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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宋》第24章 竹屋,若若之殤
一樓大堂裡面,車夫引著佘奕沿樓梯朝樓上走去,高衙內登記的房子在二樓。車夫和高衙內先是一起進來的,所以曉得高衙內登記的是哪間房子。

 就在佘奕和車夫剛走進過道,一樓大廳後面的一張桌子後面,王穎小心翼翼的走了出來,抬頭張望了一眼佘奕,一個閃身,疾步走出門口(在佘奕進大廳的時候,王穎已經下了樓,躲在桌子後面)。

 “我家公子可在房中?”

 車夫見小二捂著褲襠走過來的,開口問道。

 “高公子不在房中,在……在……隔壁的那個房間……”

 小二指了下高衙內所在的那個房間,轉身心有余悸的離去。

 佘奕和車夫朝那間房子走去,走到門口的時候,佘奕忽然感覺這個位置有些熟悉,好像就是他在樓頂上監視的房間。

 車夫剛推開房門的同時,房間裡面發出一聲斯歇底裡的慘叫聲……這慘叫聲是不是高衙內發出的,而是陸元發出的……

 房間裡面靜悄悄的,高衙內看著門口的佘奕和車夫,佘府和車夫也看著床上的高衙內……

 被高衙內壓在身下的陸元嘴唇早已被咬破,嘴角微微抽搐……劇烈的疼痛讓他喉嚨上的聲帶穴位解開,使得他能發出剛才的慘叫聲……但依舊不能說話,只能不斷張口。

 靜……

 出奇的靜……

 佘奕捂住胸口,忍著吐和笑的衝動……陸元居然被高衙內給……看著小受一樣楚楚可憐的陸元……看著一臉風騷淫蕩的高衙內,他的三觀早已經顛覆……

 “小……小胖……你好……好重的口味!”

 佘奕朝高衙內伸出拇指。高衙內訕訕一笑……

 “英雄老大……誇獎了……我還以為他是娘們……”

 “咳咳……噗……”

 佘奕的胃一陣翻動,差點又吐出來。收回目光時,看到那張圓桌……一驚……王穎呢?怎麽房間裡面只有被點穴的陸元……佘奕幾個箭步朝窗戶口衝去,從窗戶口向下望去,院子裡面,王穎正疾步朝馬車走去。

 “小胖子。立馬滾下了!”

 佘奕心裡大叫一聲不好,“嗖”的一聲化成一道黑影,從窗戶裡面一個翻身躍了下去。

 “哇靠……我總不能跟著你一起跳樓吧……”

 高衙內撇了下嘴,看見壓在身下的陸元幽怨的目光看著他,啪的一巴掌抽了上去。

 “看啥看,你個小受能知道個毛線……”

 ……

 院子裡面的王穎剛走到馬車前面,看見院子那裡一個黑影落了下來,知道被察覺了,撒腿就跑……啪的一聲,脖頸處傳來一股劇痛。暈了過去。

 佘奕直接把砍暈的王穎丟到了馬車上。

 那邊客棧的老板早就注意到神色慌張而出去的王穎,正站在門口位置,看見王穎被樓上跳下來的佘奕一巴掌就砍暈了,張口就欲呐喊。

 撲的一聲,佘奕的手中彈出去了一顆石子,集中了客棧老板,那老板瞬間被點穴定住。他因為背靠著牆壁,所以並沒有倒在地上,口還保持著呐喊的姿勢。

 佘奕沒有走過去。只是站在馬車前面,等著高衙內和那車夫下樓來。高衙內把陸昊的私生子陸謙捅死了,又把這親生子陸元爆了菊花……這仇……咳咳……話說,這陸元以後還能有勇氣活下去嗎?

 心裡是不是會留下陰影呢……

 咳咳……

 不知道為何。佘奕覺得這高衙內不是廢物,用處也頗大的嘛……

 當然高衙內肯定不知道樓上房間裡面的小受是陸元,否則打死他他也不敢對陸昊出手。

 很快,高衙內和那車夫匆匆的下樓出了客棧的門。朝這邊走了過來。

 “英雄老大,您……你找到那陸元了?人呢?乾掉了?”

 高衙內幾步走了過來,疑惑的問道。

 “嗯。找到了……上來吧,走了!”

 佘奕淡淡的說道。

 “在哪兒呢?”

 “剛剛壓在你身下的就是他……”

 “噗……”

 高衙內雙腳發軟……一個踉蹌就要倒在地上。

 ……

 一炷香的時間後,洛陽城西門口,高衙內拿著乾爹高俅的令牌帶著佘奕出了城門。佘奕架著馬車連夜朝洛陽城行駛而去……

 高衙內目送著佘奕消失之後,才轉身回了城門,嘴裡嘀咕了句。

 “媽的,小爺我被你害慘了……”

 ……

 夜色濃濃,佘奕駕駛著馬車在夜色中風馳電掣,飛奔而行。馬車劇烈的顛簸,馬車裡面一個起起落落跟著顛簸。

 麻袋裡面的人正是王穎,佘奕本沒打算抓王穎回去的,但想到這蠱苗危險性太大,具體作用都不了解,還有就是如何才能以毒抑毒。所以還是把這王穎抓回去,能知道多少是多少,總能起到一點兒作用。

 ……

 洛陽城北,狐子林。樹木茂盛,雜草叢生,從高空中向下望去,通往山上逍遙山莊的道路,就像一條墨色的綢緞。

 彎彎曲曲,延伸到山莊門口。

 此時已經是夜半醜時,初夏的時間,樹林子裡面有些燥熱,幽靜的林子裡面,偶爾傳來一陣陣窸窸窣窣的聲響。

 在這條道路拐彎處上的一棵老樹後面,幾個黑影在晃動。這幾個黑影是蔡卞專門派來監督逍遙山莊動靜的。

 這幾個黑衣人除了他們的頭之外,都不是本地人,而是龍幫從汴京城派過來的。他們都沒有帶面紗,因為在黑暗中,就算被人看見了也不見的能認出出他們來,所以他們沒有必要在黑暗中帶著面紗。

 其中他們的這個頭,臉上有著幾塊醜陋的傷疤。這些傷疤是燒疤。因為受到這燒疤的影響,他的一隻眼睛看上去小了很多。倘若,瘦猴看到這個男子的話,就一定能認的出這個男子。

 這男子不是別人,正是瘦猴以前的小弟六子。六子那日僥幸沒被燒死,直接去了汴京城。尋到了龍幫,說他是龍幫洛陽分舵的六子。很快,六子受到龍幫的幾個大人物接見。第二日,那大人物給六子了一個光榮而偉大的任務,這個任務就是帶四五個小弟回去尋蔡卞幫忙,重建龍幫洛陽分舵。

 六子帶這幾個小弟回到洛陽之後,找到了蔡卞,蔡卞讓他們先幫他做事,在狐子林附近監督逍遙山莊的動靜。等徹底鏟除逍遙山莊之後,再將這龍幫分舵壯大。

 六子自然高興。

 “六哥。我們兄弟在這裡監視了幾天了,也沒有看見他們有甚動靜。要不我們回去給蔡大人說一聲,看是不是該采取進攻了?”

 其中一個黑衣男子訕訕的問道,他們幾個期待的就是蔡卞對逍遙山莊發起總攻,一舉收拾掉逍遙山莊的勢力。

 “小賤,你丫的知道個毛線,這叫戰略。要是蔡大人現在發起進攻,不能一舉徹底鏟除逍遙山莊,尤其是賈奕那個殺手妹妹女魔頭。你小子就等著被那女魔頭報復滅口吧……”

 六子白了一眼開口的那個黑衣男子,不屑的說道。

 “六哥,那個女子真的很厲害?比賈奕那個小娘子若若都厲害?聽說,我們十八鷹衛長老有一半被那小女孩擊成重傷。”

 另外一個黑衣人湊了過來。饒有興致的問道。

 “嗯……六哥我感覺,那個女魔頭比那若若還厲害。應龍兄弟兩人可都是金鍾罩四層的超級高手……就連瘦猴那噴火的暗器都傷不了,還有那個能爆炸的手雷都奈何不了……結果被那女魔頭一劍刺過去,就捅死了……太他媽的恐怖了……”

 六子心有余悸的說道。回想起佘玉冰冷的眼神,回想起那日他火中逃生的驚悚一幕,他的心就撲騰撲騰的跳著。哪怕是報復的念頭。都生不出來。

 他可以肯定,就算自己再練十年二十年,甚至是一輩子的武功,都不可能是那女子的對手。

 “應龍兄弟真他媽的可憐,話說,他們兄弟要不是被派到這邊來的話,最多一兩年,就應該能達到金鍾罩五層,成為鷹衛長老。誰知……唉,可惜……那一身練武的天賦。”

 其中一個黑衣男子惋惜道。金鍾罩屬於特殊的硬氣功,不是每個人都能練習的,凡是能取得大成就的,都是有著極大的天賦,換句話來說,就是天才。這些人有的萬中無一。

 “可惜個毛線……要說可惜,那個小妞若若才是可惜,才多大的年紀,就能擁有如此厲害的一身武功,長大後還能了得……可惜,被十八鷹衛長老打成了重傷……據說還中了什麽沒有解藥的劇毒……要不然,等我們兄弟日後風光了,把那小妞娶回家……嘿嘿……”

 “就你丫的那幅德行,也不撒泡尿照照,那小妞就算沒死,又能看上你?”

 “哈哈,小賤,你丫的又做夢了……”

 就在張六和幾個小弟在打屁撇閑的時候,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以及車輪滾動的聲響。

 幾個人一驚,嘩的一下分開,躲進了老樹後面,或者地下茂盛的灌木叢裡面。

 馬車越來越近,塵土飛揚,遠處微弱的月光下,一匹黑馬拉著一輛馬車沿著這道路飛奔而來。

 “六哥,只是一輛馬車?要不要我們……”

 張六的一個小弟把頭湊了上來,向張六低聲詢問道。

 “這個……不知道馬車裡面還有人否?”

 張六猶豫道。

 “六哥,馬車裡面肯定沒人了,馬車行的那麽快,路又如此顛簸,馬車裡面怎麽可能坐的住人。你看那趕車的車夫,披頭散發的模樣風塵仆仆的樣子,肯定是個送行的小廝。指不定那信的內容事關逍遙山莊和蔡大人……我們要是把信截下來,送給蔡大人的話……嘿嘿……”

 “對……有道理。”

 張六點了點頭,望著馬車越來越近,手一揮,帶著幾個小弟準備衝出去。剛站起來,看著趕車的那車夫怎麽有點眼熟,好像在哪兒見過。

 還在思忖的時候,他的四五個小弟拔出了明亮的佩刀衝了上去。

 “不對呀………他……他不就是逍遙山莊的莊主賈奕嗎?……啊……快回來啊!”

 張六的臉色驟變……

 就在他剛剛喊出去的時候。幾個小弟已然,縱身而去,凌空衝向迎面而來的馬車。

 張六神情木然的站在那裡,他知道,一場悲劇立馬就會上演……

 暗淡的月光下,只見馬車上的那個車夫(佘奕)腰間飛出一道白光,伴隨著嗡的一聲刀劍震動聲響……噗噗噗……

 殷紅的血液的斷裂的殘肢在空中拋灑了下來……咚咚咚的落在地上。

 這一切隻發生在了一瞬間,你一道白光也是一閃而過……馬車依舊按照原來的速度飛奔而去……在張六前面路過的時候,馬車上的佘奕看都沒有看張六一眼,就像張六是空氣一樣。

 馬車越來越遠。消失到的狐子林通往逍遙山莊的深處。

 張六感覺臉上熱乎乎的,袖子擦了一下,看見的是一塊猩紅的血液。

 “啊……”

 張六嚇的一聲尖叫,手腳顫抖,用兩隻慌亂的手在身上和頭上四處亂摸了一遍,發現身上沒有任何傷口之後,才松了一口氣,稍微鎮定了下來。

 他的目光落在道路兩邊,道路兩邊的地上黑紅色的血液就像從天空中散落下來的一樣。路邊的草叢裡滾落著他那幾個小弟的頭顱和胳膊腿,還有劈成幾段的屍體。

 小賤的眼睛雖然灰暗,瞳孔渙散,但還瞪的圓圓的。似乎還沒有反應過來怎麽回事,表情就被永久的凝固在那一瞬間。

 張六轉過身,望著狐子林深處逍遙山莊的方向,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來。

 “賈……賈……瘦猴,你個王八犢子,老子總有一天還能當上老大找你報仇的!”

 張六扯開嗓子大聲喊道。他原本想要罵佘奕的,但賈字在喉嚨處吞吞吐吐幾次,想到佘奕剛才手中揮出去的那一道白光,他終究沒敢喊出來。最後改罵瘦猴。

 ……

 逍遙山莊大門口,一個守衛拉著馬車的韁繩,跟在佘奕的身後,其它幾十個守夜的侍衛整齊的排在兩邊,低著頭。

 佘奕走在中間,神情沉重,目光陰冷,平靜的朝裡院走進去。

 腳步剛邁進裡院的門,兩個丫鬟提著兩個燈籠迎了上來,這兩個丫鬟就是聞聲起來迎接佘奕的小翠小蘭。

 小翠小蘭見到佘奕冰冷的表情之後,低著頭,也不敢說話。兩人跟著佘奕穿過這個院子的時候。佘奕止住了腳步,冷漠的問道。

 “若若在哪兒?”

 “小姐在後院,夫人陪著小姐的。”

 小蘭低聲回答道。

 “帶我過去。”

 佘奕依舊冷漠的說道。

 “嗯。”

 小翠和小蘭點了點頭, 走到前面引路,朝後院走去。

 這一處的院子,是一個竹園,裡面有一座小竹屋,在過去的時候,這個小竹屋晚上不住人,但要是佘奕和若若來了山莊裡面,偶爾會在這竹園裡面練完武之後順便在裡面午休。

 小翠和小蘭帶著佘奕走到了門口,小翠欲上前敲門,佘奕擺了下手,讓小翠和小蘭退到後面去。

 他走上前,吱呀一聲推開門走了進去。

 竹屋裡面光線昏暗,靠近裡面的牆壁的地方,放著一張竹床,竹床上安安靜靜的睡著一個小女孩,小女孩的周圍擺滿了鮮花。

 床邊坐著一個二十幾歲的婦人,這婦人神情呆滯的看著床上的小女孩。

 這安靜熟睡的小女孩就是若若,床邊的婦人就是若若的母親嶽莫愁。嶽莫愁似乎並沒有聽到開門的聲音,也沒有看到感覺到有人進了竹屋,她只是呆滯的看著若若……

 她的眼睛浮腫,頭髮凌亂,神情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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