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南城,夜月當空。
魯王府卻是火光衝天。
鋒銳的一把火點著容易,想撲滅就難嘍。
“快快快!快進去看看屋內可否藏有官銀!”
羽化田蒼白的臉頰被熏的烏黑,仍是指揮著西廠番子著急忙慌的於魯王府各處房間內搜尋失竊的官銀。
鋒銳從魯王的寢宮鑽出,一手抱著一樹火紅的紅珊瑚,一手提著一個鑲滿珠寶的金盒子,背後還有鼓鼓囊囊的一個大包裹。
“還找啥銀子,先把屋內值錢的東西搬出來!”
鋒銳緊緊抱著自己‘撿’到的寶貝,對於羽化田還在找官銀嗤之以鼻。
官銀都是實打實的銀子,又燒不壞,就算燒壞了也只會化成一灘銀水,損失不大。
鋒棋四個人正在挨間挨戶的搜查可否還藏有活人。
魯王府的房屋多是木質結構,大火一起,真是撲不滅了呀。
好吧,對於小妹四人不撿東西,四處亂竄的行為,鋒銳很是痛心疾首。
當然,如不是為了救人,鋒棋、小女賊和龍默默三個小姑娘定是揪掉鋒銳的耳朵敲他一頭包。
濟南府衙門後院停著一輛馬車。
馬車中,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夥子發出微微的鼾聲,只是即便睡著了,手中還緊緊抱著一個鑲滿珠寶的金盒子。
雖是近冬的天氣,但十七八歲的小夥子卻是睡的頭汗。
不因別的,因為一街之隔的諾大一處王府還正燃著熊熊大火。
至於救火?
禦林軍早就將諾大的魯王府團團圍住,不許任何人靠近,如此只能看著它燒。
一個滿臉烏黑的太監走到馬車旁,除了滿臉灰,還有滿臉灰也遮不住的擔憂。
“鋒賢弟,快醒醒!”
一夜未睡的羽化田叫醒鋒銳。
羽化田哪裡睡的著,雖然抓住了將失竊官銀運往城外的人,但六百萬兩官銀還是沒有找到,而今魯王府燃燒著熊熊大火,如此更難尋到了。
鋒銳醒來卻是一把先抱住金盒子,這可是他在魯王的床榻密格裡‘撿到’的寶貝,還沒打開看裡面有什麽,萬不能在叫小妹三個大丫頭片子再給敗掉了。
“什麽事?”
鋒銳有些不快,這幾日可是絞盡腦汁,昨日更是差點死掉,真是身心俱疲啊。
鋒銳的貪財羽化田早就清楚,如此鋒銳在魯王府亂‘撿’東西,羽化田也只能裝看不見,更何況於這些錢財相比,羽化田更憂心失竊的六百萬兩官銀。
“鋒賢弟,而今這魯王府的大火怕是還要燒上幾日,如此那些官銀?昨日晚間,義父又送來了八百裡加急消息,嚴相他們已是請聖上答應了嚴師藩取代咱家來調查這官銀失竊案了,怕是明後兩日,嚴師藩就能趕到,到那時,咱家不說沒有功勞,還要因為火燒魯王府小命都難保。”羽化田憂心忡忡的說道。
鋒銳打了個大哈欠,還以為多大的事。
“咱們不都抓了魯王個現行,羽大哥動用你們西廠的手段,審一審不就知道官銀藏哪裡了。”
羽化田重重的哎歎一聲“因昨日大火,咱家一時疏漏,未想到,長史和趙管事等人都自殺了。至於魯王殿下,隻說什麽都不知,將事情皆推給死了的長史和趙管事。”
“死了?長史和趙管事等人都死了?”
鋒銳也是一驚,夠狠的呀。
“他說不知就不知啦,羽大哥你們西廠不是很擅長刑訊。。。”
鋒銳往魯王府瞥了一眼,心中很是爽快,自己的一把火可是把魯王世子那小子的家全燒了。
羽化田擺了擺手。
“那可是魯王殿下啊,而今咱們又沒有鐵證,咱家也是不敢對他用刑。”
見羽化田真急的嘴角都冒泡了,鋒銳也不打算在隱瞞著了。
“魯王府你們真都搜過了?”
鋒銳掂了掂手中的小金盒,有些輕啊。
羽化田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是搜查過一遍,可是仍未見一錠失竊官銀,而今大火未熄,想深挖地下也挖不得了。”
鋒銳嘿嘿一笑。
“不要隻盯著前院,魯王府後院的豬圈挖沒挖過?”
羽化田一愣。
“後院豬圈?鋒賢弟是說官銀在豬圈裡!”
“八九不離十吧!想來那種惡臭的地方禦林軍和西廠番子便是去查,也只是草草走個過場吧。那日小弟去豬場就察覺到了一些奇怪,豬圈裡的臭泥比豬圈外高三寸,本來小弟以為只是豬踩松了地面,可這泥土只會越踩越低吧。還有尋到的失竊官銀,真就是塞入豬屁股才變黑的嗎?”
鋒銳伸了個懶腰繼續說道“以小弟猜測,那些官銀怕是都在豬屎尿中泡著呢。”
鋒銳雖然沒文化,也可聽說過‘一杓清兩杓明’做舊假古董的事,聽說除了澆草酸,還要在糞坑中泡。
羽化田聽罷也不管鋒銳猜測的是與不是,立即遣了西廠番子衝進了豬圈。
鋒棋幾個不知什麽時候到了鋒銳身邊。
鋒棋一把揪住了鋒銳的耳朵。
“大哥!你是不是早就想到失竊官銀就在後院豬圈裡了?哼!搜查魯王府,怕不是你想尋機發財吧。”
小女賊和龍默默也是讚同的點了點頭,三雙烏溜溜的黑葡萄緊緊盯著鋒銳手中的小金盒。
好吧,於三個大丫頭百般蹂躪之下,鋒銳只能恥辱的將小金盒‘貢獻’到小妹手上。
“魯王看來真不是個好人,前幾日還說他質樸賢良,而今看看小淫賊搜到的寶物,隻這一株紅珊瑚怕是不下五萬兩。他還裝模作樣的賣豬籌銀子。哼!看來他定是參與了盜竊官銀一事。”
小女賊捧著鋒銳‘撿’來的紅珊瑚嘖嘖稱奇,她曾經雖然窮的沒飯吃,但眼光可是不差,隻一眼就看出了紅珊瑚的價值。
龍默默也點頭附和道“車廂裡,鋒家哥哥藏著的那個包裹裡也都是些很值錢的東西。”
鋒銳蹲在車轅下,恨恨的瞥了周梧諫一眼。
這小弟太不靠譜,又一次出賣了他。
隻鋒棋一個眼神,周梧諫就屁顛屁顛將鋒銳藏起來的東西找了出來。
“咦?裡面竟然什麽也沒有。”
鋒棋打開了小金盒,裡面空空如也。
“空的?”
鋒銳一聽不樂意了。
這個小金盒可是他冒著被火燒的風險從魯王寢宮搶出來的,不說裝些價值連城的珠寶,也該裝些魯王的私房錢吧。
好吧,就算裝著價值連城的珠寶也和自己沒關系了。
鋒銳撇著嘴,又蹲到車轅下畫圈圈。
鋒銳想沒關系,可三個小姑娘不答應啊。
“小淫賊快說!你是不是已經將盒子裡的東西藏起來啦!”
小女賊抬起小玉手,照著鋒銳的小腦瓜就是三下。
鋒棋卻是盯著旁邊的周梧諫。
周梧諫連連擺手。
“棋妹妹!這真不關俺的事呀,車廂裡俺都翻遍了,銳哥定是沒有藏東西。”
“沒藏在馬車上嗎?”
龍默默搖了搖頭,說道“而今我們出門在外,鋒家哥哥也只會把東西藏在馬車上的呀!或許這真只是一個空盒子。”
鋒銳連連點頭。
他真的很冤啊,昨夜太累,真沒顧得上看看盒子裡有什麽。
鋒棋半信半疑,仔細翻看著小金盒,說道“既是空盒子,魯王為何還藏在密格中。”
“小妹你沒看見這個小盒子可是純金的呀,上面鑲嵌的都是寶石,花花綠綠的多好看。”
鋒銳舔著臉從鋒棋手中拿回小金盒,而後解釋道“小姬一直想要個小盒子,我看這個正適合她。小妹,如此這東西還是帶回家給小姬當禮物吧。”
小女賊冷哼一聲“小姬因為流浪吃了許多苦,是喜歡錢些,但也不會像小淫賊你這般貪財。”
說罷就想搶鋒銳手中的盒子。
一個拿不穩,小金盒掉到了地上。
“咦?這是什麽?”
鋒棋拍開了鋒銳。
小金盒竟然還有夾層,裡面藏著一封書信。
信封上隻親啟二字,至於內容更是晦澀的一首詩。
鼇蛟入淵未化龍,老龍得寶成長生。且幸天憐豫地雨,乾坤又刮漠北風。東樓欲求金銀屋,掀起海波掩日紅。百泉涓涓逢機湧,喜迎新主金鑾升。
除了這一首詩,書信上唯落款一個慶字,余下便是時間,壬寅己酉二十三,算算正是十天前。
“什麽意思?這真是書信?”
鋒銳摸了摸沒毛的下巴, 心中嘀咕著古人怎都愛吟詩作對。
小女賊看來也是讀書不多的。
“會不會是這個叫慶的給魯王寫了一首詩,魯王認為很好,就收藏了起來。”
鋒棋和龍默默卻是皺起眉頭。
“這首詩可不簡單,喜迎新主金鑾升!金鑾可是皇帝老爺才能坐的,如此這就是一首反詩。”鋒棋指著最後一句說道。
周梧諫甕聲甕氣道“看來魯王真有謀反之心,不然為何秘密收藏著反詩!”
龍默默點著頭。
“前兩句不難理解,說的像是魯王世子未能成為太子,紫禁城的皇帝得到了長生的寶貝,豫中災情於他們有利,還有漠北的人相助。只是第三句就不明白了,東樓是哪地方?金銀屋又是什麽?還又牽扯到了海上?”
鋒銳一拍小腦瓜。
“金銀屋就是金銀蓋的房子唄,能蓋成房子的金銀肯定不少,但這濟南城可不就有嗎!”
“大哥是說六百萬兩官銀!”
鋒棋也是醒悟過來。
“百泉?濟南城正有百泉。看來竊取官銀的這些人真的早有預謀。”
“好了!二小,你將這封信送給羽公公,再看看他們挖到官銀沒有?如是找到了官銀,那咱們也就不多呆了,趕緊回家!”
鋒銳將書信塞給周梧諫。
管它東樓西樓的,反正他鋒少俠是不想在卷合進去了。
鋒銳小心翼翼的抱著小金盒鑽到車廂裡,趁著三個小丫頭都還被書信裡的內容吸引,他可是要好好尋個地方藏下給小姬的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