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焉你瑪—”

　　望著躍起三米高的柯昌榮，右臂虯結的手臂發力而左邊肌肉外骨骼手臂，暴躁而強硬的噴管發射蒸汽。

　　他狂暴像巨獸般衝向他！

　　地面都被他踏出了凹陷下去！

　　金屬拳頭悍然砸落！

　　玉天離一個靈巧翻滾躲過這一擊，並迅速向後拉扯身形。

　　轟—

　　柯昌榮悍然一機械拳砸入地面，掀起風浪。

　　潰散的岩石地面，亂石凹坑。

　　玉天離單手持槍在後坐力為零的槍，指著距離不過三米的大漢，扣動扳機。

　　這麽近，他必然能打中。

　　眼前鎖定倍鏡環鎖定這人，暗金界面的視野裡，他的誤判幾乎為零。

　　啪哢—

　　蘭帕左輪轉輪響動。

　　【轉換彈夾，鋼製子彈。】

　　驚愕的柯昌榮剛回頭，便看到黑漆漆的洞孔對準他，以及青年戲謔的暗金眼眸。

　　凡胎肉體怎麽可能不怕近距離的子彈呢?

　　嗖嗖嗖——

　　連續扣動扳機，單發子彈隨著爆裂的火星子，炫酷似藝術品的子彈精準命中！

　　右眼、左小腿、右大腿、左側太陽穴、眉心旁一寸……

　　完美避開他右半邊身子。

　　廢話，都是鐵的，非要打他外骨骼機械幹啥?

　　玉天離特意轉換鋼製子彈，再加上這般近距離，哪怕在怎麽練肌肉，該死還得死。

　　“嘣”一聲悶響傳出。

　　柯昌榮眼一白。

　　在子彈貫穿頭顱的那一刻，腦漿迸濺，腦後流出大片血跡，還有一些白花花的腦組織，旋即重重倒地，數據光屑消彌。

　　玉天離見到這迸濺腦漿和血液的一幕，微微疑惑。

　　玩家間居然能見血?

　　難道是【限制級成年解封權限】?

　　遊戲模板打開，右邊選項呈橫格浮現，朝下滑動，找到設置，點擊，小窗口打開，只見【限制級成年解封權限】居然消失了。

　　這是真把我們當丟入異世界不管，身臨其境啊！

　　玉天離暗暗想著。

　　這是18歲以上才能玩的遊戲。

　　華夏在前幾年，因想推動遊戲、藝術等進展，將以往的好作品全都無刪減重新上架，但必須成年才能觀影。

　　“啊，殺人了！”

　　剛剛恢復回神的梁金成被眼前這一幕，驚得頭疼都不管了，渾身顫栗。

　　他知道，遊戲裡死了，現實也會真的死亡。

　　玉天離默默看著。

　　剛才對待那些村民，明明不是這樣的，這是沒把npc當同類，所以不會害怕嗎?

　　諷刺啊！

　　說到底還是一群現實社會中連犯罪都不敢的普通人。

　　挺好的，但不夠。

　　強忍著害怕，梁金成怨怒地盯著玉天離，咬牙切齒！

　　“你明明早就看破我的幻境，為什麽?”

　　梁金成不可能隨時隨地製造幻境，他所做的無非是將平時積攢的情緒引導同時，由他在做些簡單構造，將真實融入荒謬，假中帶真。

　　可唯有真正淪陷在仿徨怪誕中，才能被限制，可瀕死之人、無感的殺手等作用並不大，最簡單的只需要外界劇烈痛感等便能清醒。

　　“哦，因為那樣的話，沒有辦法一擊即中，很無趣不是嗎?”

　　玉天離唇角噙著淡淡微笑。

　　殺人誅心。

　　“你在耍我?！”

　　梁金成凶狠的眼神仿佛要生吞活剝了他。

　　而玉天離姿態從容，不以為意。

　　“哥們，抱著敢殺NPC，不敢殺玩家的心態，在這裡可是活不下去的，當你用凶狠去對待世界，你會發現世界如此溫柔，那麽……撒呦哪啦。”

　　槍孔瞄準他的眉心，玉天離扣動扳機。

　　砰——

　　在梁金成驚駭欲絕的注視下，子彈貫穿了他的眉心，意識全無。

　　玉天離默默看著倒在地上，化作數據光碎消散的屍體。

　　他面色依舊如常，可是左手攥緊的拳頭卻暴露他的緊張。

　　攤開手掌，被攥出的紅印和汗水，讓他清楚知道，這具精神也並非完全適應。

　　他殺過人，可“他”沒有。

　　腿有些發抖，面色也有些蒼白，這是第一次殺人的恐懼感，讓他很不適。

　　明明記憶主導的他卻無法壓製這具由數據構成的信息體。

　　回顧記憶裡，玉天離從小到大，死亡和性教育都是家裡長輩們忌諱莫深的話題，正因為他們不說，才會讓小孩覺得生命的無關緊要和好奇。

　　死亡就像潘多拉魔盒，永遠永遠的漆黑，無論怎麽摸索，可伸出去的手卻無法碰到任何東西。

　　死亡是刻在生物最深處的本能，而所謂學校，是教會你如何看清這個社會。

　　能教會你死亡的，只有在一個人死亡的那一刻你才會明悟。

　　玉天離右手觸摸自己的左臂，感受著對剛才震撼的顫抖，道:

　　“我在。”

　　不知為什麽，本來微微顫抖的手臂，突然鎮靜下來。

　　環視一圈滿地瘡痍，孤零零的城鎮已經被玩家鬧得人心惶惶。

　　這樣的人類……

　　這樣的玩家……

　　我們也是這樣的嗎?

　　玉天離想著，提著槍，朝鎮外走去。

　　“那個……”

　　突然，一道怯弱的小女孩嗓音在不遠處傳來。

　　玉天離頓住腳步，轉身，看向一旁街道的小巷裡的冒出頭。

　　平彎眉，雪靨輪廓流暢，三七分濃鬱金偏橘金以黃金色為主的長發，發尾微卷，垂落在臀部，含蓄、略恐的弱弱臥蠶美眸望向他，仿佛拒絕他都是一種罪過。

　　她的頭頂上方，短暫冒出她的姓名——“妙熙”，便光熒特效隱沒不見。

　　槍收回到背包，玉天離問:

　　“怎麽了嗎?”

　　“你能幫我個忙嗎?”

　　她的聲音軟糯糯的。

　　“不想。”

　　“我……我做了一桌菜。”

　　“……可以聊聊。”

　　……

　　跟著她，來到不遠處，一棟公寓樓的下面的小巷旁，一位女子坐在地上靠著牆，捂著胸腹間的傷口，已經侵染一地的鮮血，面色蒼白，奄奄一息。

　　神志模糊，微喘著息，但還在努力的還活著。

　　“媽媽，我把大哥哥找來了。”

　　妙熙見到女子，緊忙上前，不顧血腥味，坐在她身旁握住了她的手。

　　而女子溫柔地用沒有染血的手摸摸親愛女兒的頭。

　　“沒提什麽無理要求吧。”

　　“沒有。”

　　“乖。”

　　女子轉頭看向在她面前站定的玉天離露出一抹勉強的笑容。

　　“我沒有治療你的手段。”

　　見此一幕，玉天離率先道。

　　他沒有治療藥劑，救不了她。

　　“不，小兄弟，你能給我一個痛快嗎?”

　　女子眼裡澄澈的光微減，那是一個母親的堅強。

　　玉天離眸光微動，輕點頭。

　　妙熙哽咽著，抿著嘴，卻沒讓自己哭出來，眼裡閃過掙扎，下定決心起身跑到玉天離跟前，淚光爍爍的眼睛盯著他。

　　“你…你…能把槍借我使使嗎?”

　　她其實想找玉天離救救媽媽的，但最終選擇打消了這個念頭。

　　她不說任何話，是堅強，是懂事，也是不想讓父母擔心。

　　聽到玉天離真得無法救她媽媽後，她想親自送母親離開。

　　玉天離凝視著少女倔強的眸，微微猶豫，借出了自己的槍。

　　妙熙接過槍，顫顫巍巍地雙手托起槍，槍孔對準面色蒼白的女子。 www.uukanshu.net

　　而女子只是笑了笑。

　　“抱歉，我該去找你爸了。”

　　“以後啊，你要獨立了。”

　　“我應該沒和你說過這些話吧，媽媽很愛很愛你，媽媽會心疼你，你生病了媽媽會心疼的哭，媽愛你。”

　　妙熙咬著唇，淚珠嘀嗒嗒掉落，似算盤掉落的珠子。

　　就在她顫抖的要扣動扳機時。

　　突然一旁伸出手抓住了這把槍，隨著妙熙的驚異的目光下，玉天離淡淡道:

　　“還是交給我吧。”

　　妙熙壓著牙無聲地重重點頭。

　　對於一個孩子來說，親手送走母親還是太過殘酷了。

　　面對死亡的最後一刻。

　　她是笑著的。

　　眼中含淚，格外清明。

　　驕傲、不舍、慈愛、釋然……

　　“別哭……”

　　“要幸福啊…乖…”她說。

　　玉天離舉起了槍，暗金槍孔對準女子，幫她結束痛苦，扣動扳機。

　　砰！

　　……

　　跑到母親旁，少女握著媽媽漸漸消散盡是繭子的大手，她能清晰感到生命在手裡流逝的無情。

　　妙熙咬著牙，仿佛使用了渾身的力氣在死神手裡搶人。

　　可無能為力。

　　望著逐漸凋零的數據光屑，早已泣不成聲，肩膀顫巍巍的，轉頭，望向玉天離，淚痕自臉頰滑落，淒美得令人心疼。

　　“我沒有爸爸媽媽了……”

　　玉天離嘴唇囁嚅，卻發不出半點聲音。

　　【其實你的母親也想看到你創造的未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