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中倒掛著一彎明月,皎潔的月光灑在山頂上,宛如一層薄紗,輕輕地覆蓋著整座仙宮。
在這靜謐的氛圍中,兩個小童扶著老道,緩緩走出煉丹房。他們正朝著老道的袇房走去,突然間,老道停下腳步,大喝一聲。
“錯了!錯了!不是這個方向!”
老道的聲音打破了夜晚的寧靜。
兩個小童一臉疑惑地看著老道,不解地問道:“這條路就是回您袇房的方向,哪裡錯了?”
老道搖搖頭,焦急道:“我不回袇房,我要去羊圈。”
小童們更加困惑了,跟不上祖師爺的思路,想到天一亮,老道和清虛子師祖就要代表天官賜福,不回袇房洗漱一番,卻要去羊圈。
不解道,“這馬上天一亮,您和清虛子師祖就要代表天官賜福,不回袇房漱洗一番,您老去羊圈做什麽?”
“笨啊!”
老道抽出腰間別著一根趕羊鞭,當即一人一下:“我現在哪能回去?我得趕緊離開,再不走,我那徒兒就要找到我了,那我豈不是完了。”
兩個小童恍然大悟,又十分無語:“……”
“那我們送您老過去?”
“不用!”
“我自己就行!”
老道當即拒絕,甩開兩個小童攙扶,在月光的指引下,沿著山間小路,掉頭下山,健步如飛,飛岩絕壁般輕松而過,來到太清宮下的一處羊圈,牽出一隻形狀獨特,頭長三隻長角的大羚羊。
“那師叔祖,您往哪去啊?”
小童站在山頂趕忙問道,“總得告訴我們一聲,到時候清虛子師祖問起,我們好回稟。”
“就說我有事下山去了,叫他們勿念。”老道揮一揮衣袖,一屁股騎上他的羚羊,抽動打羊鞭,沿著壁立千丈的絕壁而下。
“駕,我們走啦!”
“老三羊。”
……
許久,趴在石桌底下的唐棣正準備爬出來,剛想伸手撿起那本手劄再看看,突然一截大袖從上方垂了下來,露出一隻枯瘦如柴的手,這個手不同於別人的手,竟生了六根手指,搶先一步彎腰撿起了手劄。
唐棣的動作戛然而止,抱著阿奴,嚇得直接繃直了身子,差點撞上石桌底板發出重重的聲響。
那道黑影撿起手劄沒有離開,反而忽然逼近唐棣眼前,在石桌下面摸索著什麽,這個時候,唐棣才看見原來這張桌子下面還另有玄機。
“哢嚓”一聲。
石桌下面的暗格在唐棣眼前被拉出,只聽對方得意洋洋的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鬼笑。
“嘎嘎……原來東西在這……”
說完,黑影戛然收聲。
只聽頭上的暗格裡一陣輕微的響動,然後那個黑影就轉過身子,趁著天色將明,如鬼魅一般,消失在了煉丹房中,融入山林之中。
唐棣不知道對方是誰,也不知道對方為何在這個時間偷偷跑來拿走這本燒毀的手劄,還有拿走了暗格裡面不知是什麽寶貝還是什麽的秘密文書。
可惜手劄,他只看了一半,還沒看完,不然憑著他一目十行的記憶力,他可以全部記下;而暗格裡面的東西,聽聲響,應該也是很輕,很薄的帛書,才沒有任何聲響。
躲在石桌下的唐棣始終不敢動彈,生怕那個黑影離開又回來,只能像貓一樣,無聲無息蜷縮起整個身子,等到確認無人了,才狼狽的從桌子底下鑽了出來。
長長籲了一口氣。
唐棣抹去額頭的冷汗,然後看了一眼已經空蕩蕩的石桌暗格,摸索著暗格裡面雕刻的神鬼伏藏壁畫,心底疑惑道:“這暗格做的倒是精巧,就是不知道裡面藏了什麽寶貝?值得有人大半夜前來尋找。”
“不過……如果真的是什麽重要的寶貝,想來這丹鼎派應該就不會放兩個童子守門了。”
細想一下,唐棣還是覺得堂堂太清宮守衛實在太過松散了,裡面存放的都是天家禦賜的寶貝,還有進獻給天家的仙丹,就算今夜煉丹房炸了,也不能就派兩個低微的童子看門。
就算在平時,這人人覬覦的仙丹,也應該派弟子嚴格看守,否則若被人調包或者偷吃了,怕是也沒人知道。
想到仙丹有可能被偷換的可能……
唐棣的心瞬間又提了起來,不會有人真的敢乾這種事吧?
畢竟那個煉丹師劉玄靖,連進獻給聖人的仙丹都敢監守自盜,難保說不會有用心更加歹毒之人,混在道門弟子之中。
想到這裡,唐棣側耳傾聽著樓外的動靜,似乎有喁喁細語聲,很輕很輕,如蚊子的叫聲隨風送來。
那兩個童子出去送個人,半天沒有回來,難道就真的不怕煉丹房,仙家重地,失竊嗎?還是又跑到哪裡躲閑去了?
唐棣越想越覺得這太清宮的道士們……
都透著些詭異。
一個迷姑美若天仙卻癡癡傻傻,一個劉玄靖身為煉丹師監守自盜,還有一個瘋瘋癲癲的老道士藏在庫房裡不知何為,而那黑衣人更是三更半夜潛入煉丹房偷盜手劄和秘寶。
唐棣暗道:算了,這些都和他無關,他還是早點離開為妙,免得被人發現,晚節不保。
想到這裡,小心翼翼地提起衣擺,唐棣剛往外走了一步,不料腳下一滑,唐棣的整個身子頓時後仰出去。
阿奴伸出小手,想要搶救也來不及了……
“……”
它只能無語捂頭,但見笨手笨腳的唐棣,腦門重重磕向一人。
發出一聲沉悶的巨響。
“砰!!!”
“好痛……”
“誰放這麽大個東西在這擋路……”
唐棣吃痛捂著紅腫一片的額頭,抬頭一看,只見面前赫然出現一張大臉,一個人詭異的站在他的面前,幾乎跟他臉貼臉,嘴對嘴。
他大吃一驚。
“啊!!!!”的一聲失聲尖叫。
後退一步。
待退開站定一看,原來面前站著的不是人,而是一尊太上老君的石像。
只是這石像是按照人身等高雕刻而成,甚至身上還披著沒有燒毀的八卦紫金道袍,頭戴太陽金冠,一眼看去與真人沒有差別,臉上甚至用鮮亮的顏料,模仿人的肌膚塗上淺黃色的油彩,嘴唇塗上紅色的口脂,眉毛描上黑漆,www.uukanshu.net 整個人低眉斂目,寶相莊嚴,十分逼真。
唯一與眾不同的是這個太上老君的頭髮全部染成了火焰的發色,令整個太上老君的形象透出一絲妖邪之氣。
當今聖人尊道抑佛。
崇拜老子李耳。
宮裡宮外,太上老君的道祖像,唐棣沒有見過上千尊,也見過近百尊大大小小,金銀玉器木石各種不同材質雕刻而成的雕像都有,但是這尊染著紅頭髮,象征作為煉丹師的太上老君三昧真火煉丹的道祖形像,供在亮寶台這種皇家禦封的仙家地方,就顯得十分突出,異類。
尤其這尊道祖的石像,眼睛居然是閉著的,更是有一種漠視蒼生的神態。
唐棣正納悶的時候,忽然發現這眼睛有些不對,石像的眼皮子好像動了一下?
而且微微睜開一條縫。
唐棣不敢相信地眨了眨眼,再看一眼,發現眼睛又閉上了。
難道他眼花了?
揉了揉眼,他上上下下又打量了一遍這個石像,難道這石像的眼睛有什麽機關術?
在好奇心的驅使下。
唐棣伸出手指摸向石像的眼睛。
一點,一點。
他的手指靠近石像的眼瞼。
眼看就要觸及石像上的眼瞼機關,只聽身後響起一聲低喝:“你是誰?”
“在做什麽?”
唐棣渾身一顫。
手像觸電般定在空中。
他的心跳瞬間跳出嗓子眼兒。
他高舉著雙手,驚恐地瞪大了眼睛,身體不由自主地緩慢轉過身去……
“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