。我輩修士,從來都不應該將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否則又能躲的過幾次劫難?”
慕容灼愕然,眼中露出沉思之色。
雨越下越大,一黑一白,兩道身影,漸漸模糊起來。
……
紀白衣三人,往深淵中落了百十多丈才到達地面,這裡完全一片漆黑。三人展開神識才勉強看到十幾丈遠的地方,仿佛是一條五六丈寬的通道,不知通往何方。
月龍道人法力輕運,一連釋放出五六團面盆大的火球,射往遠處。只見一道深邃不見底的通道,斜向下綿延進地底深處,看不到盡頭。一絲絲古怪的黑氣,從泥土中散發出來。發出陳腐的味道。
孤星伸手拂過一絲,在掌心凝成一團霧球。目中紫芒閃爍,看了好一會道:“這些黑氣,似乎對元神有些迷惑作用,我剛才不小心吸入了一絲,馬上就感覺到輕微的頭昏腦脹,二位道兄不可不防。”
月龍道人二人點了點頭。斷絕呼吸,緊閉毛孔。
紀白衣驀然抬頭,朝已經是一線的天空看了看,只見紅色的雨水,淅淅瀝瀝降下。充滿了血腥而又陰森的味道。
“走,我有感覺,那個老怪物又在耍手段了。”
紀白衣沉吟了數息道,聲音急促有力。
三人不再停留,沿著通道往下方探去。
月龍道人取出了一塊明亮之極,放射出金芒的礦石,拿在手裡,照亮附近數十丈遠的空間,雖然有些顯眼,但也避免了用神識外放探路的風險,無論是璀璨老祖,還是鬼力行,都是元神攻擊的好手,若是被他們躲在暗處突然攻擊,後果不堪設想。
三人均是元嬰中後期的好手,修道兩三千年,不知經過多少大風大浪,即使明知對方伏在某處,等著吞噬自己,臉色也沒有絲毫變化,目光鎮定無比。
月龍道人手持礦石在前,紀白衣和孤星背負雙手,並肩於後,步履看似緩慢,卻充滿了玄之又玄的意味,但每一步踏出,都跨出去五六丈遠。
月龍道人和紀白衣有著元嬰後期的修為,法力渾厚,自不必說,但孤星道人也是一副閑庭信步的樣子,就令人刮目相看了。
紀白衣微微瞥了孤星的雙腳一眼,幾乎察覺不到他有邁腳的動作,仿佛有一層無形的力量,托著他前進,忍不住讚道:“孤星你對空間之道的理解越發深厚了,你現在施展的身法頗有一點縮地成寸的味道。”
孤星瘦長的臉孔上,露出一個怪異的笑容,皮笑肉不笑道:“紀兄過獎了,小弟向來貪生怕死,為了保住性命,只能在身法上多下幾分苦功。”
紀白衣淡淡道:“你若是貪生怕死,為什麽又冒險下來呢?要知道我和月龍在上面雖然表現的一副信心十足的樣子,但其實心裡也沒有底。”
說完,紀白衣和月龍道人同時停住腳步,將孤星夾在中間,氣勢洶湧蓬勃,孤星此人陰冷自私,若沒有天大的利益,絕不會輕易冒險,二人絕不希望自己和璀璨老祖對上的時候,還要擔心背後被人捅上一刀。
孤星道人聞言,也定住腳步,面現為難之色道:“我知道二位對我有些成見,但我這次卻是真心出手相助,因為我想用這一次的出手,與二位做一筆交易。”
紀白衣疑惑道:“什麽交易?”
孤星目光冷峻道:“我聽說貴派有一個弟子,曾經困在地獄谷中,最後又逃了出來,我想知道他逃出來的詳細情況。”
“你為何想知道這個?”
月龍道人雙目微眯,氣息漸漸凌厲起來。
孤星神色不變道:“道兄見諒,此事關系到我的出身來歷性命安全,還請恕我無法透露,不過我對貴派的這位弟子沒有任何惡意。”
月龍道人和紀白衣互視了一眼,他已經從鍾離子羽的口中,得到葉白輾轉力魂大陸逃回來的經歷,聯系到孤星的話語,心中漸漸有了猜測。
“莫非孤星你也是來自那個力魂大陸?”
孤星臉色瞬變,眼睛連閃了數下後道:“道兄,難道貴派的那位弟子,真的去過了力魂大陸?”
月龍道人沉吟了片刻之後, 微微點頭。
孤星大喜,拱手道:“既然如此,二位想必對我的來歷已經猜到一二,請二位道友成全。”
紀白衣看向月龍道人。
月龍道人想了想道:“此事我可以代他答應你,不過你們交談的時候,我必須在場,老夫可以保證,他的話或許有所保留,但絕不會有半句虛言。”
孤星目光有些陰沉,沉默了片刻,點頭道:“可以,多謝月龍道兄!”
月龍道人深深看了他一眼,帶著戲謔的表情笑道:“孤星,你原本該是打算趁著這次行動,伺機把此人強俘過去搜魂的吧?但是看到我們二人都晉入了元嬰後期,此人又沒有參加這次行動,而碧嵐山上又留下了銀河師弟和書畫雙癡,才臨時改變了主意。”
孤星愕然。
紀白衣和月龍道人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