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府閣樓內，羅七七正在作畫。這是一副山水畫，畫中有一人，便是黃石。

　　此時，梅兒急切地跑過來，附在羅七七耳邊神秘的說道:“小娘子，那人來了。”

　　“什麽那人?你怎如此火燒房般，慢慢講來。”羅七七說道。

　　“就是那黃小官人。”

　　羅七七驚疑的說道:“你可看錯人?”

　　“小娘子忘了，前幾日婢子才去送過書信。聽員外身邊人講，那人自稱姓黃名石字子丘，州學的教授，今日便是上門提親來得。”梅兒說道。

　　羅七七心裡有些七上八下，不可置信地說道:“此話當真?媒婆子不來怎得官人自己來了?”

　　“千真萬確，作不得假。現在還跟員外在前廳說話呢！”

　　“那爹爹可同意了?”

　　梅兒搖了搖頭，說道:“員外口上說是做不得小娘子的主，心裡定是有些不樂意的。”

　　“那如何還在說話，怎不見攆將出去?”羅七七有點失落，便對梅兒說道:“隨我去找娘說道說道去。”

　　羅母房內。

　　“娘。”羅七七向羅母行了一禮。

　　羅母扶起羅七七，疑惑道:“你一早不是來過了。”

　　母女坐下說話。

　　羅七七問道:“娘可知今日有人上門提親?”

　　“似有那一回事。你是為此來?聽說那小官人是自己上得門來提親，怎得如此行事?這會正在前廳說話呢。”羅母又補充道:“往日你從不把這些事看在眼中，今日怎得要親自過問?”

　　“娘……”羅七七羞澀的撒嬌道:“這人我是清楚得。”

　　羅七七便把與黃石之事向羅母述說一番，言畢，臉上竟泛起一道紅暈。在她心裡已然鍾意黃石，從雅集初見到虎丘遊玩，每每想到此節，心便撲通撲通跳個不停。正是相思相見知何日，此時此夜難為情，少女之心已然悸動。

　　羅母見羅七七這個樣兒，便輕叱道:“小娘子家，怎得如此拋頭露面?別叫人看了笑話。”

　　“娘，女兒中意於他，喜歡得緊。他便是我所等之人，兒是非他不嫁。”

　　羅母深知羅七七的脾性，認定之事便再難更改，於是說道:“你能瞧上的，想來也不差，我便幫你去說說。”

　　“甚好，多謝娘。”

　　其後，母女倆又拉了一些家常，可羅七七的心思根本不在此。

　　正廳中，羅員外與黃石聊得格外投機。從香水聊到天文，從天文聊到地理，黃石表現出的博學讓羅員外大開眼界。羅員外心裡已有七八分計較，眼前之人博學多才，或許真的能夠成為自己的賢婿也說不準。

　　“賢侄，你說大宋之外還有廣闊土地，這我是知道些的。就說那薔薇水便是萬裡不止的大食國運來，還有諸如天竺國、日本國這些。可你說的那個美利堅國，我從未聽說過?這美利堅國當真是未開化的地方?”

　　羅員外不知何時對黃石的態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稱呼也從小官人轉變為賢侄，這倒讓黃石覺得有點親切。羅員外一直詢問黃石，黃石也樂於解惑，畢竟這是自己未來的老泰山。二者相得益彰甚是融洽。

　　“正如員外所說，至於這美利堅國，咳咳……”

　　正當此時，一個仆人過來，對羅員外一陣耳語。

　　“賢侄稍等片刻，我去去就來。”羅員外抱歉的說道。

　　後院，羅母與羅員外站在一起。

　　“官人，人瞧得如何?”羅母問道。

　　羅員外回道:“有些才學，奇談不斷，我甚是喜歡，是見過世面之人。只是……”

　　“只是什麽?”

　　羅員外略帶失望的說道:“只是尚無功名在身，不是門當戶對的人家。”

　　羅母瞪了一眼羅員外，提醒道:“七姐兒可是喜歡得緊。剛還過來說道一番，讓勸勸官人。”

　　“這個……容我好好想想。”

　　良久，羅員外似拿定注意，便對羅母說了一番。

　　“官人此法甚好，就讓那人先求得功名去。有了功名便也罷了，七姐兒自然不會多說些什麽。”

　　兩人計較一番，羅員外這才朝正廳走去。

　　“讓賢侄久等了。那提親之事……”

　　羅員外難於開口，眼前之人自己也是覺得好得，只是這門戶不盡如人意。黃石自然是猜得羅員外之前離開，想必是因提親一事，想來此時對方已有主意。

　　“無妨，員外不妨直說就是。不知員外對我提親一事如何看法?我願意發願對令愛真心對待，此志不渝，絕不反悔。”

　　黃石這便要舉指發誓，卻被羅員外及時阻止。

　　羅員外拍了拍黃石的肩膀，正色道:“賢侄雖天賦異稟，但未有功名在身。恕我直言，是怕小女吃不得苦。因此……”

　　羅員外並沒有繼續說下去，言外之意很是明顯。 www.uukanshu.net

　　“這……”

　　黃石一時語噎，但也非常清楚自己的狀況。沒有物質基礎的婚姻可不就是扯淡嗎?無可反駁，隻得頹廢下來。

　　羅員見黃石神情，便緩緩說道:“賢侄大可不必失落，我與賢侄說下這事。如若賢侄兩三年間取得功名，這婚事自是無二話。”

　　“既如此，便謝過員外。定當取得功名，不負員外期望。”黃石作了一揖，繼而又說道:“州學事繁，這便告辭員外。”

　　黃石說完便要領著金磊往外走，羅員外也不挽留，只是招呼仆從送一送。而後低頭繼續把玩那瓶香水，口中呢喃道:“如此打磨一下，方成大器罷。”

　　閣樓內，羅七七焦急地來回走動。

　　此時梅兒過來，說道:“小娘子，婢子打聽過了，員外並未答應小官人提親。”

　　“娘可有囑咐過爹爹?”羅七七問道。

　　梅兒回道:“中間大娘子與員外商量，員外說小官人現下情況怕是會讓小娘子吃苦，若是兩三年間小官人取得功名，方應所求。”

　　“爹娘怎得如此逼小官人?誤了女兒終身……”

　　羅七七有點失落的望向窗外，任由微風拂動青絲，心中一陣淒涼，兩行清淚便順著臉頰落下來。良久才呢喃一聲:“官人……”

　　羅府外，金磊拍拍黃石的肩膀，安慰道:“黃兄，莫要氣餒。只要考得功名在身，羅家小娘子還是你的。”

　　黃石怎不知，隻怪自己說了大話，這功名哪有那麽好得來。這科考四書五經對自己來講便是天方夜譚，隻得苦笑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