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三人吃酒回來各自歇下,而黃石則是翻起包袱來。
黃石從包袱中抖落出一張紙條,上面是一個地址。而這地址?黃石才想起來,當初蔡正上汴京時留給自己一個地址,讓到了汴京便去尋他。只是最近幾日事情太多,這事竟然讓黃石忘在了腦後,這便想著明日按這地址去尋一尋。
第二日一早,黃石便將胖虎、瘦猴二人送往秦家書坊,交代一番後才滿意離開。
而後黃石打開紙條,上面只寫著「梁門謝家酒樓」六個字。這可難住了黃石,要知這梁門內外店鋪數間,這要一個一個尋,不知要尋到何時去。
所謂「蒼天不負有心人,酒香不怕巷子深」,半個時辰後,黃石便打聽到這謝家酒樓。
這謝家酒樓位於梁門之外,要說所處地段在外城也算不上好,可這生意確實不太差。
“客官,幾位?”
有店小二過來招呼黃石。
黃石問道:“在下想打聽一下,此處是否有名叫蔡正之人?”
店小二回道:“有的,客官隨我來。”
黃石隨店小二進入後院,店小二喊了一聲「蔡正」便讓黃石在此等候。
不久,從院房中走出一人,此人正是蔡正。
“蔡兄!”
黃石呼喊一聲,急忙過去行了一禮。
“嗯?”
蔡正有些發愣,而後反應過來,高興的說道:“子丘!快屋裡坐!”
待二人坐下,蔡正問道:“子丘是何時到的汴京城?”
黃石回道:“小弟幾日前便到了汴京,只是有事在身,今日方才過來尋蔡兄。”
“哦?子丘當下可有住處?”
“小弟得范兄相助,日前在新門附近賃得一小院,蔡兄可搬來與我同住。”
蔡正有些疑惑的問道:“子丘所言范兄是?”
黃石笑道:“蔡兄,那便是范知州,如今權知開封府。”
“哦,原來如此。自我來汴京城便未曾出過門,此事竟是不知。”
蔡正有些慚愧。
黃石又說道:“小弟的院子尚有空屋,蔡兄不妨過來與我同住。”
“這倒不必,多謝子丘掛心。”
兩人閑談一陣,蔡正又在房內擺了一桌酒菜。
酒過三巡,黃石說道:“蔡兄,小弟如今在這汴京城有一處小產業,蔡兄不妨過來相助小弟,可好?”
蔡正驚道:“子丘初到汴京幾日便有了產業?子丘果真奇人。”
“小弟也是一時之運,機緣而已。”
蔡正思慮片刻,有些為難的說道:“子丘,我如今有契在身,怕是不能相助於你。”
蔡正如此說,黃石方才想起當初蔡正說過來汴京是為相幫友人,此事便就打住不提,以免蔡正太過為難。
許久,蔡正有意無意的問道:“子丘,你可還回蘇州?”
蔡正說到蘇州,黃石便想起日思夜想的羅七七,還有金磊那個胖子,是應該寫封書信去蘇州了。
黃石有些黯然,回道:“蔡兄,這蘇州自是要回的。”
“是因那羅家的小娘子?”
黃石點點頭。
處蘇州到汴京,便是為了取得功名迎娶羅七七,只是這也並非一時半會所能完成之事,黃石心中莫名的有些傷感。
“蔡兄,兩情若久長,又豈在朝暮否?今日我二人便不醉不歸!”
“好!不醉不歸!”
兩人酒菜下肚,自是有千言萬語。黃石將這一路來所見趣事盡情而言,如此宣泄一番倒也落得一個神清心明。
然而黃石卻記起摩尼教地宮之中那個教主的聲音,雖說當時隻給自己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可如今再見蔡正,那教主與蔡正的聲音聽起來竟是有幾分相似。莫非?
黃石不敢往下想,心中不停否定自己的想法。可是在蘇州之時金磊也曾說過蔡正的身手不像是從地裡刨食的人,種種聯系起來不得不讓黃石疑上幾分。
於是,黃石試探性的問道:“蔡兄,你可知這摩尼教?”
蔡正愣了一下,回道:“摩尼教?這倒是未曾聽聞。”
黃石點點頭,繼續說道:“小弟路過許州之時,與這摩尼教有些接觸,此教亦正亦邪。邪的是擄人子女、招搖撞騙、害人性命,正的是小弟遇險之時卻得過摩尼教中人相助。”
“哦?竟還有此事?”
蔡正喝了一口酒,接著說道:“子丘,這摩尼教怕是一分為二,一為邪一為正,二者不相容,可對?”
黃石說道:“正是,雖說如此,若邪者居多那便是朝廷大患,不得不除之。”
“那定是如此。”
蔡正點頭表示讚同。
黃石見蔡正能說出摩尼教分為兩派之言, 自是懷疑甚重。只不過若蔡正當真是這摩尼教的教主,也應是正的一方,相信自己今日之言必能起到當頭棒喝的效果。
如此,黃石便按住此事不再提。正所謂「良藥苦口利於病,忠言逆耳利於行。緣起緣滅緣終盡,花開花落花歸塵」,珍惜當下方為首要。
“蔡兄,小弟日後定要在這汴京城乾出一番天地。”
“子丘所為,為兄自是全力相助。”
兩人談天說地、痛快吃酒,自有一番豪情壯語。
酒菜見底之時,黃石已有一些醉意。
黃石說道:“蔡兄,今日多謝招待,小弟尚有事在身,這便告辭。”
蔡正有意挽留,奈何事不可誤。
待蔡正將黃石送到酒樓外,黃石又說道:“蔡兄,過一、兩日,小弟遣人來請,蔡兄萬不可推辭。”
蔡正點頭應下,而後又雇了驢車送黃石。
待驢車消失在視野,蔡正這才搖搖頭,而後轉身進入酒樓。
酒樓後院的房間內,蔡正先是取下牆壁上的一副山水畫,而後將手伸進露出的方形洞中。只見蔡正用力一按,另一處牆壁便緩緩地從中分開,這竟是一間密室!
密室中早已站著兩個人,這兩人頭戴面具看不清面容,見蔡正進來便行了一禮。
蔡正緩緩的說道:“那兩人是時候清理了。”
兩人點點頭。
而後蔡正退出密室,再將一切複原,這才吐出一口氣,自言自語道:“我這是露出破綻了麽?”
此話說完又哈哈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