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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光旋渦》第181章 難辨陰陽
  梁吉昌有陰陽眼的事情並不是一個秘密。這件事自然也傳到了太子的耳中。太子廣招江湖術士,那趙顯棣正是為太子做事的方士。太子派趙顯棣從梁吉昌身上下手,本意是試探梁如海有沒有反意。沒想到在面臨一些壓力時,梁如海果然要造反。太子便要在戰爭後一鼓作氣除掉梁如海和梁吉昌。

  再說太子送女子的事情。梁如海見在緊急關頭,太子要送女人給梁吉昌,不像是拉攏的意思,那麽就一定是要監視梁府。梁如海心道,“諒她一介女流,能翻起多大的風浪?”便替梁吉昌答應了,又謝過了太子。

  第二天,果然許多下人抬著一頂轎子來到了梁府。太子最信任的貼身侍衛韓軻親自跟來了。梁如海早已帶著梁吉昌在門外恭候著。見到韓軻,梁如海道:“韓侍衛,舍郎納個妾,還勞您跑一趟,真是讓敝舍蓬蓽生輝啊!”梁如海很謙卑,一點沒有大將軍的該有的威嚴。

  韓軻笑了笑:“梁將軍,太子殿下叫我來是有事要囑托。”

  梁如海笑道:“不知太子有何事囑托?勞煩韓侍衛到大堂說話。”

  韓軻看著站在一旁默不作聲的梁吉昌道:“梁公子,快領著你的新娘到房間裡吧。”說著,就示意手下抬著轎子跟著。

  梁吉昌不滿地看著韓軻:“欺人太甚!”

  韓軻道:“怎麽?你是想違抗太子?梁大將軍?這工作沒做好啊!”

  梁如海趕緊拉過梁吉昌:“吉昌,不得無禮。”

  梁吉昌掙脫了梁如海拉住自己的手,轉身朝自己房間走去。韓軻示意手下的轎夫:“抬進梁公子的房間內!”

  轎夫答應了聲:“是。”便抬著轎子隨著梁如海指派的下人朝梁吉昌的房間內走去。

  韓軻道:“梁將軍,我就不在此多留了。太子那邊怕還有事情要吩咐。我就在這裡見到囑托一下。太子賞賜給令郎的新娘子,雖然貌美如花,但有一個毛病,不能出現在強烈的太陽光下。所以,梁將軍,你可能見不著這新娘子。”

  梁如海平生都不喜歡女子,只要見到女子就要皺眉,如今聽到這話,反而不放在心上,便說道:“嗨!見不著就見不著吧。”

  韓軻道:“那我就不打擾梁將軍了。”

  梁如海把韓軻送到門外:“韓侍衛慢走。”

  韓軻道:“大將軍請留步!”

  梁吉昌正在屋內生悶氣。他本是個萬事無所謂的一個人,可是突然間給自己一個女子倒是叫他叫苦不迭。原因很明顯,他喜歡男子,叫他與女子在一起那豈不是違背了天性嗎?梁吉昌與梁如海之間似乎隔著很遠的距離,誰也不了解誰,誰也不試圖去了解對方,甚至也不想去說服對方。梁吉昌又是個極孝順的,從來沒有在任何一件事情上違背過梁如海。他就像是刻意隱藏了自己內心的渴望,刻意要做一個行屍走肉了。他們之間的父子關系,對梁吉昌是不公平的,梁如海可以隨意安排他的人生。因此,當轎夫們把新娘子的轎子抬進他的屋內時,他坐在床上頹廢地流淚,大師兄的音容笑貌也不知在腦中過了多少遍。他無力阻止這一切的發生,任憑這些轎夫也好,家裡的仆人也好,在他的屋內來了又去了。

  梁吉昌只是坐在床上哭了一番,又呆滯起來,一會兒又嘿嘿地笑了兩三聲,便開始性情大變了。無邊的記憶瘋狂地向著梁吉昌湧來,一瞬間又失去了。就像是有人與自己體內的靈魂爭奪記憶一般,也或許只是爭奪著這具好皮囊。若是說梁吉昌之前的處境還是有點半真半假的陰陽顛倒的話,那麽,此刻,他就是完全的不分陰陽了。湧來的記憶是這樣的。

  恍惚間,梁吉昌似乎變成了一個可男可女的人,他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男人還是女人。他隱隱約約地覺著似乎可以從轎子裡的新娘子身上找到一些真相。梁吉昌從床上站了起來,十分乾淨利索,盡失往日的儒雅。他慢慢地朝著轎子走過去,帶著一些對未知的好奇與恐懼。他又忽然間覺得自己是那個新娘子,就要嫁給自己的大師兄了。梁吉昌處在瘋癲的邊緣,他邪魅地笑著掀開了面前的轎簾。裡面的景象嚇了他一大跳,這一嚇可非同小可。

  坐在轎子裡的哪裡是一個新娘子,而是一具濕漉漉的被燒焦的屍體。頭髮黏連在被燒的皺巴巴的頭皮上,仿佛下一秒就要掉下來了。黑黑的臉上又帶著一些中毒般的青紫,看樣子很痛苦,又在刻意故作輕松。全身皮肉分離,黑乎乎的,帶著幾絲破布掛在身上。分不清這到底是一個男人還是一個女人了。

  梁吉昌害怕地抖了幾下,隨後便完全失去了恐懼。接下來,就只能講在梁吉昌的軀體之下,時而清醒的梁吉昌的靈魂內湧來的鬼魂的記憶了。梁吉昌把這些記憶碎片黏合在一起,形成了斷斷續續的鬼魂的記憶。

  這人本是一個男子,一個相貌醜陋的男子。他個子不高,臉龐胖又圓,五官倒是很平常,只是組合在一起就顯出幾分猥瑣出來。這或許不是純純因為長相而顯示出不堪,而是因為內心的純惡,www.uukanshu.net才造就了這明明很普通的臉龐中卻透漏著很大的惡毒出來。他擅長書法,以賣字畫為生。又羨慕那些清談之士,也崇尚宋玉等美男子能夠受女子的青睞。他想接觸女子,但女子見他目露凶光,心裡害怕,總是躲著他。他便對女子生出一層恨意出來,這恨意漸漸積累,他竟然又轉而喜歡男子了。美男子大多集中在清談之士之中,如今最受歡迎的清談館當屬槐秀創辦的槐香閣。他去到槐秀閣,報了姓名,原來他叫馬鳳閣。槐秀見到他,見了他的書法,誇獎了他的書法。但聽到他的高見,卻全無文人風骨,便搖了搖頭:“你心太晦澀。”

  馬鳳閣不滿:“你一定是嫌我相貌醜陋!”

  槐秀道:“外貌只是一個皮囊罷了。皮囊好不好是爹娘給的,公子,又何必如此猜測我?”

  馬鳳閣突然流著口水撲到槐秀的身上:“公子好相貌,若是我能有你一半的美貌,就是死也甘心了。你若是說外貌沒有那樣重要,不若我們換了相貌可好?”

  槐秀心裡好笑,“自己是槐樹成了精才化成了好相貌。受盡辛苦修煉千年才化為人形。這人一生下來就是人倒是嫌棄起自己的樣貌來了。這樣的人可不能叫他來槐秀閣。”

  槐秀厭棄地推開了馬鳳閣,道了聲:“滾蛋!”

  馬鳳閣松開了手,不可置信地看著槐秀:“你說什麽!你竟然叫我滾!你受人歡迎就了不起嗎?就看不起我嗎?你以為你是誰?我恨你!”馬鳳閣說完就走了。他在街上買了一個小人,又在上面寫上槐秀的名字,拿刀在上面不停地劃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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