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密折最後這十幾個人的信息,武帝僅僅是看了一遍後就擱下了。
“還是重點關注杜清暉,他的信息列為最高級,若有異樣一定要第一時間告訴朕。邢家那個商人就繼續監視著吧,另外若是那十幾個觀察對象有什麽動向再和朕匯報就是了。”
“諾。”
“關於相王,最近密探有什麽消息?”
“回聖人,吾等在......”
深夜,長壽坊,李家。
李二兄燙了腳,擦幹了水漬,對著還在燈下縫補的李二嫂說:“好了,仔細傷了眼睛。”
李二嫂沒反駁,聽話的放下了手中給小五郎做的衣裳,別好針線,收起來放好,就想去給李二兄倒洗腳水。
“你快躺下,我自己就去了。”
李二嫂也沒爭搶,只是把床邊的燭台剪的更亮了一些。
待得二人吹滅燭火躺下,現下已聽不到院子裡的蟬鳴,倒是可以聽清其他蟲鳴的聲音了。
“二郎?二郎你睡著了麽?”
李二兄在外和李父陪著李三娘奔走了一天,剛燙了腳,在已被李二嫂暖和的熱乎乎的被窩中躺下,剛要睡過去,就聽到了李二嫂喊他。
“嗯?蘭娘,可是要小解?”
李二嫂伸手往右邊摸了摸,感覺到小五郎身上蓋著被子沒有蹬了被子後,就往左邊李二兄這邊靠了靠,小聲對著李二兄這邊說:“不是。二郎......你,心裡可怨?”
這個問題,讓困勁上來的李二兄一下子腦子就清醒過來了。
他睜開眼,就著窗外透進屋內的月光,握住了李二嫂的手,看著李二嫂的眼睛說:“蘭娘,何出此言?”
李二嫂回握了李二兄的手,把臉靠在李二兄的肩膀處,輕聲慢慢的說:“大兄不是阿耶的親兒,但也得了阿耶的供養長大,可成丁後還是走了武人的路子。瞧著大兄大嫂的打算,是要讓虎頭也走武人路子的。”
李二兄摩挲著李二嫂因為少時開始就乾活而在手上留下的老繭子,認真的聽李二嫂的訴說。
“你與三娘是同父同母的親兄妹,今日小姑過了考核,我也為小姑高興。我是個沒啥本事的女娘,小姑不一樣,她是有大慈悲心的本事人。”
聽到這裡,李二兄已然明白李二嫂想要說的話了,但李二兄也沒打斷她,還是認真的聽著李二嫂說話。
“我知你是真心為小姑高興的,可是,二郎,阿耶和阿娘對小姑太好太好了。好的我都嫉妒。你也是阿耶的親兒,你也同阿耶學了醫,你當年也一次就考過了聯盟的考核,你......”
“蘭娘,我知,我都知道。”李二兄拍拍李二嫂的手安撫道,也打斷了李二嫂逐漸變大的聲音。
這雖然不在一個院子,深夜本就寂靜,壓低了聲音說話還好,李二嫂隨著自己的情緒,她說話的聲兒也變大不少,李二兄擔心會被隔壁院子裡習武的聽覺厲害的李大兄聽到些什麽。
意識到自己的聲音有些大的李二嫂趕緊閉了嘴,李二嫂不是真的嫉妒李三娘,而是替李二兄不平。
同一個阿耶阿娘生的,只因李三娘是老來女,天分又高,李父李母自小疼寵著長大,平日裡李母這端水大師做的還算好,明面上還算公平。
可今日因著李三娘考核成功,成了長安城裡第一個女醫師的緣故,李父破天荒的在晚食的時候喝了酒,說了很多李三娘少時的事兒。
李父滿心滿眼滿面都是自己後繼有人的歡喜高興,嘴角都要裂到耳朵根兒了。
要知道,李父自己就是個醫師,養生的很,他認為酒不是個好東西,誤人心智,也就是在特別的日子,遇到重大的喜事,或者過節的時候,才會一家子團聚的時候小酌上一兩杯而已。
李二嫂嫁進李家十多年,他見過李父喝酒的時候不超過五次。
李二嫂嫁過來的第二年,李二兄參加考核成功那天,李父也沒喝酒。
人心都是肉長的,李二嫂也並未覺得李三娘不好,只是心疼自家郎胥,沒得到阿耶阿娘的偏疼罷了,這才夜半時分問了李二兄這個問題。
“我......自是怨怪過得。當初還未及冠,我的天分不及三娘,有次阿耶誇讚了三娘,是用我做的對比。我沒忍住,生了氣,當場衝三娘發了火。當時只有八歲的三娘被我嚇哭了。過後,是阿娘寬慰了我,我還抱著阿娘哭了一場。”
李二嫂沒想到李二兄也有會發火的時候,竟然還會哭。
“第二日,阿耶應是聽了阿娘的勸導,竟來我面前細數了我從小到大,在他眼裡我做的很好的事。蘭娘,我阿耶告訴我, www.uukanshu.net 我出生三個月就會翻身了是好生厲害的。”
李二嫂生養了三個孩子,自是知道小兒應在四個月後才會翻身的,沒想到日常嚴肅的李父竟然還能記得這種事。
“所以,蘭娘,我早就不怨了。天分這種事是天定的,我雖然沒有三娘那種行醫上的高天資,但我很是知足。我喜歡進山采藥,喜歡與人打交道收攏藥草,也愛炮製藥材,我喜歡現在在藥櫃上的日子。三娘之前還和我說,以後可以嘗試種植藥材咧,說不得我在這方面還真的有不錯的天分。”
李二兄轉過頭,看著李二嫂的眼睛認真的說:“因此,蘭娘,你不必心疼於我,我很是歡喜。阿耶和阿娘是對三娘有些偏疼,可對我也不差。我如今也有你和兒郎們,早就不再苛求阿耶阿娘的偏愛了。”
李二嫂點點頭,認可了李二兄說的話,又聽李二兄說:“蘭娘,做人可得講良心。要不是三娘,咱們也得不著那一千兩啊。就咱們家生的小郎多,可不得多攢點兒家底。要是以後三娘說的這種植藥草的事兒能成,那才是大把的錢財往家進呢。”
帶著美好的暢想,李二兄和李二嫂進入了夢鄉。
英國公府,清淨園。
徐敬真正坐在床上打坐,可他的心卻沒靜下來。
自從收到武當山的來信說讓他順其自然後,他就再也沒有用龜甲內的銅錢佔卜過了。
今日是個吉日,宜佔卜,遂剛才他卜了一卦。
可卦象的結果卻不是大吉,還是之前那個老樣子,有緣無分。
徐敬真內心波瀾四起,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