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你的信。”
皇洛城走在前面,此時從後面跑上來一個親兵,遞上來一張信紙。
這個時候,在這種地方,什麽人?會有什麽樣緊急的事情要送信給他?
皇洛城慢慢停了下來,疑惑地打開信紙:
皇洛將軍,在下江無拘,以下皆是不情之請,我看將軍俠之大義,不拘小節,故有三請。
一,請替我照顧好我大哥和鳳九姐,待他們傷好後,送他們回重國,告訴他們不必等我。
二,青孤青山二位師兄知道當時萬龍山莊沈公子受傷後的事情,將軍本就對沈公子的死存有疑問,請自行詢問他們,二位師兄一定會如實告訴將軍。雖然沈公子殺了我的父親,但我知道那不是他的本意,我和他之間的恩怨一筆勾銷。如果沈公子確實死於我手,如果我能活著回到風犬城,再向將軍請罪。
三,還有,請善待我的二位師兄,他們暫時還不能回重國,請沙裡棘姑娘讓他們先住進【自在居】,我若還能活著回來,自會當面叩謝她的大恩。我知道將軍和沙裡棘姑娘有些誤會,難為將軍了。
我現在有一件必須要去做的事情,這是我江無拘自己的事情,我不希望任何人牽扯進來。
到風犬城後,如果有人執意要來找我,請將軍一定要替我阻攔,我不希望他們再次為我涉險。
江無拘,拜謝將軍!
皇洛城合上了信紙後,沉默良久,他尊重江無拘的決定,他現在要做的就是按照江無拘信裡所說的,把這些人都安全的帶回風犬城。
皇洛城猛抽了一下駝鞭,加緊追了上去。
江無拘離開眾人後,騎著駱駝來到了太荒城。
“公子,你怎麽又回來了?”孤煙客棧的掌櫃見到江無拘很是驚訝。
“我們走後,後來這裡怎麽樣了?”江無拘問道。
“你們走後,城樓也塌了,劍神和太荒四海等人也都走了,這裡現在就只剩下我們這些人了。”
“你知道徐清風他們會去哪裡嗎?”
“這我哪知道啊,劍神神龍見首不見尾,小的也只是偶爾在城樓上見到過他。至於太荒四海,大概是去找劍神了吧,他們一行人的去向小的確實猜不到。”
“你知道劍塚嗎?”
“你是說那個傳說?”
“看來你知道那個傳說?那是真的嗎?”
掌櫃的點點頭:“是真的。在劍塚裡還有那頭神獸的頭骨,頭骨之上插滿了劍。”
江無拘站了起來:“知道在哪裡嗎?”
掌櫃的來到門口,指著城樓往北的一個方向:“從城樓的廢墟往那裡走,大概二十裡路程就到了。劍塚在地下,需要從一個洞口進入。以前啊,那些地方可以隨便去的,這幾年啊,劍神他變了。很多都變了。”
江無拘找掌櫃的要來了一身邊城這邊的衣服,用布把頭和臉都包了起來,只露出兩隻眼睛。
“公子,你要去哪裡做什麽?幾年前,那裡便成了禁地。你去會很危險的。”
江無拘沒有說什麽,毅然決然的踏上了去劍塚的路。
掌櫃看著江無拘的背影,搖了搖頭。
江無拘站在一個沙丘上,遠遠的看著那個掌櫃說的洞口。
洞口關上了一扇大鐵門,門口站著兩個放哨的人。
入夜,漫天沙塵的夜空中,月色朦朧。
江無拘悄悄地來到洞口附近,躲在一個小沙堆後面。
他將內力凝聚在左右手的食指和中指上,瞬間兩道指力泛著微光擊中洞口的兩人。
二人倒下後,江無拘迅速來到洞口,輕輕移開鐵門,隨後閃身而入。
剛進洞裡時,有些昏暗,他小心翼翼的跨過一個門檻,裡面是一個很小的石院。
在石院的右側,似乎聽到有人說話的聲音。
他湊過去貼在窗戶邊上聽他們在說什麽。
“老大,你就放心喝吧,這地方沒人會來的。除非他們不想活命了。”好像是狄九天的聲音。
“話雖如此,還是小心點好,如今師父他老人家正在修煉的關鍵時刻,如果此時有人來打擾,師父他可能會前功盡棄。”說話比較沉穩,像是嶽山窮的聲音。
“那崇蓮峰一行死的死,傷的傷,他們幾個現在要是能站起來都算好漢。更別說跑到這裡來了。”狄九天不屑的說道。
“崇蓮峰等人我倒不擔心,我擔心的是那風犬城的皇洛城。他現在知道這事兒了,今後可有些麻煩了。”嶽山窮好像有些擔憂。
“等師父修成大道,整個風犬城都不在話下,何況他一個小小的將軍。估計,這時候,他早回到他那風犬城了,來,喝酒吧。”
好像還是狄九天的聲音:“咦,怎麽沒酒了,等下,我去叫尤胡子拿點酒來。”
狄九天好像站了起來,朝門口走過來了,江無拘連忙躲起來。
“尤胡子!”
“尤胡子!快滾過來。”
只見從另一個房間連滾帶爬跑過來一人,此人一臉的絡腮胡,很是濃密:“三爺,什麽事?”
“再去拿兩壇酒來。”
江無拘本想繞過太荒四海直接去劍塚,但想到路上可能還有巡邏的。並且一有動靜,這太荒四海趕到,可就不好對付了,他想到了一個法子,連忙跟在那尤胡子後面。
尤胡子來到一個裝滿酒的屋子。
他抱了兩壇酒放在桌子上,然後逐一打開泥封的蓋子,正準備要搬過去給太荒四海。
突然後腦杓像是被什麽東西重重的敲打了一下,還沒來得及喊叫,便眼前一黑,倒地不起。
江無拘之前在禦龍酒肆審訊劫匪頭子時,還留了些讓人快速喝醉的迷幻菇。
此時一股腦的全倒在兩壇酒裡。然後把尤胡子的衣服迅速穿在自己身上。
江無拘正要搬起兩壇酒走出去,突然想起了什麽。
他放下酒,把尤胡子的胡子也刮得乾乾淨淨,然後胡亂貼在自己臉上。
“尤胡子,死哪裡去了?怎麽還沒來?”
大概又是那狄九天在門口催了。
江無拘也顧不上胡子貼的端不端正。趕緊抱起兩壇酒就跑了過來。
狄九天大約喝的也有幾分醉,加之夜色昏暗,不仔細看也看不出來這尤胡子是假的。
狄九天一把奪過江無拘抱著的兩壇酒,踹了他一腳:“你他娘的,磨磨蹭蹭的做什麽。”
江無拘一個踉蹌,配合著倒退幾步倒在地上。
江無拘看狄九天把酒抱進去後,爬起來繼續來到窗戶邊聽著。
不一會兒就聽嶽山窮說道:“不行了,老三,我有些醉了,喝不下了。”
狄九天還在那裡勸:“老大,再喝兩碗,二娘和老四酒量不行,你看他們早倒下了,沒意思,就你這個,再陪我喝兩碗。就兩碗。”
“哐當!”一聲,好像是碗掉在地上的聲音。
嶽山窮歎了口氣:“你看看你,喝不了就別逞強。倒下了吧,不行,我也困了。”
不一會兒,就聽不到屋子裡的說話的聲音了。
江無拘輕輕推開窗戶,從窗戶縫往裡看,裡面的太荒四海全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
看來,這迷幻菇下猛了。
江無拘從窗戶輕輕的跳了進去。
他看了看這幾人體型,覺得老四沈炎和自己差不多,便毫不客氣把他的外衣給自己換上。然後大搖大擺的走出去,路上遇到一些巡邏的看見他都趕緊低頭走,還都叫他“四爺”。
這個地方不大,江無拘很快就來到一個天然形成的巨石洞口。
門口沒人看管。
江無拘進入洞口後,發現通道上濕漉漉的,越往裡走,感覺越潮濕。隱約還能聽到水流的聲音。
通道一直向下, 很快來到一個轉角的石梯上。
從石梯上往下看。裡面別有洞天。
江無拘看到了在秀水街遇到的那位清逸脫塵的公子。
江無拘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此時已經憤怒到了極點,但他還是盡量控制住自己不要弄出動靜來。
那公子被綁在一塊大石頭上,右肩正插著一把血紅色的劍。
血紅色的劍泛著紅光,像是在吮吸公子肩上滲出的鮮血。
他原本潔白無瑕的一襲白衣已被血染成了淡紅色。
之前無比驕傲自信的他如今也低下了頭,看上去已經被折磨的奄奄一息。
在公子的對面盤坐著一個穿著淡藍色長袍的老人,此人大概就是徐清風了。
江無拘不禁心裡百感交集。
這位白衣公子從風犬城一路來到太荒城,只是為了找自己,雖然不知道他找自己是為了什麽,但肯定不是來害自己的,要不是他,自己,還有崇大哥,鳳九姐就都會死在那地牢裡。
他救了我們,沒想到自己卻遭遇如此無妄之災,如今在這地獄一般的地方孤立無援。
江無拘心裡一陣刺痛。
既然自己已經決定去而複返,不管是否能救得了這位公子,江無拘都決心要試上一試。
管他什麽天下第一劍神,管他什麽大幻象境。
大不了和這位公子一起,死後暢遊地府,談笑風生。
對了,自己還不知道他叫什麽名字。
江無拘一拍腦袋,當初在地牢的時候都沒來得及問一下。
如今真有些懊惱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