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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山》二百六十四回、飛揚白發3000丈,描印齊眉1指禪
加百列右手持秩序之刃,如果僅看她的右半邊身姿,沒有任何變化,穿著天藍色曳地長裙,映襯著天國光輝,是那麽的高貴與聖潔。

 但是她的左半邊身體變得一絲不掛,肌膚細嫩雪白毫無瑕疵,修直的腿部曲線無可挑剔,胸房飽滿挺拔,尖端哪一點蓓蕾,就似晨風中剛剛拭去露水的夜櫻莓。

 這半邊身體,充滿女體的柔美與性感,是那麽的原始與真實。

 而在她左側的身體之外,沒有天國的光輝,是一片不知名的黑暗虛空,似乎將一切神聖的氣息全部吞噬,隻留下了加百列潔白的身軀格外顯眼。

 這樣的高人於仙界鬥法,清風當然不會去剝加百列的半邊衣裳,這支金色長矛的尖端可以劃開光明與黑暗的界限,剝離了天國地位賦予加百列的所有“神性”,將她原始而真實的另一面展現出來。

 若不論修為法力,清風這一擊已將命運之匙的神用發揮到極致,就算當年的梅丹佐親自施為,巧妙也不過如此。

 “好身材,好手段!”梅振衣在心中暗讚一聲,前半句讚加百列,後半句讚清風。

 “得罪了!”清風在空中說道。

 加百列面有嗔色,背後有薄膜狀的光輝升起,似羽翼又似映襯身形的光暈,延伸萬丈幾乎籠罩了整個天國的背景。梅振衣有一種錯覺,差點以為自己看見了一尊佛光普照的菩薩,白色光暈刺破黑暗,加百列原地旋身,又恢復了“正常”。

 她低喝一聲,手中的戰斧化作一團銀光,脫手朝空中的清風砸了過去。清風將金矛抖出一朵槍花,身形被這一團銀光籠罩,緊接著大喝一聲,空中的銀光突然爆散而開。

 梅振衣神識一晃眼界一花。陡然間幾乎什麽都看不清了,只見漫天銀絲揮舞,就似清風的羽衣舒卷而開,收攝心神定晴一看,不是羽衣化成的乾坤大袖,而是清風的頭髮。

 古時童子也是留發鞭地。清風仙童地頭髮烏黑濃密。自然似隨風飄拂。無形中帶著仙靈氣象。然而這一瞬間卻全部變白了。如銀如雪漫天舒卷而開。空中似萬條銀蛇狂舞。以至看不清他地身形。

 加百列地秩序之刃化為銀光飛出打向清風。一擊白發三千丈。場面難以形容地詭異。

 下一瞬間。清風一揮衣袖。羽衣上地銀絲也全部舒卷而出。仿佛成了一支延伸變化地卷天大袖。繞著著自己地身形一轉。漫天地銀光與白發頓時耀眼。隨即湮滅。

 強烈地明暗對比使梅振衣眼前有刹那間恍惚。緊接著發現清風已經落到地面。就站在天國與煉獄地分界線上。加百列與他面對面而立。一切已恢復平靜。就似兩人剛才根本沒動過手。但是加百列手中地秩序之刃不見了。清風手中地命運之匙也不知去向。

 第二回合仍不分勝負。而清風明顯佔了上風。這一回合鬥地不僅是靈台化轉之功。且以法力互相觸及到對方地本尊法身。

 清風地表情卻有些迷茫。微微皺眉像是在思索什麽問題。身處這樣激烈相鬥地場合。這位仙童竟似在走神!

 加百列好似抿緊了嘴唇瞪了清風一眼,清風從沉思中回過神來,似乎略帶歉然地對加百列微微一笑,加百列又瞪了他一眼。為什麽說“似乎”呢?因為梅振衣恍然間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其實這兩人的神色毫無變化。

 兩人誰也沒有再搶先出手,就是那麽面對面的站著。仿佛都在蓄積力量等待最後地一擊。命運之匙與秩序之刃雖然不見了,但梅振衣注意到清風垂下的右袖中伸出一節金色的手指,而加百列的右拳在胸前握緊,拳頭上籠罩著一層銀色的光暈。

 再看米迦勒、烏利爾、拉斐爾、觀自在、鍾離權等人表情都很凝重,清風與加百列就這麽在仙界對峙,不知時間過去了多久。

 人世間已過去了大半年,梅毅從關中返回蕪州,私下找到應願交代了一些事,然後去了青漪三山清修。

 夏天到了。天氣很熱。上午在私塾讀書,午後梅應行與阿斑又溜出菁蕪山莊到句水河中摸魚玩了一陣。摘兩片大荷葉頂在頭上當草帽,盯著大太陽才回家。

 開元盛世百業興旺,蕪州城近郊也很繁華,尤其是沿句水河一帶有不少碼頭和商鋪,應行和阿斑沒有直接走近路回菁蕪山莊,而是在沿河一帶繞道閑逛。

 在路邊看見一群小孩圍在一棵大樹蔭旁,不知在看什麽稀奇?兩人也湊過去看,原來樹下倒著一個衣衫襤褸的乞丐,閉著眼睛睫毛還在微微顫動,地上橫著一根烏紫發亮的拐杖,

 開元年間天下並無戰亂災荒,大多數老百姓日子過的很安穩,蕪州一帶乞丐真不多見。阿斑一皺眉道:“這人還沒死,好像是中暑了,看氣色又像是餓了好幾天。”

 應行一摸兜發現自己沒帶錢,問道:“阿斑,你身上有沒有銅子?”

 阿斑也摸兜道:“就夠買五個燒餅的。”

 應行:“那就去買五個燒餅,救人一命總是好事,總不能看著他死在這裡。”

 阿斑跑了出去,不一會買了五個燒餅回來,梅應行一皺眉道:“這燒餅太幹了,大熱天怎麽能咽下去,我再去找碗水來。”

 他轉身跑進了不遠處一家裝修很精雅地茶樓,這間鋪子是柳家開的,夥計雖不認識梅振衣,卻見過這位住在菁蕪山莊的小少爺,哪能隻給他一碗白開水,梅應行捧出來的是一大碗冰鎮酸梅湯。

 他倆走到樹下,阿斑把乞丐扶起來靠樹坐直,梅應行將酸梅湯遞到那人的唇邊,伸出另一隻手一撫他背後的某個穴位。這是醫家灌服湯劑的手法,梅振衣教過一遍,這小子就記住了。

 那乞丐昏昏沉沉中感覺到一絲冰涼的酸甜氣息,下意識的張嘴就喝。咕咚咕咚將一大碗冰鎮酸梅湯都喝了下去,打了一個嗝,睜開眼睛道:“好舒服呀,謝謝!是你們救了我?”

 阿斑將五個燒餅都放在他懷裡道:“你要是餓了,就吃吧。”

 乞丐長歎一聲道:“好孩子,太感激你們了。我已經好幾天沒吃東西了。”

 應行有些奇怪地問:“蕪州一帶的鄉親都很和善啊,你怎麽會討不到吃地呢?”

 “唉,我長的太醜了,未到門前,就把人家給嚇著了,不由自主心生厭惡。”乞丐伸手撩起了披在額前蓬松的亂發,露出了整個面容,不遠處看熱鬧的那些小孩嗷的叫了一聲都跑了。只見他卷須蓬發、黑面牛眼,相貌極為凶惡。

 “你們倆膽子倒不小。怎麽不害怕?”乞丐問還站在面前的阿斑與應行。

 梅應行搖頭道:“我從小見過奇形怪狀地人多了,不怕。”

 阿斑甚至笑了:“我以前長得也挺怪地。”

 乞丐沒有再多問,一指地上那支拐杖道:“謝謝你們救我一命。好事作到底,幫我把拐杖拿過來行嗎?我是個瘸子。”

 梅應行彎腰伸手去拿拐杖,身體一歪差點沒坐了個屁墩,這拐杖竟然極沉,一隻手沒提動。他伸出兩隻手用力去抬,連吃奶地力氣都使出來了,也只是勉強將一端搬離地面,整根拐杖還是拿不起來。

 阿斑也覺得驚訝,伸手去幫梅應行的忙。他可是有修行地瑞獸,力氣比超出普通人太多了,然而也沒辦法將這根拐杖抓離地面。費了半天的勁,四隻手撐著拐杖的一頭,將它拄在地上立了起來,喘著氣朝乞丐道:“這位大叔,你自己過來拄吧,我們只能把它扶起來,這棒子也太沉了!”

 乞丐笑了。站了起來伸手接過拐杖道:“好孩子,後會有期!”然後拄杖揚長而去,那柄沉重的拐杖在他手中竟輕若無物。

 “應行師弟,你給這瘸子喝得是什麽酸梅湯啊,沒加藥吧?”阿斑看著那乞丐的背影在道路盡頭轉瞬不見,目瞪口呆地問道。

 梅應行小眼珠瞪的溜圓:“酸梅湯沒有古怪,那根拐杖有古怪,這個人也有古怪,下次再見到。一定要好好探一探他的底細。”在道旁遇見一個離奇地乞丐。發生這種離奇的事,梅應行也清楚此人不簡單。把他的好奇心一下子勾了起來。

 沒過幾天,果然又碰上了。這一天午後,梅應行與阿斑又溜出菁蕪山莊,準備跑回青漪三山玩耍。走到城外無人之處,阿斑突然一指前方:“你看,那天的乞丐!”

 前面的小道上,有一個衣衫襤褸的人拄著一根深紫色的長杖,一步一瘸的在走路。應行快步追了上去,想跟在後面看看,這個乞丐究竟要去哪裡?然而不論他走的多快,那位乞丐地身形仍然是那麽遠,就離他七、八丈的距離,一瘸一拐踟躕而行。

 阿斑一看這個架式,就知道那人施展的是極高明的神行之法,見四下無人,變換原身對應行道:“你上來,我馱著你追。”

 梅應行騎著斑節豸,阿斑四蹄騰空速度比風還快,一般修行人的神行之法不可能超過他,一直追到了白莽山上。在半山一片山崖下的水潭邊,那乞丐突然停住了腳步。阿斑跑得太快了,眼看就要撞上去,他畢竟是仙人坐騎,說停就能停,一瞬間站定。

 梅應行可不是仙人,阿斑這愣小子站定,他從斑節豸的背上一下子就飛了出去,眼看就要落在水潭中。那乞丐聽見背後有風聲,忽然一轉身攔住了梅應行的去勢,梅應行一頭就撞在乞丐懷中,就像撞到了一堵裹著綿花的牆,被彈了回來落地摔得肩膀生痛。

 就聽哐當一聲,那乞丐也被他撞倒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手中地拐杖順著山坡滾下去很遠。

 “怎麽又是你們這倆孩子?為何跑上山來撞我一個瘸子?”乞丐坐在地上問道。

 阿斑已經化成人形,走上前去扶起梅應行,很不好意思的說:“我收腳太突然了,把你給拋了出去,以前梅真人站在我背上。從來沒出過這種狀況。”

 梅應行顧不得疼痛,揉著肩膀上前道:“這位前輩,我一直在想,你那根棍子為何那麽沉?你那天施的是什麽法術?”

 乞丐笑了:“我這支金烏盤龍杖,就算不施法術,你也是拿不動的。不信的話,別叫你師兄幫忙,自己去試試。”

 梅應行眨了眨眼睛:“我見過的修行高人多了,但沒見過你這種在街上要飯還要不著的,你叫什麽名字啊?”

 乞丐:“想知道我的名字,把我地拐杖揀來。”

 梅應行跑下山坡去揀拐杖,仍然是揀不起來,用盡力氣也只能托起來一端,另一端還拄在地上拖不動。這時耳邊就聽那乞丐道:“小子。你小小年紀還有點本事,可惜有些東西不是學了就能會、會了就能用、用了就能熟地。我看你拖杖地姿勢,應習練過內勁巡行之法。可惜根基太不扎實,若老老實實習練,不以淺嘗自得,你早應該拿起來了。”

 梅應行把拐杖往地上一扔,不服氣的說:“我年紀還小嘛。”

 乞丐:“你這個年紀已經可以了,只是功夫未用到,如果你沒學過或者學不會也就罷了,偏偏你會,卻不能潛心用功以盡其妙。可惜呀可惜。……算了,你不用揀了,上次送我酸梅湯解暑,今天被你撞一跟頭也就不計較了,快回家吧。”

 梅應行:“別,你等著,下次再見面,我幫你提拐杖,你得把名字告訴我。”

 乞丐哈哈笑道:“我就住這兒。這拐杖就扔在那裡,等你幫我拿上來。”

 阿斑撓了撓後腦杓道:“這位前輩,你既然是要飯地,為什麽住在這沒人的山上?”

 乞丐答道:“不乞於人煙,亦可乞於天地。”

 他們說話時,應願就一直在雲端上觀望,但沒有現身。梅應行回到菁蕪山莊後,消停了三個月,沒事也不總往外跑了。午後與子夜。分別習練動功與定坐,修練父親教地省身之術與梅毅所教的內勁巡行之法。

 那乞丐說的不錯。其實該學的功夫梅應行都學過,而且也學會了,就是沒有下苦功磨練自己而已。梅應行今年九歲,自然還不能修習金丹大道入門,但家傳的省身之術以及洗煉爐鼎的內勁巡行之法,最適合在這個年紀修習。

 這種功夫對他而言學會很容易,保持一個健健康康的身體也不難,真正難的是下大氣力練習到純熟極致境界,這需要很好的定力與堅韌之心,梅應行很聰明,但在這一點卻比不上他地父親梅振衣。這一次他讓一個乞丐不僅勾起了好奇心,而且也勾起了好勝心。

 梅應行沒有告訴其它人,但阿斑卻不敢大意,將山中遇奇人的事情告訴了應願,應願對阿斑耳語了一番,阿斑也就心中有數了。那位乞丐,當然就是梅振衣給兒子請來的師父李元中。加百列終於動了,而且是同時發動。若僅看一個人的身形,就似站在原地,仿佛有一陣無形的風吹來,加百列湖藍色的長裙與清風的銀絲羽衣都在起舞飄蕩。

 若同時看兩個人的話,場景大不一樣,他們之間的空間距離仿佛在飛快的消失,就似戰場上面對面衝峰的將士,又像一對奔向對方懷抱地戀人。

 幾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兩人就要撞在一起了。清風伸出了一隻金色的手指,向前點在加百列的眉心,如蜻蜓點水般輕輕一觸。而加百列籠罩著銀光的拳頭揮出,重重的打在清風的胸口。

 第三回合,兩人同時出手,看似比出手的速度,實則在較量彼此法力互相化轉消融,不僅施展自身的靈台化轉之功,還侵入了對方地靈台化轉之中。金色的手指就是命運之匙,銀色的拳光就是秩序之刃,神器已與本尊法身一體。

 砰的一聲響,加百列與清風所在的空間仿佛從天國中消失了,又回歸無邊玄妙方廣世界一無所有的狀態,眼前還是相鬥前的天國場景,只是少了剛才那兩個人,就似他們沒有來過。

 這種錯覺只是一瞬,然後就看見加百列與清風的身形同時出現,與演法前沒有什麽改變,但是加百列右手持著銀色的戰斧,左手中卻多了一柄金色地長矛。

 “加百列,你贏了!命運之匙你已奪了回去,不必我再交還。”清風開口認輸,神色淡然看不出一絲惋惜和懊惱。

 剛才這下交手,他們以靈台化轉之功,去化轉對方地大神通法力。清風以命運之匙化作一根手指,劃開加百列靈台中的世界點在了她地眉心,加百列以秩序之刃化為拳光,將清風打了出去,卻將命運之匙留在自己施法運轉的空間內,等同斬清風一指。

 在天國,與加百列如此動手當然吃虧,清風盡力了,而且他本人就是要與加百列做這一番演法印證,目的已經達到。在場的觀眾中,感到最惋惜的當然是梅振衣,原先打的如意算盤落空了,清風這一敗,就無法向加百列再提條件。

 加百列眉心上還留著一點金色,痕跡宛如一點精巧的觀音痣。旬了,吹響號角求月票,不為別的,隻為在榜上擠一個靠前顯眼點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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