鄰居嬸婆年紀大了,帶著兩個留守孫兒在田裡種洋芋,沒有力氣擔肥,錢路見他們怪可憐的,連衣服,皮鞋沒換,就下地乾活了。
可是金小梅與嬸娘的關系並不密切,看到錢路不請自去、幫助有隔閡的人乾活,心裡很不高興。
中午吃飯的時候,嬸婆來到趙麗家,向金小梅低下了頭。
“二女!”
金小梅在娘家兄弟姐們中排行老二,為此長輩們都稱她為“二女”。
以示知根知底,親上加親,既有讚許也有好感。
然而這個稱謂嬸娘已經很多年沒有喊了,原因是她們娘倆乾過仗。
如今女婿找上門,乾戈化玉帛。
嬸婆對金小梅說,“兒女,我看那小錢是個吉祥物。”
奶奶講到此,趙麗忍不住笑了,於是問道,“奶奶,您當時沒有笑嗎?”
“我是想笑,就是不知道那吉祥物把你追到手之後還是吉祥物嗎?”
“奶奶,您這話孫女就不愛聽了。”
“我也想說好聽的話,可是奶奶不能講假話。”
“他把您孫女追到手之後,還是吉祥物!”
“有些男人婚前皆為喜鵲,婚後均為烏鴉。”
“還有一些人婚前婚後一直都是喜鵲嘛!奶奶您可不要潑冷水。”
“我是想火上澆油,可就是……。”
“您不認識他,我就把他帶回家讓您過目。您覺得滿意呢,我才和他在一起如何?”
“不準翻欄杆抱著住柱頭溜到院子裡。”
“爺爺還讓我再接再厲。”
“這樣做危險!”
“您讓道嗎奶奶?”
“你這不是主動找上門,我看是送貨上門,”奶奶捏住孫女的臉,“小心被人看輕了。”
“對了,嬸婆對我媽還說了些什麽?”
“你嬸婆拉著你媽的手說:二女,我們的矛盾在小錢到來之前趕緊化解吧。”
“我媽答應了嗎?”
“當時不知道你媽在想什麽,你嬸婆又說:不能讓小錢看到我們娘倆因為雞毛蒜皮之事而不團結。”
“我媽還不願言和嗎?”
“過了一會兒,你媽抬頭挺胸地說,‘么娘,不是我不理睬你,而是你心裡就恨我’。”
“好好好!從今往後,我們娘倆關系因小錢到來而正常化。”
“哈哈哈!”
“你笑什麽?”
“難纏的嬸婆終於妥協了,心高氣傲的金小梅……。”
趙麗起身,“奶奶,我去看看那個吉祥物?”
“看可以,不許……。”
看著奶奶一臉的幸福,趙麗心裡有一種莫名的安全,覺得等對了人!
於是暗下決心,一定要將吉祥物搞到手,終生受益。
“奶奶,如果吉祥物在我的手中失靈了,那麽問題就出在我的身上。”
“如果是本鎮上的,那該有多好。”
“聽您這話不招上門女婿啦?”
“你要是跟他走了我們這個家就……。”
奶奶的眼淚把趙麗的心緒弄得亂亂地,於是握住奶奶的手。
“您放心,我不跟他走。”
“你不喜歡他嗎?”
“喜歡我也不跟他走。”
“不可能的事。“
“到時候他住在他的家裡,而我住在我的家裡。”
“婚姻就不是一家人說兩家話,一旦結婚你就別人家的的人。“
婆孫聊了會兒天,趙麗出去洗漱完畢,將錢路拉進房間,緊緊抱住頸部,懸掛在胸前。
“我要獎勵你!”
說完,就親錢路的臉。
“為什麽要獎勵我?”
“金小梅和嬸婆多年的隔閡因你和解了。”
“我真不知道你們兩家的事。看見嬸婆有困難,我也無事可做,發自內心在幫助她。”
趙麗怕累著錢路,要求他抱著讓她坐在書桌上,“我有一百零五斤,你這樣抱著吃得消嗎?”
“吃得消!”
“很享受對吧?”
“嗯!”
“只要你好好表現,我獎勵你一生一世,讓你享受一生一世。”
“要是表現不好呢?”
“各種方法懲罰你。”
說著,趙麗就把錢路疊在身上……。
“對了,明天我們村裡老師要去鎮上集中批卷,晚上才能回家。”
“你要我說什麽呢?”
“你應該說:老婆,我會很想很想你!”
錢路看著可愛的美人兒情不自禁地親了一下。
“在家不但要乖乖的,還要繼續給好好表現,晚上回來獎勵你。”
“獎勵什麽?”
“讓你吃……。”
“羞,”錢路捏住趙麗的臉,“這麽害臊的話也敢說出口?”
可是趙麗一刻也離不開錢路了,於是說,“你跟我到鎮上住到二舅家怎麽樣?”
“究竟住二舅家還是住酒店?”
趙麗的反應過靈,因而急促的呼吸在錢路脖子上滑動。
“你母親和奶奶會答應嗎?”
錢路這麽一提醒,趙麗方才知道自己在人間。她要是跟錢路到鎮上,金小梅看到她那麽積極,不加防范,肯定有事,即使她不出面,也會讓兩位姨和姑姑盯著。
苦於無奈只能讓錢路在家陪祖父說三國。
冬季,村裡總有人家舉行婚禮、蓋房、辦滿月酒、祝大壽等節日。
那一日,劉醫生在村子裡為他祖母慶祝百歲生日。金小梅前去幫忙,而錢路則主動提出要代表趙家去吃酒,也就是掏分子錢。
金小梅完全沒有意見,因為錢路在他們吃住也就罷了,還卡她女兒的油,有人幫忙掏份子錢,一口就答應了。
村裡給長輩們祝壽都在晚上,據說蟠桃會也在晚上舉行,同慶則求上天賜福,延年益壽。
錢路決定早去早回,晚上陪伴在趙麗身邊。因為趙麗說過要獎勵他吃…,因而心跳加速,決定速去速回。
因此中午時分,錢路就去祝壽了。
到王大夫家的時候,沒有人認識他,但禮司隻認來者為客,就請錢路進屋喝茶。
錢路拜完壽星出來,看見一夥人圍著倆老頭兒寫壽聯,便走上前去站在一旁觀看。
村裡人見到新面孔,總是要問上那麽一兩句。
“那個小夥子是誰?”
“怎麽那麽面善,怎就一時想不起?”
錢路不僅高大英俊,而且言談隨和。見他站在寫好的壽聯旁邊走來走去,好像在揣摩已經書寫好的壽聯一樣。
老夫子中的一位見錢路看得特別認真,便瞅了他一眼,暗暗想:別人看熱鬧,難道你還能瞧出門道?
便不以為然地轉過身,與另一位老夫子繼續合作書寫壽聯。
錢路看到喜歡的對聯總愛多讀兩回,或來來去去走動,為的是爛熟於心。
但那位年紀小一些的老夫子卻認為錢路看出了問題所在,苦於不能明講出來,才走來走去的揣摩,於是上前檢查。
百歲壽聯如果有什麽不妥之處,不僅要鬧笑話,王大夫肯定很不開心。書寫壽聯的禮金就要泡湯。 www.uukanshu.net
有人說縣領導要來,氣氛就格外緊張。
原來壽星是軍烈,場面非常氣派。
老夫子檢查過那幾副已經書寫好的壽聯之後,確實沒有什麽問題。因而“謙虛”地說:
“小夥子,你幫我看看有什麽毛病不?”
實際上那些壽聯都是抄自《對聯大全》。無非是改了中間幾個字變為原創。
這種現象在山區是常有的事。譬如:天增日月人增壽、春滿乾坤福滿園。
春節將至,百歲誕辰在即,兩位老夫子便將此聯作了修改。他們將“乾坤”改成“人間”。覺得更貼近生活,讓壽辰活靈活現。
錢路指著說,“這種改變是不可以的。”
老夫子明知改不得,卻要為之,就是因為誰也不會看壽聯寫了什麽,更沒有人去鑽研。
只要讀起來順口,寫起來順手,平仄押韻就行。
如今這個年輕人提出異議,如果王大夫看見,一會兒各路親朋好友到齊看見,大家討論起來該如何是好?
因而那位老夫子邊收起壽聯邊說,“還是原創作品耐欣賞!重新來過!”
突然,他用一種非常不懷好意的眼神看著錢路問:
“小夥子,你來書寫一副?”
在那種情況下,強出頭被嫌棄、錢路不敢冒皮皮。
但老夫子那種目光和口氣不但囂張,而且目空一切。離開他們就沒有人會書寫壽聯。
錢路不服氣,決定冒一回皮皮。就毫不猶豫地拔掉老夫子手裡的毛筆,做出要一折為二的手勢,把在場的人嚇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