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面血芝,入手極滑,像半乾的血痂一樣粘稠而又惡心,還有散發出一股極其難聞的氣味,叫人懷疑它是否真的可以解開奪靈蠱。
紀白衣一生好潔,忍不住眉頭皺了皺,隻碰了一下之後,便施展出法力將血芝卷入自己的口袋之中。
青年修士見狀,森森笑道:“紀兄放心,我對隨你同來的那些小輩們的性命不感興趣,況且老祖還等著吞噬他們,更不會任由他們一身元氣,散歸虛空,死在外面,所以這些血芝,我紅山是絕不會毀掉的。”
紀白衣冷冷道:“道友不用誤會,這裡方圓太小,我只是擔心自己會收不住法力,將這裡毀的萬物不存罷了。”
叫做紅山的青年聞言之後,目光立刻一沉,紀白衣言下之意,自然是此戰必勝無疑。
紅山冷哼道:“道兄可知,這方水池空間,早已被我和紅蓮煉的融為一體,只要身在池中,就任由我們二人調動血水之力。”
紀白衣不屑搖頭。
璀璨老祖千方百計的引誘他們下來,顯然是為了利用這裡獨特的空間地利和血水世界將他們擊殺,但他又有何懼。
紅山被紀白衣的冷漠態度刺激的火冒三丈,終於不再廢話,食指在水中驀然一點,一陣古怪的元氣波動在水中蕩漾開來,紀白衣身邊的血水,陡然凝結成一根根深紅色的血線,將紀白衣的四肢腰腹牢牢困住。
速度之快,有如閃電,令人猝不及防。
這些血線細若遊絲,卻堅韌之極,紀白衣雙臂用力掙了幾下。竟沒有掙斷。
紅山見紀白衣被縛住,大手一揮,池底堆積的層層白骨中間,飛出數百根尖如利刺的骨矛,一齊射向紀白衣。
水下無聲!
但骨矛帶起的箭浪,卻鋒利到仿佛可以穿透任何防禦。這些骨矛經過血水的長年浸泡,不僅沒有腐爛,反而變的如金似鐵,表面散發出蒙蒙的銀色寒光。
紀白衣臉色沒有絲毫變化,目中突然呈現出玄奧深邃的神芒,輕輕叱了一聲,也不見他有任何動作,陡然身軀上金光爆閃。
這團金光,從他身體每一寸肌膚上散發出來。他的氣息亦變的古怪無比,令人察覺不到一點修士的氣息,甚至人類的氣息。
紀白衣身軀巍然不動,一筆筆符文印記,卻自動從他的身體裡流出,轟向血線和骨矛。
紅山目光微微一怔,紀白衣仿佛再不是一個人,而是一枝符筆。一張蘊藏著莫大威能的符筆。心念轉動之間,就能演化出無數符錄。
血水凝滯成冰!
骨矛冰封凍結!
火焰成海蔓延!
劍芒交織如剪!
“你究竟領悟了第幾重法則?”
紅山目瞪口呆。紀白衣的符,比他想象的更加宏大寫意,超然脫俗。
太乙門的十大元嬰修士當中,紀白衣雖然貴為門主,但大部分的時間都在來風洞中修煉,很少拋頭露面。更很少出手,反而不如月龍道人名聲鼎盛,他總是習慣性的被人遺忘。而他究竟領悟到了第幾重法則,更沒有人知道。
如今甫一出手,就將紅山這位元嬰後期的修士。駭的呆立當場。
“閣下想知道,不妨親身體驗一下!”
紀白衣有若金甲神像,目中沒有絲毫情感,冷冷道了一句。
話音落下,血池當中,金芒大作,無數符印密密麻麻的轟向紅山。
紅山眼中閃過狠辣之色,右拳在池底重重轟出一記,霎時無數拳頭大小,血紅色的氣泡從泥中鑽出,往上悠悠浮去。
痛苦的哀號之聲,在池中每一個角落響起。
紀白衣腦海當中突然一陣嗡鳴,元神劇痛,仿佛在被無數冤魂撕扯啃噬著一般。金色符印的攻擊,也立刻慢了下來。
仔細看去,只見每一個氣泡,都仿佛一個牢籠,無數流著鮮血的面孔,在氣泡中掙扎哭訴,聲音痛苦無比,可說見者傷心,聞著落淚。
可惜紀白衣早就經歷過無數生死,看淡了世間慘事,臉色絲毫不為所動。
紅山手臂輕輕舞動了一下,氣泡牢籠,一齊轟向紀白衣,而他自己則取出一把長約丈二,烏光閃閃的棍形法寶,擊向襲來的印記。
嗬!
紀白衣劍眉一揚,暴喝了一聲,一拳擊出,萬道金光,照亮了整個池底。
砰砰聲響,氣泡牢籠一個接著一個,連鎖暴開!
每一個血泡牢籠,都好似蘊藏著一方世界之力,炸開之後,立刻爆發出湮滅虛空的能量,恐怖磅礴的勁氣,射向四面八方,頓時將紀白衣和紅山兩人轟出百丈,連池底的空間也拓寬了數倍。
紀白衣渾身血汙,跌坐在地上,臉色蒼白,身上的金芒迅速暗淡了下去。內視髒腑之後,立刻發現丹田中的元氣亂成一團,連元嬰也出現了淡淡的碎裂跡象。
剛才這一下,可謂傷的極重。
而紅山也好不到哪裡,氣息虛弱之極,不過他的精神卻異常振奮,哈哈大笑道:“紀白衣,我的法則神通,比起你來也絲毫不差吧?”
紀白衣咳出一口血,聲音有些孱弱道:“不過是兩敗俱傷的局面,有什麽可得意的?”
紅山邪邪笑道:“是嗎,那你睜大眼睛仔細看著!”
話音未落,血水湧動!
紅山盤膝而坐,捏了一個古怪的法訣,整個人好似變成了一個巨大的旋渦,水塘中的血液,迅速向著他的方向聚攏過來,從每一寸肌膚中鑽了進去,而他低迷的氣息,卻在幾息之後,迅速充盈高漲起來,仿佛受到了大補一樣。
“現在又如何?”
紅山肉身也暴漲到了極限,雄壯如山,又凶厲如猛鬼,厲聲喝斥,眼中精芒暴閃,誠如他所說,在這方水池空間裡,他就是主宰!
紀白衣目光依舊平靜,微微點頭道:“現在有點意思了,不過想要殺我,還是不夠。”
即使到了此刻,紀白衣仍然從容無比,心境古井無波,經歷無數風浪之後,他的心性意志早就臻達了完滿之境,堅定之極,絕不會輕易被人動搖。
“牧帝想必仍有手段未出,不知道再加上我又如何呢?”
嬌滴滴的聲音響起,紅蓮曼妙的身影,幽幽落地,血水中,現出一張美豔如花,卻又毒似蛇蠍般的面龐。
紀白衣目光微閃,紅蓮既然無恙下來,難道孤星已死?
……
水面之上,孤星將自己和紀白衣的經歷,簡單講下一下,月龍道人默然點頭。
“月龍道兄,那個妖女已經下去,紀兄在下面恐有危險,我看你還是立刻下去接應他吧。”
孤星臉色誠懇。
月龍道人笑了笑道:“道友不必擔心, 白衣師兄的手段,連我也難測深淺,不會那麽容易出事的,你不用太擔心,你還是先暫做療傷,我來為你守護。一會出去的路上,未必就沒有危險了。”
孤星沉吟了片刻,也不再推辭,立刻打坐,吞下一把丹藥療傷。而月龍道人則守侯在一旁,神色平靜,不過眼底還是流過些微的擔憂之色。
漆黑的洞穴之中,只有風聲輕嘯而過。
不一會兒後,二人同時雙目一睜,察覺到腳下的大地深處傳來極不尋常的劇烈顫動,朝塘中看去,只見池水迅速下落,幾息時間,就落下了二三十丈深。
月龍道人目中精芒閃過,思索了片刻後道:“孤星,我要下去看看,你是留在這裡等我們,還是立刻離開?”
孤星凜然道:“我自然是等二位道兄上來再離開。”
月龍道人眼底流過奇怪的笑意,欣然點頭道:“道友高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