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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年紀就說出大人的話兒來,他早上不是給你阿娘說了,可能兩三日不歸來?你這丫頭,小奕是大人,大人們有自己的事情,總不能一直把你帶在身邊。你姨丈出去了,回來的時候會給你買新布和好吃的。快點進來!”
嶽珊兒走了出去拉住若若的手臂。若若嘟著嘴,不情願的跟了回來坐在一張椅子上,嶽莫愁從廚房裡面走了出來,看見若若的樣子,微微一笑,事實上,她心裡也有些擔心佘奕。只是礙於妹妹嶽珊在,不好意思表露出來。
就在這個時候,穿著白衫子的董必成從門口走了進來,手裡提著一個小盒子。他的神色有些黯然,進門後徑直走向嶽珊兒。
“若若,看你姨丈回來了,他給你帶好吃的了。”
嶽珊兒看見董必成後,眉頭皺了一下,走過去,接住他手中的盒子,放在桌子上,微笑著對若若說道。
若若無精打采的抬頭打量了一番董必成,歎息了一口氣。
“姨娘,姨丈這衣服顏色是你挑的……”
“是呀,好看?……”
嶽珊呵呵一笑,臉上露出得意的表情。
“你給姨丈穿這麽白的衣服,得是擔心晚上別人認不出他……咳咳……還好看……我無語了你……”
若若做了一個鬼臉,關於“無語”這個時髦的詞兒也是從佘奕那裡學來的……嶽莫愁和嶽珊兒本要生氣看到若若的鬼臉後噗嗤一下笑了……
嶽珊兒把那裡飯盒子放在若若面前,打開,飯盒子裡面放著十幾串烤羊肉,烤羊肉還冒著熱氣兒。
“你這小丫頭,盡取笑你姨丈……”
嶽珊兒說完後覺得丈夫的神情有些古怪。若若和嶽莫愁都察覺到了,疑惑不解的看著董必成。
“姨丈,你生氣了?我只是開玩笑而已,莫當真。”
若若是個聰明的孩子,遲疑了一下訕訕一笑。
董必成愣了一下,回過神來。
“哦,沒事的,姨丈沒怪你。盒子裡面裝的是烤好的羊肉串,還熱乎著,趕緊吃了吧。姐,珊兒,早上的豆漿油條挺好吃的,還有嗎?我們早些吃飯……”
他說話的時候,給人一種怪怪的感覺,就像腔不搭調……
“必成,怎麽了……”
嶽珊兒的眉頭一皺,臉色拉了下來。遲疑了一下,想起早上的時候看見前面酒樓的王大順在外面張望著,心裡生出一股不祥的預兆。
“你莫非尋那王大順去了!”
“我,我沒有……”
董必成低著頭,目光閃爍不定。
“還不說出來!”
嶽珊兒杏目一瞪,啪的一掌拍在桌子上。董必成嚇的一個哆嗦,差點跌倒在地上。
“珊……珊兒,我我錯了……”
董必成雙手捂住頭,一動也不敢動。
若若站了起來,走到嶽莫愁身邊,抓著母親的手,有些緊張。嶽莫愁看了眼嶽珊兒又看了眼董必成,拉了一張桌子過來,坐在董必成桌子對面。
“必成,給姐說下,怎麽回事?”
董必成只是低著頭,也不言語。
“珊兒,你給姐說下,怎麽回事。”
嶽莫愁看了看著站在桌子前的妹妹。嶽珊兒的眼睛緊閉了下,緩緩睜開,
淚水嘩的一下淌了出來。用袖子擦掉淚水,也拿了一凳子放在嶽莫愁的身邊,坐下來,開始講述。 ……
原來,這董必成看似老實,可卻有一不良愛好,那就是賭博。
關於董家和嶽家先前的關系,嶽莫愁也知道。董必成本是一個老實人,一直生活在農村。父親董炳山和嶽珊兒的父親嶽和打小關系甚好,自從那一年老家發大水,父親嶽和為救嶽珊姐弟三人以及母親被水淹死後,嶽珊的母親就把嶽珊許給董炳山的獨子董必成。
董炳山是做生意的,在洛陽掙了一些財產,嶽珊兒十六歲的時候便和董必成在農村完了婚,兩人跟隨婆婆去了洛陽。
之後的事情嶽莫愁就不知曉了,只能聽妹妹道來。
前兩年,董炳山夫婦離世後,董必成和嶽珊兒就用董炳山的財產開了一家酒樓。剛開始的時候,酒樓生意很好,小兩口子也存了不少錢。後來董必成結識了同在一條街道開酒樓的王大順,沒過了多久,董必成居然學會了賭博。有時候趁著嶽珊兒不注意,偷偷的到賭場裡賭博。
短短不到幾個月的時間,父親留下的那些財產揮霍一空。並借下了高利貸,最後,嶽珊兒賣了自己所有的金銀首飾才償還上了債務利息,董必成發誓戒賭和王大順不再往來。兩人辛苦打拚了兩年才還完了高利貸。
前一陣子南區搞建設,酒樓要拆,官府補償了一些銀兩。夫妻而來就來到這北區,準備再開一家酒樓,因為北區是商業區,地皮貴房租貴,銀兩不足,兩人就盤了這家小飯店(注釋,北宋時的飯店是指小食堂小飯館)。因為競爭激烈,他們的這家小飯店生意清淡,但勉強還能過的去。但前一陣子嶽珊兒發現銀子忽然少了許多,對董必成嚴厲盤查後得知,那王大順也在這附近開有一家酒樓,丈夫董必成又和他交往了,兩人去了賭場,那些銀子就是被丈夫給輸了的。
她憤怒到了極點,和丈夫要拚命,丈夫最後無奈的告訴她,他看著自家的飯店生意不好,想著去賭一把撈一些銀兩湊夠錢開一家酒樓……嶽珊兒也明白丈夫的苦衷,丈夫董必成發誓,再也不去賭場,再也不和王大順交往,嶽珊兒這才罷休。
今日,她給丈夫董必成一些銀兩,要他出去買一些布匹給姐姐嶽莫愁以及若若做兩身衣服,順便再給若若買些吃的回來。
打早出去到現在回來,嶽珊兒心裡就生出一種不祥的預兆,剛剛董必成一回來手裡沒有布匹,隻拿著一個小木盒子烤肉串。加之上午那王大順在外面張望,她頓時猜測到丈夫董必成肯定又去賭博了。
……
嶽珊兒一邊給姐姐講述,一邊哭泣,講完後,也哭的差不多了,心裡長歎了口氣,所幸早上給丈夫董必成的銀兩不多,就算他全輸了,也沒多少。只要他真正知道錯了,以後再不去找王大順賭博,這次再原諒他了。
一樓靜悄悄的,董必成埋著頭,一句話也不吭,任憑嶽珊兒數落。嶽珊兒揉了下紅腫的眼睛,冷冷的瞪著丈夫董必成。
“珊兒,這也不是什麽大事,只要必成知錯,改了便成了。必成,古來有訓,十賭九輸。切要銘記。”
嶽莫愁站了起來,拉著若若的手想到門口看一下佘奕回來了沒有。
“還不去廚房做飯,都什麽時辰了!”
嶽珊兒白了一眼董必成,轉身準備去廚房。
就在這個時候,董必成忽然抬起頭看著嶽珊兒,咬了咬牙,猶豫了半刻,艱難的開口。
“珊兒,我把飯店也抵押給別人了……”
嶽珊兒的腳步戛然而止,嶽莫愁和若若的腳步也停了下來,三人同時轉過身,怔怔的看著董必成。
“你說什麽?”
嶽珊兒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
一樓靜悄悄的,靜的出奇,似乎可以聽到所有人緊張的心跳聲。
董必成的拳頭緊緊捏住,額頭上的青筋凸起,黝黑的臉蛋憋的通紅,恐懼、緊張交錯在一起讓他的胸口起伏加快。
猶豫,再猶豫,最後猶豫,他就像頂著一塊千斤巨石一樣,口唇被咬破,流出幾滴殷紅的血液來。
“我……我把我們飯店也輸了…………”
“啊……”
“什麽!”
“你!”
嶽珊兒隻感覺一陣天旋地轉,大腦一片空白,腳下乏力,咚的一聲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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