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們朝裡面望進去的時候，門後已經看不見喪屍了，夏娜和李雅琳也早就不見了蹤影。

　凌默一臉淡定地站在門口，看著有些無所事事。

　不過實際上，他正操控著那隻小喪屍，無聲無息地將那幾只在貨架間徘徊的喪屍都給乾掉了。

　至於夏娜和李雅琳那邊兒……兩隻首領級喪屍對付這麽一群普通同類，還有什麽可擔心的。

　說起來，反倒是因為他和木晨這兩個人類的存在，才讓事情變得複雜化的……

　許舒涵和木晨都有些忐忑不安，尤其是許舒涵，她尖著耳朵，偶爾也能聽到一些細微的動靜，但卻無法判斷情況到底怎麽樣了。

　光靠鼻子，她倒是能聞到許多喪屍的氣息，但卻沒有辦法像葉戀她們那樣準確判斷方向和數量。

　別說跟首領級喪屍比了，她現在連普通喪屍都比不過。

　這種一直停留在變異過程中左右搖擺的狀態，估計能稱得上是首例。

　木晨也對這種情況充滿了好奇，不過即便許舒涵看上去已經基本恢復了理智，但兩人距離較近時，他還是會本能地往葉戀的方向退一點。

　許舒涵倒是沒怎麽注意這一點……真要是注意到了，她必然也是好笑大於心酸。這就好像為了躲避一隻幼崽，結果跑到真正的怪物身邊尋求保護一樣……

　十來分鍾後，凌默突然松了口氣，而夏娜和李雅琳也從門縫裡鑽了回來:“好了。現在可以進去了。”

　“嗯。不過還是得小聲點。”凌默囑咐了一句後。重點看了許舒涵一眼，“這兒可不能再叫了。”

　“你真當隔音效果有那麽差啊……”許舒涵臉色一紅，又羞又氣地反駁了一句。

　怕黑又怎麽了……女孩子怕黑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明明自己身邊就跟著三個……

　想到這裡，許舒涵頓時愣了一下，她好奇地偷偷看向了葉戀三女，心想，也不知她們是什麽時候和凌默在一起的，那時候她們是人呢。還是已經變成了喪屍呢?

　不過不管是哪種情形，凌默身邊帶著的，總之都不是正常的人類女孩……

　“怪不得不懂女生……”許舒涵暗自翻了個白眼。

　一行人輕手輕腳地從拉開的大門後走了出去，沿著貨櫃間狹窄的通道，慢慢朝著商場內部走去。

　這商場面積不小，光線也不算充足，不開電筒的情況下，總讓人覺得到處都是可疑的影子在盯著自己。

　許舒涵緊張地繃緊了身體，頓時感覺血液流速又加快了。

　但凌默剛才的“特別叮囑”顯然對她起了效果，盡管表情難看。但許舒涵卻還是咬緊了牙關。

　這商場下面還有一層超市和美食廣場，喪屍的數量不算少。雙方就隔了一層天花板，隨時都有可能被發現。

　而凌默他們所在的這一層，正好是賣鞋包服飾的。

　“要找衣服趕緊啊。”凌默把聲音放到了最低，揮著手說道。

　三隻女喪屍瞬間就不見了蹤影，木晨猶豫了一下，居然也鑽到了一條通道內。

　“我鞋底都快磨破了……”木晨低聲丟下了一句。

　凌默左右掃了一圈，也瞥見了一個賣運動品牌的專櫃。

　與此同時，在這層通往下層的樓梯口處，一隻小喪屍也正慢慢地朝下走去……

　“喂……”

　凌默剛要過去，就感覺衣袖被扯住了。

　回頭一看，許舒涵正瞪著一雙泛紅的眼睛盯著他:“我……我跟你一起去。”

　“這層的喪屍都成屍體了……”凌默無奈說道。他這還分心兩用著呢……

　“可……可我害怕……”許舒涵硬著頭皮說道。

　她本想和葉戀她們一起的，但一想到要離開所有人的視線和她們單獨相處，她就忍不住猶豫了一下。

　身體雖然變異中，但她的思維還是人類的……

　結果就猶豫了那麽一秒，等她下定決心的時候，哪裡還看得見她們的蹤影……

　一想到要一個人在這種陰森的環境中四處晃蕩，還隨時可能碰見具屍體什麽的……到時候一緊張，指不定就拖累了所有人。

　看著許舒涵既尷尬又期待地盯著自己，凌默頓時歎了口氣。

　“真想讓你照下鏡子，你這樣還有什麽可怕的……”

　凌默話音剛落，胳膊上就挨了一下。

　他皺了皺眉頭，倒是沒再說話，徑直就朝著前方走去。

　許舒涵亦步亦趨地跟在凌默後面，一雙泛紅的眼睛不時看向左右。

　“哢……”

　一雙小腳剛踏下最後一階電梯，踩住的鐵皮地面就發出了一聲輕響。

　小喪屍停下了動作，低頭看了一眼腳下，然後又抬頭朝周圍看去。

　等了幾秒後，見周圍沒有動靜，小喪屍這才往前一躍，然後無聲無息地落在了地面上。

　這一層位於地下，除了電梯附近，基本都籠罩在黑暗之中。

　不過透過小喪屍的眼睛，卻能清楚地看見黑暗中的一切。

　只不過這遍地狼藉，都蒙上了一層血色。

　小喪屍聳了聳鼻尖，然後慢慢地朝著前方走去，很快就拐了一個彎，沒入了黑暗之中……

　“你在想什麽?”許舒涵突然問道。

　凌默頓時回過神來，轉頭道:“沒什麽啊……”

　總不能告訴許舒涵，他正操控著屍偶尋找不安感的來源地吧?

　雖然許舒涵也成了喪屍一員，而且肯定對葉戀她們的情況清楚明了了，但也犯不著因此把自己的異能全盤托出嘛……

　“是嗎……明明很專注……”許舒涵嘀咕了一句，這人敷衍人的時候還真夠隨便的……

　“你呢?怎麽沒看你拿著那個錄音機了?”凌默回頭問道。

　“最近的事情……還是不要錄下來的好。等我變異了，要是真能保住理智的話，我就接著錄，錄一個……喪屍日記。”許舒涵忍不住露出了一絲苦笑。

　“這挺好啊，要是能流傳下去，一定會大火的。”凌默笑著說道。

　“流傳……”許舒涵笑著笑著，表情又變得有些悵然起來，“誰知道人類以後會怎麽樣?說不定全滅了。”

　“別這麽消極，人類不也在進化嗎?”凌默回頭看了她一眼，說道。

　許舒涵愣了一下，她突然很想問問凌默，在人類和喪屍之間，他會選擇站在哪邊呢……

　“哦，這家還有女裝賣。你穿運動服能行吧?喪屍動作幅度大，我倒是覺得挺適合你的。”凌默快步走到了前面，往裡面張望著。

　許舒涵抿了抿嘴唇，最終還是沒能問出來。

　她點了點頭:“好……”

　“不過葉戀她們怎麽不是穿這種呢……”

　“哎，這穿著多不好看……再說她們能控制自己動作了。”

　“你……我……”

　“你瞪我幹嘛，事實嘛這……你本來就初級喪屍。”

　“……愚蠢的人類。”

　過道兩邊的小吃攤這會兒已經徹底荒廢了，一些還擺在上面的食材早已經發霉成為了黑色的塊狀物，透明的玻璃櫃台內也全是漆黑一片。

　時不時能聽見細碎的聲音，也不知是老鼠還是蟑螂。

　這些生物也真是頑強，撐過了一開始碰到病毒就會腐爛而亡的階段後，它們竟然又從那些陰暗的角落裡冒了出來。

　雖然數量銳減，但這批顯然不會再被病毒秒殺了。

　小喪屍沿著那些亂七八糟的桌椅慢慢前進著，血紅色的眼珠不斷轉動著。

　“吱吱……”

　兩點微弱的紅光突然出現在了一個角落裡，隨後又很快消失了。

　“紅的?”

　小喪屍頓時僵了一下，而本體凌默則有些發愣。

　雖然挺微弱，但的確是紅光沒錯……

　感染?看上去不太像……

　不過這種狀態，對人類來說也算具有一定危險性了。

　“老鼠什麽的……平時倒是很少碰到，但是……”

　凌默微微皺起了眉頭，這是一個挺危險的信號。

　一些原本扛不住病毒的小型生物，現在對病毒也有了抗性，甚至很可能自帶病毒……

　就像植物，在滿是病毒的環境中，生長也開始變得奇葩起來。

　現在的綠化帶和以前的比起來，不光雜亂，而且還茂密得有些過分。

　形態也發生了一些變化，大部分都開始長得充滿了“攻擊性”，雖然不至於真的對人進行攻擊，但在草叢和樹木間穿梭的時候都得格外注意，以免不小心被刮破皮膚。

　“這是全球病毒化的節奏啊……”凌默忍不住想道。

　“接著。”前方突然傳出一個刻意壓低的聲音，將凌默從愣神中喚醒了過來。

　一團黑影在眼前迅速接近，凌默一把接住，一股霉味頓時傳了出來。

　“沒拆封的，不過還是有了一點味道……吹吹風就沒事了。”許舒涵說著，自己也抱著一團衣服猶猶豫豫地朝後面看去。

　“你去換吧，我就站這兒。”凌默無奈地說道。

　“別動啊……”

　許舒涵又叮囑了一句，這才輕手輕腳地走到了那貨架後面。

　“真要是讓她就這麽變異了，會不會成為史上最膽小的喪屍?”

　凌默一邊將新外套穿上了身，一邊在心中想道。

　想想還真有可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