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界這潭水——實在是太深了，能不沾，還是不要沾的好。”

　軒轅剛仿佛自言自語，又語重心長的道了一句，面色總算是正經了起來。

　“爹已經知道他們的真正身份了嗎?”

　葉白問道。

　軒轅剛點頭道:“他們兩個，並沒有瞞我，沒想到當年仙界赫赫有名的兩位星君，竟然還活著。”

　此老倒也尊重葉白，沒有追問北鬥星君和醉夢星君究竟是為何而來。

　“爹對仙界的事情了解多少，星母當年，曾告訴讓我，讓我以後問你關於仙界的事情，我一直耽擱了下來。”

　葉白再次問道，舉壺敬了敬軒轅剛。

　軒轅剛凝目思索起來，好一會才道:“仙界之事，大約發生於通玄老祖宗的時代裡，距今大約已經三四百萬年，我也是後來才從一些前輩口中得知。若要了解仙界的往事，首先需要了結仙界這方空間，究竟是一個什麽樣的存在。”

　葉白點了點頭，默然傾聽。

　“仙界存在於我們這方大千世界裡，但又是一個獨立的空間，不過比起一般的獨立空間，它的修道資源，多上太多太多，幾乎比得上數方星域的總和。雖然傳言他是第一仙帝開辟出來，但沒有任何人知道，第一仙帝開辟出來的這方空間裡，為什麽會有這麽多的修道資源，他又是如何做到的。”

　葉白再次點頭，當然更是一頭霧水。

　軒轅剛喝了一口酒，接著道:“傳言無論是第一仙帝，還是仙界，都是應天道而生的天道寵兒，可是最後卻一個死了。一個淪落了，關於這一點，我也十分費解。難道這天道也分成兩派嗎?或者和我們修士一樣心性喜好搖擺不定?想起來便照顧他們一下，想不起來就任由他被人滅了?”

　老家夥白眉大皺。

　葉白此刻。卻是驀然想起了黃泉界主，從北鬥星君和青帝復活後所說的話裡，葉白隱約猜到黃泉界主似乎是參與了當初仙界的那一場大戰，才受到了天道懲罰，但這麽一算的話，這天道未免有些亡羊補牢，或許連亡羊補牢都算不上，既然第一仙帝和仙界是應他而生。何不乾脆布局讓仙界贏了這一戰?

　“當年滅了仙界的修士，究竟都有哪些家夥，又是為了什麽?”

　葉白終於問出這個困惑了他無數年的疑惑。

　軒轅剛道:“傳言是為了仙界的那些修道資源，尤其是第一仙帝的煉製出來的那件氣運神物，和煉製的方法。不過背後或許還有更深的原因，我也不清楚。”

　葉白微微點頭。

　“至於是哪些家夥……”

　軒轅剛嘿嘿笑了笑道:“沒什麽難猜，肯定是各大星域的頂級勢力，不過我們遠古雷庭當年並沒有參加。其他勢力裡，紫海，封雷神殿。應該都有份，他們曾經的那些星主修士，應該就是死在了那一戰裡。”

　葉白再次點頭。很快就反問道:“沒有開天九祖的份嗎?”

　“九祖?”

　軒轅剛愕道:“你倒是能想，九祖若出手，仙界恐怕早就灰飛煙滅了，傳言第一仙帝雖然有著無限接近九祖的境界，但終究不是。”

　葉白聞言，奇道:“那九祖又是怎麽回事?他們是怎麽死的?”

　軒轅剛苦笑道:“這個問題，我也回答不了你。九祖存在的年代，比仙界更加遙遠。”

　葉白眉頭，擰了起來。他一直覺得。仙界淪落的背後，有著九祖的影子。軒轅剛雖然說沒可能，但葉白還是有些不相信。

　思索了好一會。當然沒有任何頭緒。

　“若現在——有人要重光仙界，星空裡的那些頂級勢力，會有什麽反應?”

　葉白神色平靜的問道。

　軒轅剛聞言，深深凝視了他一眼，面色凝重起來道:“那個人不會是你吧?這就是他們來找你的理由?”

　“當然不是，我對重光仙界的事情，沒有任何興趣。”

　葉白很光棍的回了一句，沒有多說，關於季蒼茫的事情，並不打算和軒轅剛提起。

　軒轅剛點了點頭，似乎松了一口氣，想了想道:“這個問題，同樣十分複雜，當年參與了那場仙界大戰的各方首領，沒有死的家夥裡，有人遭受到了天道懲罰，隱約傳言就與那一戰有關，他們就算再次貪念大起，還敢不敢出手，實在是個問題。”

　葉白聞言，目中精芒疾閃了一下，很快就道:“傳言紫海的那位白發雷尊，遭受了天道懲罰，才導致紫海如今的亂像，莫非爹說的就是他?”

　軒轅剛微微點頭道:“白發這個老家夥的年齡，比我大上很多，和通玄老祖宗是一輩的人物，那一戰裡，應該就有他。”

　葉白微微點頭，思緒飛揚起來。

　自從開啟了軒轅鐵心的記憶之後，葉白對這位白發雷尊的印象，就格外深刻一些，原因則要追溯到他在海風星的時候。

　當年他在血色地淵裡的那塊玉璧上，領悟了毀滅意境，學會了最強雷拳的第一式叱吒雷霆，就是從一位白發老者身上領悟的，而這位白發老者，就是紫海的白發雷尊！

　不過葉白現在疑惑的是，那一場驚天大戰，究竟是為了什麽?發生在哪裡?是否就是那場仙界大戰?

　如果是的話，又是哪個家夥，把這一戰記錄在了那塊白色玉璧上，流傳後世?真的就是為了讓九個小輩領悟意境?血色地淵裡還有沒有其他秘密?

　葉白陷入思索當中，恨不能飛回海風星，再去血色深淵裡仔細搜索一番。

　……

　盞茶功夫之後，葉白才緩緩回過神來，喝了一口酒。暫時將仙界之事排出腦海，季蒼茫並非尋常修士，又有三尊仙界大佬撐腰，還輪不到他去擔心。

　“鐵心。天道懲罰很嚴重，你日後面對這樣的抉擇，定要小心選擇。不可多造殺孽，尤其是無辜的弱小生靈。”

　軒轅剛突然面色異常凝重的道了一句。

　葉白目光一閃道:“爹是否知道了什麽?”

　軒轅剛苦笑了一下。唏噓道:“你還記得之前的尊雷山那一戰嗎?遠古大陸四分五裂，死了很多很多的凡人。”

　葉白微微點頭。

　軒轅剛道:“那一戰之後，我也遭受到了天道懲罰。”

　嗡！

　葉白心神一震，忙道:“因為什麽?”

　軒轅剛歎息道:“或許就是因為那些凡人的死吧。”

　葉白立刻喝道:“這不公平，是左無道先挑起來的，你只是無心殺戮。就算天道要懲罰，也應該降到左無道的頭上。”

　軒轅剛目光深邃起來，沉默了好一會。才鬱悶搖頭道:“天道至深，即便是我，也無法猜測，不過我想，左無道這個家夥，比起我來，應該被罰的更狠吧。”

　葉白面色陰沉，上下仔細打量了軒轅剛幾眼，問道:“究竟是什麽懲罰，看爹你的樣子。似乎沒有什麽異常。”

　軒轅剛嘿嘿一笑，這笑容卻更加苦澀，說道:“天道讓我的輪回印記上。出現了一道裂縫。”

　輪回印記，裂縫?

　葉白聽的心中一驚，問道:“什麽意思?”

　軒轅剛道:“從彼岸取回自己的輪回印記，進階彼岸之境，便預示著你成了壽元永無止盡的存在，天道對這樣的修士的懲罰，就是令他們的輪回印記生出裂縫，若有一天，此人的輪回印記碎了。生命就將終結，連輪回之路也斷絕了。”

　葉白怔然。他還是首次知道這件事情。

　軒轅剛又道:“這還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這個裂縫，一但生成，就會不斷蔓延，只有去行功德之事，才能緩緩降下蔓延的速度，直到最終停止。你閉關的這段時間裡，我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在凡人中行功德之事。”

　功德。

　又是一個葉白根本不曾在意過的東西。

　“現在止住了嗎?”

　葉白問道。

　軒轅剛點了點頭，旋即就苦笑道:“下一個與星主對手交手的時候，只能去星空裡，或者那些塵封之星上，我是再也不敢隨便出手了，難怪那些之前的星主們，不敢隨便屠戮生靈。那幾個家夥，肯定恨不得遠古大陸上的凡人都死個一乾二淨，我和左無道直接被天道滅了才好。”

　聽到這裡，葉白目光閃了閃，不禁想起了自己當年的北伐魂族之舉，天道保護的，應該是無辜而又弱小的生靈，絕不僅僅只是人族，那麽——葉白當年，造下那麽多的殺戮，還在彼岸的那顆輪回印記，可曾有過異常?如果既然他沒事，是否無意之間做的什麽事情，將裂縫停止了呢?

　微一思索，葉白問道:“若是彼岸之下的修士，造下大殺孽呢?”

　軒轅剛言簡意賅道:“天罰劫雷！”

　葉白微微點頭，松了一口氣。

　軒轅剛深深凝視了他一眼，接著道:“天道總是會留下一線悔改的機會給眾生的，你們的輪回印記還沒有取回，許多修士甚至根本不知道輪回印記的事情，若是無聲無息之間降下懲罰，你們誰也不知道，該造孽的接著造孽，反而不如天罰劫雷來的直接，也更有警示的作用。”

　葉白再次點頭。

　短暫的一陣沉默。

　……

　“爹上一次追殺左無道的結果如何?”

　葉白叉開話題。

　軒轅剛哈哈一笑，得意道:“我軒轅剛親自出馬，豈有辦不成的事情，左無道那個老鬼，被我像兔子一樣攆了一路，最後逃回了他的老巢魔雷宗，老夫把他的魔雷宗鬧了一個翻天，最後逼著他立下了不對我們遠古雷庭星主之下的修士出手的誓言，不過我也立下了同樣的誓言。以後若是生出糾紛，全要你們自己解決了。”

　葉白微微點頭，目光微沉，左無道關系到戴仙鋒的仇，這筆帳，早晚是要算一算的。若有可能。葉白當然是想親自去算。

　“其他勢力得到你進階星主的消息之後，有什麽反應?”

　葉白又問道。

　軒轅剛道:“大多已經派人來恭賀過了，並且將佔據的地盤。全都讓了出來，尊雷星如今再次完全是我們遠古雷庭的。而且那些家夥依照你留下的那塊石碑，十倍償還，狠狠賺了一筆。”

　葉白聞言，沒有一點意外，這就是星主修士的威懾力，早在葉白意料之中。軒轅剛進階星主之後，已經有資格和那幾個家夥，平起平座。而那些勢力會這麽爽快。顯然也是希望軒轅剛依照默契規矩，不要對他們的後輩出手。

　沉默了片刻，葉白又道:“我在火星域旁邊的九死星海打拚的時候，曾經見到九死星海的大主宰所在的星辰，以某種手段，重重包裹了起來，外來的修士沒有得到允許，絕難進入，爹有沒有辦法做到?”

　軒轅剛聽到這個問題，面色一正道:“那門手段。名叫小周天星禁術，是真正的頂級禁製之道，若能布置出來。彼岸修士也休想輕易進來。不過我們遠古雷庭並沒有，通玄老祖宗進階星主之後，曾經研究了大半，我如今正在接著揣摩，但還沒有推演出來。這也是我進階星主之後，沒有立刻去問左老鬼討要你的老師下落的原因，我必須將遠古雷霆的安全放在首位。”

　葉白微微點頭，不免鬱悶。早知道就在跟北鬥星君二人談的不愉快之前，討一門來了。葉白可肯定二人會。

　想了想，葉白再次問道:“那些來恭賀的家夥。必定也旁敲側擊，究竟是誰送出本源。幫你重鑄了本源道基。”

　聽到這個問題，軒轅剛又哈哈一笑道:“哈哈，老夫當然不會說，讓他們慢慢猜去吧。這些家夥，有些還懷疑我是得到了雷祖的氣運神物，才進階星主的，老夫也是矢口否認。”

　葉白點了點頭，問道:“有沒有人懷疑到我頭上?”

　軒轅剛面色微正道:“沒有人這麽說，但不代表沒有，有幾個家夥，想要見一見你，被我拒絕了。”

　葉白再次點頭。

　軒轅剛道:“宗門的事情，你就不用擔心了，專心修煉吧。”

　葉白眼底精芒閃了閃，問道:“爹可否說一說，進階星主的事情，你以前並未對我說過。”

　軒轅剛哈哈一笑道:“以前我自己都不是星主，提前和你說了又有什麽用。”

　葉白笑了笑。

　軒轅剛整理了一下思緒，放下手中酒壺道:“想要進階星主，領悟本源築了本源道基，道心朝徹，再加上與本源契合的通天仙寶，這三者缺一不可。有了這三者之後，以通天仙寶寄托道心，斬出仙神之身，就算真正成就了星主之境！”

　葉白微微點頭道:“有了那三個前提之後，如何以通天仙寶來寄托道心，斬出仙神之身?”

　軒轅剛聞言，想了想，才皺眉道:“這一步，最是玄之又玄，只能靠你細心體悟，我也說不出來。”

　葉白再次點頭，又問道:“星主第二境呢?”

　軒轅剛道:“通玄老祖宗的留下的玉簡裡提過，要領悟星主第二境，就必須領悟第二門天地本源，並且以第二門天地本源，加上與本源契合的法寶，來斬出第二尊仙神之身。”

　“聽起來……好象沒有那麽難……”

　葉白喃喃道了一句。

　軒轅剛嘿嘿一笑道:“各大天地法則之間， 都是相互排斥的，領悟了一門天地法則之後，再去領悟第二門，就會受到第一門感悟的阻撓，天地法則的前面兩重境界，倒也罷了。從第三重天地法則開始，難度成十數倍，數十倍的上升，只有悟性絕頂又心志堅毅的修士，才能做到，更不要提領悟最終的本源了，難度不可想象！”

　葉白聽的面色終凝。

　沉默了片刻之後，不知想到了什麽，葉白沉聲問道:“有沒有可能，以第二門朝徹之心，加上同類的本源和通天仙寶，來斬出這第二尊仙神之身，進階星主第二境?而不需要去領悟第二門本源。”

　“第二門朝徹之心?”

　軒轅剛聽的傻了眼，斥道:“你在說什麽胡話，見獨的時候，就已經是只能一門見獨，當然就只能一門朝徹，哪裡來的第二門朝徹之心?”

　葉白微微笑了笑，沒有多羅嗦，心神一動，磐石見獨和毀滅見獨的氣息，一起浮現滾湧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