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嘖……這瘋子跟你推心置腹，你怎麽還敷衍他?”

　宇文軒剛走不久，一個稚嫩的聲音就從後面冒了出來。

　凌默翻了個白眼，說道:“有些事，還是不讓人知道比較好吧?還有……躲在旁邊偷聽就算了，虧你還能這麽若無其事地走出來發表看法啊！”

　“可聽他話裡有話的樣子，應該早就心知肚明了吧?”黑絲抓著邊緣處的雙手輕輕一晃，然後就邁著小短腿爬了上來，嘴裡還嘀咕道，“這身體還真是讓人不方便！要知道……如果把狗的年齡換算過來，我可是已經奔三了啊……”

　“你是想說你比我大嗎?老老實實地按狗齡活著吧！這身體剛好三歲左右的樣子，正適合你。”凌默說了一句，又歎了口氣，低聲道，“就算是那樣，我也不可能直接對他說出來吧?雅琳其實是喪屍，然後呢?”

　黑絲晃晃悠悠地站到了他身旁，說道:“原來你是怕他提問啊……不過關於這個，你不是很早以前就有打算了嗎?老實說，我覺得這些地獄怪的出現，倒是為你提供了很好的素材啊……雖然它們只是暫時變身成人類，但這不是也正好說明了，同時兼顧喪屍和人類這兩種身份，是真有可能實現的嗎?”

　“嗯……我也是這麽想的……”凌默點了點頭，說道。

　黑絲愣了一下，隨即疑惑地問道:“可是我看你的樣子，好像不怎麽興奮啊……這件事，不是你最想做成的嗎?而且……你怎麽也不罵我為什麽偷窺你的想法了?突然這麽寬容。我有點不習慣啊……”

　“這個嘛……可能是因為你現在的樣子提醒了我你才三歲。所以我也就懶得跟小屁孩計較了吧……”凌默道。

　“喂……信不信在那些蜘蛛來之前。我就先吃了你啊……”黑絲小臉緊皺，怒道。

　凌默卻伸出手去，說道:“好吧，說正經的……我並不是不興奮，而是……大概是和宇文軒一樣吧，發現要做的事情就在眼前了，反而開始有些拿捏不準了。找回人類的所有記憶、情感，同時作為喪屍和人類存在著。這樣的結果，是不是她們所期望的?”

　見凌默伸手，黑絲本能地將自己的小手放了上去，屁股也隨之扭動起來，嘴裡則一本正經地說道:“嘁……還以為你在擔心什麽呢，人類就是想得太多！你忘了她們現在還是喪屍嗎?夏娜主人是特例就不說了……正常的喪屍可都是一根筋的！她們明知道你的想法，卻還是死心塌地的跟著你，不就已經說明一切了嗎?身為主人卻讓寵物來開導你，果然是愚蠢的人類……”

　“我就知道你們在撒嬌賣萌的時候，實際在說的都是這句話！好了……你說的我都知道。不過人之所以是人，就是因為有些事情即便想明白了。卻還是會去擔心吧……總的來說，我還是很高興的。不管怎麽說，本來毫無希望的一件事，現在變得很有盼頭了。接下來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等著老藍對那些地獄怪屍體的研究結果了。而這次這些能跟人共處的蜘蛛，也能是一條有用的線索吧?”

　凌默又拍了下她的腦袋，黑絲立刻不由自主地坐了下來，雙手則舉到了面前……不過她很快就回過神來，單手成爪撓了撓耳朵，低聲吼道:“人類你夠了吧……”

　“不愧是備受調教啊……”

　“……那叫訓練！”

　凌默卻突然表情一變，放開了黑絲，頗為嚴肅地問道:“現在說說吧……你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你之前說過，這不過是一半的你……”

　“還以為你不問了呢……”黑絲順勢往前一坐，說道，“我沒瞎說，現在坐在這裡的，的確只能算是一半的我。你肯定還記得吧?我和詩然住在一起的時候，已經開始和她產生同化跡象了。畢竟同一具身體交給兩個中樞來控制，總是會出問題的。除非是像夏娜主人那樣，本身從實質上來說就是同一個人，非要說的話，她那個只能算一個人的兩面吧?”

　“但是我跟詩然就完全不同了，我們不光不是一個整體，甚至都不是一個種族。雖說我是有想過取而代之，然後繼承掉她想吃掉你的執念，最終完成寵物的逆襲，但是難度畢竟還是太高了……”

　“一本正經地爆出了不得了的陰謀啊！我就說看你的眼神總覺得在觀察我有沒有斷氣的樣子，看來不是錯覺啊！”凌默驚道。

　黑絲捧著臉，說道:“這種已經過去的細節就不要在意了，男人要學會拋掉過去向前看啊……總之呢，在意識到和她一起很難完成我的大業後，我就開始想別的辦法了……”

　“你這不是擺明還沒放棄嗎！變成這樣也是為了吃掉我啊！”凌默道。

　黑絲糾正道:“不不，我自己的想法只是想翻身做主人罷了……”

　“什麽都沒改善好嗎?聽上去反而更糟糕了……”

　“我原本是想學夏娜主人那樣……但最後發現讓一隻狗娘硬生生分裂出兩種人格來，真的是太難了……所以我就開始想別的辦法了……比如說，既然已經基本拋棄了身體，那幹嘛不把它徹底地拋棄掉呢?也就是說，將真正的本體完全轉移到精神力量上，特別是和詩然互相糾纏的那個中樞上。這一過程還是很緩慢的，也正因為這樣，所以我長期都停留在簡筆畫的水準上，沒什麽大的進步……”黑絲敘述道。

　“難度都體現在簡筆畫上了嗎……”

　“最後的突破，是出現在詩然和那個叫蝴蝶的人類戰鬥之後。她體力幾乎殆盡，本能被最大程度激發，我也受到了巨大的影響，陷入了無意識的狀態。等醒來後，我就已經成功了……”黑絲繼續說道，“但是變成精神能量後，詩然的精神光團就變得很難容納我了。所以我又將其中一半分散到了原本的身體內。為了實現自己擁有一個身體的想法，我就開始尋找合適的供生體了……之後的事情，你就都知道了。”

　“這麽說……”凌默聽得有些頭疼，一隻狗娘居然也這麽拚，這世界為了進化還真是瘋魔了……他整理了一下，問道:“你現在，其實一共擁有兩個共生體?一是現在這個，二就是於詩然?”

　“答對。”黑絲笑了笑，說道，“所以你就放心吧，那個小女孩，她逃不出你的手掌心的！”

　“……一開始是你把她抓來的啊！別說得好像我才是背後主使者一樣！”凌默沉默了兩秒鍾，突然怒道。

　就在這時，兩人卻同時閉上了嘴巴。

　寂靜的黑夜， 荒無人煙的小鎮……在這黑暗中，仿佛有什麽逼近了……

　聽了十來秒後，黑絲突然抬起頭來，輕聲問道:“聽見了嗎?”

　凌默點了點頭，表情嚴肅:“聽見了……”

　不止是他們，留在牆頭和車頂上的觀測組，以及守在廠房門口的迎戰組，此時都紛紛站了起來，望向了同一個方向……

　刷刷刷！

　一切仍舊顯得靜謐，也依然不見一個人影，但那陣輕微而密集，使人暗暗心驚的響動，卻正在由遠及近，快速地朝他們席卷而來。

　來了！

　凌默緊緊地望向了前方，暗自捏緊了拳頭。

　在頭皮發麻的同時，他也聽見了心臟的跳動……

　沒錯，在希望出現後，就為了達到目的……活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