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十年幻境

　這套新功法，劉清稱之為“陰陽抱合”，從各種雙修功法中借鑒了許多法門，無用之樹的記憶片斷則提供了獨特的閃光點。

　“陰陽抱合”由兩人同時修煉，互琢互磨，互促互進，因為葉亭忘了“守貞訣”的破解語，所以劉清去掉了雙修中一切身體結合的步驟。

　“潔版”雙修法門的效果竟然更佳，先是葉亭由四重一升到了五重一，順利進入了天神之境，之後兩人攜手共進，劉清升到了這枚內丹的極限五重九，葉亭也達到了五重八。

　劉清開創的“陰陽合抱”與葉照的天庭幻境不一樣，在天庭幻境裡，葉照令自己的內丹瞬間升到了九重一，速度是很快，卻無法帶出幻境一步，甚至不能進入曠莫之野或其它的幻境中。

　劉清與葉亭卻是實打實的修煉，修煉成果能帶到任何一個世界中，代價就是修行進展慢 了許多，必須一點一點來。

　離著九重境界還有千山萬水，如何去除內丹中的雜質，突破六重限制，劉清也沒有找到辦法，同時他已感到無聊。

　升入五重境界之後，兩人都是神體，容貌不變，雖說不能永生，活個千八百年還是輕松的。

　有這麽多的時間可以揮霍，劉清有點懷念外面的世界了，甚至想念那三個不成器的徒弟，幻境中的時間與外界不同步，劉清已經不知道真實世界的時間過去了多久，或許等他出去時，早已滄海桑田，認識的人都死光了。

　沈公沈婆偶爾會來竄竄門，沈婆雖然仍對小少爺的死耿耿於懷，但是她與劉清的實力差距越來越大，早已放棄了報仇的想法。

　這對老夫妻打定主意再不走出“無何有之鄉”，他們重新創造了葉照兒時的臥室，甚至造了一個小葉照，專心看護他。

　但是對葉照，劉清沒什麽興趣，所以四人見面時，常常談的還是外面的真實世界中的經歷。

　葉亭仍然沒有恢復記憶，劉清在她的腦子裡看過了，過去的記憶已被徹底抹平，葉亭就是修煉到九重境界，也找不回這些記憶了。

　但她對外面的世界漸漸產生了興趣，終於有一天，她望著周圍的群山，說道:

　“山後面真的還有更廣大的世界嗎?。”

　劉清聽出了希望，接茬將外界的美好生活添油加醋地說了一遍，就這樣，又經過很長很長時間的猶豫，葉亭說道:

　“好吧，咱們出去看一看，很快就回來。”

　劉清大喜過望，拉著葉亭就出了摘星洞幻境，也不打算和沈公沈婆告辭了，在曠莫之野中找到了小石屋的出口，推門來到外面的世界。

　清新的空氣迎面撲來，劉清精神為之一振，葉亭卻有些膽怯，想要退回石屋，劉清拉著她走到一塊石板前，指著上面一個枯瘦的老道，高興地說道:

　“啊哈，老不死還在，看來咱們在裡面沒待多長時間，還能見著從前認識的人。喂，造化真人，醒醒吧。”

　造化真人卻一動不動，也不開口回答，葉亭躲在劉清身後，小聲說道:

　“他死啦。”

　劉清高興過頭，竟然沒發現老道沒有呼吸，仔細查看，造化真人果然已經死了許久，身上塗著一層層的漆和金粉，這根本是一具木乃伊，不過他生前就已骨瘦如柴，死後也沒什麽變化。

　“死人不好好埋起來，擺在這兒嚇人，獨冠山真是太不講公德了。喂，有人沒有”劉清抬高聲音叫道。

　劉清的叫聲遠遠傳出，過了一會，兩名中年道士在小路盡頭的兩根石柱後面探出頭來。

　劉清一伸手，將一名道士吸到近前，問道:

　“認得我是誰嗎?。”

　道士驚恐地搖搖頭，另一名道士叫了一聲“媽呀”，轉身就跑。

　“這東西死了多少年了?”劉清指著造化真人問道。

　道士再也站不住了，腿一軟，順勢跪在地上，顫聲說道:

　“一百多年了。”

　劉清心中一片茫然，原來已經過去這麽長時間，自己認識的人大概都已經死絕了，又問道:

　“護帝神呢?死了沒有?”

　道士露出迷惑不解的神情，啊了一聲，顯然沒聽懂劉清在說什麽。

　“現在的皇帝姓什麽。”

　“姓、姓劉，沒變過。”道士對面前這對男女越來越害怕，這裡是獨冠山禁地，上空有中法術禁製，任何人都不可能從天而降，這兩人很可能是死去很久的鬼。

　“原來一切都恢復正常了。”劉清自語道，葉照元身被毀，護帝神肯定也完蛋了，這個世界還是劉氏大漢的天下，葉照的預言終歸還是一場空。

　山下小徑傳來嘈雜聲，另一名道士叫來了幫手，劉清不願意跟他們糾纏，拉著葉亭，從群道頭頂飛過，轉眼間已消失在遠處。

　在天下行走一年之後，劉清才確定這個世界的確恢復了正常，修行界一百多年前出現了一大批高手，此後又歸於沉寂，再沒人進入四重境界，三重也變得鳳毛麟角了。

　傳說漸漸變得走樣，劍神與護帝神根本無人記得，倒是薛少安、雲入天、獨冠山三弟子等等，因為有本門弟子的傳揚，偶爾還有人提起，將他們與天神相提並論。

　劉清的“九天派”星流雲散，一個弟子也沒傳下來，風蕭蕭、葉小巴的結局更是無人知曉，元明是不死之身，竟然也消失無蹤。

　這個老n神或許真的對葉亭動了真情，葉亭在煉神洪爐裡消失，他大概隱居，又附在某座洞穴裡了。

　在劍神之後，也再沒有天神降世的傳言，或許連天庭也將他遺忘了。

　京城還是老樣子，萬神殿被拆得片石不存，重新被民房佔據，只在個別耆老的嘴裡，還能聽說這裡曾經修建過一座未完工的大殿。

　狐族大概仍在暗中掌握著朝政，中原與北虜的戰爭還是沒完沒了，誰也沒有取得決定性的勝利。

　葉亭對這個吵嚷的世界不是很喜歡，一點記憶也沒有恢復，只是順著劉清的意思，才沒有堅持回“無何有之鄉”去。

　劉清帶著葉亭遊覽了真實世界中的摘星洞，竟然已經坍塌了，荒草侵入了洞內，備增淒涼。

　兩人此後沒有了明確的目的處遊蕩，拜訪名山古刹，也遇著幾位談得來的修士，偶爾行俠仗義，竟然漸漸也有了名聲。

　兩人的內丹一個是五重九，一個是五重八，在這個世界處於絕於優勢，劉清卻仍覺得無聊，心想還不如被人追殺著有意思。

　忽忽十余年過去，劉清厭倦了世上的生活，他與葉亭已經屬於低級天神，有資格進入天庭，但當初九重天高級天神如今回去當小神，劉清寧可放棄，葉亭則已經徹底轉變了態度，不再將劉清看作自己的創造物，反而處處依賴他，隨他的心意，她隻懷念摘星洞幻境，尤其是見過真實的摘星洞之後。

　這回是劉清開口了。

　“咱們回家吧。”劉清說道，在幻境裡他可以慢慢想辦法去除內丹雜質，早晚會升至九重境界，破解葉亭的“守貞訣”，這成了他唯一的心病。

　葉亭自然高興，不過，她對做到一半的“夫妻生活”並無不滿。

　就在兩人決定返回“無何有之鄉”時，南方卻傳來奇怪的消息，說海洋深處常常有巨聲響起，傳播數百裡，一時間人心惶惶，凡人以為海嘯將要來臨，各界修士卻認為海中有異獸，都想去捉來看看。

　海底異獸可不常見，這又勾起了劉清的興趣，與葉亭商議，決定看完異獸之後再回幻境。

　離巨聲最近的海島上已經聚滿了修士，見著劉清與葉亭來到，都讓到一邊，誰也不敢與這兩人爭奪異獸。

　劉清一個人扎入海中，直到海底，卻只找著一隻半開的巨大海蚌，殼內含著一粒拳頭大的珍珠，巨聲就是它發出來的。

　不是什麽了不起的異獸，劉清有點失望，托著巨蚌浮出水面，那珍珠立刻放散出刺眼的白光來，眾修士無不以手遮眼，紛紛跪下，連呼“神仙”。

　劉清取出珍珠，巨蚌內的聲響立停，巨蚌也死了。

　劉清將珍珠獻給葉亭，葉亭很是歡喜，雙手托著它左看右看，忽然將對劉清說道:

　“你看。”

　劉清湊過去仔細觀瞧， 只見珍珠上刻著一行白色的小字，若有若無，被銀光完全遮蔽住了，若不是兩人目力隨著內丹升級而大幅增強，也看不到這些字。

　這行字是:師父快醒醒

　“師父，快醒醒。”劉清念了一遍，不明白它是什麽意思，葉亭也念了一遍，同樣不明所以。

　突然間，珍珠像一面鏡子，裡面出現了一張變形的人臉，頭幾乎和珠體一樣圓，這人扯著兩道長眉毛，大喊大叫，但是一點聲音也傳不出來。

　劉清認得這正是自己從前的徒弟元明，不禁又驚又喜，對著珍珠說道:

　“老子小，原來你躲在這裡哪。”

　元明還在焦急地大叫，葉亭已經記不起這個陪自己聊天的和尚了，卻比劉清更早又看到了珍珠上的文字，寫著:師父快毀掉節點

　仿佛有一把劍從頭頂開始將身體一分為二，劉清又醒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