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馬迪亞斯和喬拉爾醒來的時候,就聽說了一件事。
長老們要開啟一次祭祀,還是血祭。
血祭對於他們來說有些陌生,不過很快在其他人那裡就知道是用人的生命來祭祀神了。
而且,這個祭品還是長老。
頓時,他們連多拉準備的早飯都沒吃,就連忙跑到了聖殿處。
聖殿是供奉先知的地方。
至於地母神,據說是因為沒有人手就沒有修建地母神的祭台。
臨時搭建的祭台上,一群老人正坐在上面,而最前方的兩人正是兩位長老。
在埃蒙說明要遷移近一年的時間前往命運之地,並且宣布了兩位長老將以自己的身軀血祭先知,為遷移的隊伍祈禱能得到先知的庇佑之後,城裡的大多老人都選擇了追隨兩位長老。
他們年紀大了,而且他們也舍不得離開這片土地,舍不得離開這一手搭建的諾布城。
馬迪亞斯看到了兩位長老,沒有猶豫的就要衝上去,然而被站在祭台前的安度因拉住了。
“馬迪亞斯,這是他們的選擇。”他說道。
“他們曾經也是像你這樣的勇士。”
“與猛獸搏鬥,與神孽廝殺。”
“年長之後,也在為這座城發揮自己的力量。”
“但是現在他們老了。”
“老到長途跋涉都會拖垮他們。”
“甚至還會成為其他人的拖累。”
“這是他們最不願意看到的。”
“很不甘心吧,馬迪亞斯。”
“他們在戰鬥,而你卻無法參與。”
馬迪亞斯眼眉低垂。
“他們也是一樣。”安度因看著前面的一群安靜坐著的老人。
他們面色平靜,甚至是歡聲笑語,對於馬上的死亡,他們沒有絲毫恐懼。
安度因攔住馬迪亞斯的手已經收了回來。
馬迪亞斯也靜靜的站著,雙眼一個個的看著他們,像是要將他們的臉印在腦海裡。
祭台搭建好了,或者說是用來點燃的木柴已經鋪完了。
外圍的人有些控制不住情緒的已經嗷嚎大哭,手中握著長槍,攔住圍觀人的衛士身軀也忍不住的顫抖,安度因的手死死的握拳。
埃蒙站了起來,接過火把。
他換下了黑色的長老服,換上了粗麻衣服,是他還在擔任麥穗部落首領的時候常穿的那件。
“自五百年前,先祖追隨先知之後,我們便再也沒有過血祭的傳統。”埃蒙的聲音嘹亮,身體狀態像是回到了十年前。
“更古老之前,我們的祭祀是為了向地母神祈禱,能夠獲得更多的食物,能夠不被凍死,能夠有更強的力量抵禦猛獸。”
“追隨先知之後,食物靠我們自己種植,衣服靠我們自己編織,有房屋遮擋風雨,更是有讓我們驕傲的騎士們。”
“我們有石刻來記錄事件,有音樂來表達情緒,有匠人能築起城牆,鍛造兵器,有婚姻,讓所有的孩子能知道自己的父與母,我們知道了對待同胞要禮貌,對待敵人要出劍,我們會用自己的頭腦與雙手去馴養征服牲畜。”
“我想,在未來,我們人類會生活得越來越好。”
“會有比我們的驕傲,諾布城要更加高大的城,會讓我們的人更加強壯,會讓我們,不再因為強敵而放棄家園。”
“我想,這就是先知所說的文明,是通往未來的文明。”
“我堅信,我們人類將會開拓新的家園;我堅信,我們人類絕不會就這樣滅亡;我堅信,終有一天,我們人類會奪回曾經的家園,我們為之驕傲的諾布城。”
“而現在,我們這些老家夥,將會以我們的殘軀,為你們點亮前路的光。”說著,滿臉通紅的埃蒙顫抖著將手中的火把扔在乾柴堆裡。
火焰在燃燒著,蔓延著,將祭台覆蓋。
身上的粗麻衣被點燃,但是祭台上的老人們滿臉笑容,眼神中帶著期盼,像是沒有感受到燃燒他們身軀的高溫。
嗷嚎大哭的人停下了哭泣,身體顫抖的人不再顫抖,安度因閉上了雙眼,馬迪亞斯昂首挺胸,喬拉爾抱緊了懷裡的滿是淚痕的海拉。
他們像是在眼中,在腦海裡,看到了一束光。
而喬拉爾,他感覺聖劍像是在呼喚著什麽。
手握上了劍柄,他看向祭台,他能感覺到,似乎有什麽東西要誕生了。
在祭台中央,先知的遺骸頭蓋骨靜靜安放著。
突然,有風吹拂。
火焰,被卷動著,猛烈的燃燒起來,將祭台上的人給吞沒,衝天而起。
這幾乎連接天與地的火焰卻沒讓人感到灼熱, 反而是一種溫暖。
赤紅的火焰逐漸平靜,然後慢慢的,被金色覆蓋,最終成了一道金色光柱。
“這是……”喬拉爾眼神逐漸瞪大,他感覺到這金色光柱很是熟悉。
就像,就像是聖劍被他解放的時候所散發出來的光一樣。
馬迪亞斯也回頭看了他一眼。
喬拉爾也是當著他的面解放過聖劍,要不是卡拉維剛死不久,而且還面臨強敵的威脅,他當時差點笑出聲來。
不過,看著眼前這道光柱,或許聖劍的力量並不只是他所看到的那樣。
這也是理所當然的,畢竟喬拉爾的才是先知所承認的聖劍,他們的只是塔格最開始提出的聖劍。
腦子裡想著,他的手緊緊的握住了自己的還不知道名字的聖劍。
金色的光柱沒有停留太久,很快就收束消失了,隨著光柱消失的,還有祭台上的那群老人,以及先知的頭蓋骨。
但是,所有人都在看著祭台上剩下的,一個漂浮著的東西。
馬迪亞斯走了過去。
圍著祭台的衛士沒有阻攔。
馬迪亞斯是聖劍騎士,而在諾布城中,聖劍騎士是聲望最高的,甚至於如果聖劍騎士和長老同時下令的話,大多數人會毫不猶豫的執行聖劍騎士的命令,另外的人在略微猶豫過後也會執行聖劍騎士的命令。
之所以看似會以長老們為主,只是長老們的智慧和決策會更加正確,聖劍騎士們才會遵循長老議會的決策。
騎士,也是能夠駕馭自己的力量以及意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