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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都》第四十三章 沙裡棘的過去
  和談就此落下帷幕。

  崇蓮峰一行也不再有什麽危險。

  崇蓮峰覺得一直住在皇洛城的將軍府難免會遭人閑語。

  皇洛城也想起沙裡棘陰陽怪氣的說自己把崇蓮峰帶進了將軍府。也覺得不妥。便送他們回到了重來客棧。

  重來客棧的掌櫃見來的眾人甚是眼熟,但一時又想不起來。

  崇蓮峰特意上去答謝掌櫃救命之恩,若不是掌櫃及時派人去找皇洛城,然後查明沙裡棘從中作祟,自己和無拘恐怕早就客死他鄉了。

  掌櫃的見崇蓮峰感謝自己之前的救命之恩,這才想起來那一群富商。

  原來他們都是喬裝打扮,看到恢復女子裝的駱鳳九,覺得很是不可思議。

  掌櫃還是一如既往熱情的招待他們住下,之前的屋子已經封了準備重新裝飾,所以給他們另外安排了兩間。

  皇洛城見掌櫃這次損失不小,叫來隨從給掌櫃的幾錠銀子作為修繕用補償。

  掌櫃連忙答謝,盛讚皇洛將軍大仁大義。

  幾人在這裡住了一陣,崇蓮峰和江無拘的體內的毒也已經完全清除了。

  這天,皇洛城過來看望。

  崇蓮峰說:“我們來邊城也已經數月了,重都城已經收到了和平的協議,雖然玄護司聽完有些生氣,倒也沒有做出什麽出格的舉動。我決定就這幾天,返回重都,籌建沈公子的英雄墓。待我走後,麻煩將軍多照料下無拘,我對那沙裡棘總是不放心。”

  皇洛城答應道:“放心吧,那沙裡棘雖說歹毒,倒也不至於對一個對她毫無威脅的少年下手,我也會隨時看著她的,崇兄你放心好了。”

  崇蓮峰對著江無拘說:“這次讓你來邊城,未曾想是現在這個狀況,你自己留下來要多加小心,有什麽事情就找皇洛將軍商量,三年很快就過去了。”

  江無拘倒不是很在意:“大哥,你放心吧,我會自己照顧好自己的。”

  崇蓮峰說:“你現在有什麽事情想跟皇洛將軍說嗎?他軍務繁忙,下次再來看你可就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了。”

  皇洛城也笑著看向江無拘。

  江無拘一時倒想不起來有什麽事情需要找皇洛城。

  崇蓮峰說:“沒有什麽的話,我想明天就和駱姑娘動身返回重都。”

  駱鳳九像是想起了什麽,對江無拘說:“你那把斷劍呢?”

  江無拘一拍腦門:“哦,對,我怎麽忘了這個事。”

  說著去屋裡拿出自己那把斷劍。遞給皇洛城:“這把斷劍是沈公子的,只是當時我被斷劍刺傷的時候,發生了一些不可思議的事情,所以,這次來邊城,也是想來了解一下。”

  皇洛城仔細端詳著斷劍:“就是這把斷劍讓江公子瞬間產生了不可思議的力量,然後震傷了我義兄?”

  江無拘點點頭:“本來應該立即物歸原主,將斷劍交給沈公子的家人,但我實在不知道他們在哪裡,見面也會引起一些誤會,所以想請皇洛將軍轉交。只是。。。”

  皇洛城見他似乎有些猶豫:“公子但說無妨!”

  江無拘如實說道:“只是這斷劍和我身上的秘密,我想了解一下,所以能否把斷劍再放我這裡一段時間,等我找到另一半,或者是知道了神秘力量的秘密,我自會將他再交還與你。”

  皇洛城以為他要說什麽呢:“就這個啊,你盡管拿去好了,我義兄常年使一把風行草偃,未曾見他使過劍,這把劍我也從未見過,想必是義兄入中土之後友人相贈。這事不急,你拿去慢慢查。反正你還要在這裡待三年,哈哈哈!”

  駱鳳九對崇蓮峰說:“將軍,我想留下來陪無拘查明斷劍之謎。”

  皇洛城搖搖頭:“恐怕不行,按照昭日殿的旨意,你們在半月之內必須離開曜國。”

  駱鳳九說:“那我就再呆半月。”說完看著崇蓮峰:“將軍你呢?”

  崇蓮峰也有些不放心江無拘,如果半月之內便能查明斷劍之謎,那今後也省得江無拘自己一個人到處跑了。

  “那我們就呆半月再走。”

  皇洛城正要起身離開。

  沙裡棘不知什麽時候走了進來。

  她一改往日的妖豔裝扮,此時素衣輕衫,雖然還是紅色,但淡雅了許多。

  臉上也少了些許嫵媚,竟有幾分成熟女人的婉約之美。

  眾人都有些詫異,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特別是皇洛城,一臉鄙夷,看都懶得看她。

  駱鳳九見她如此裝扮,不知她耍什麽詭計,也是一臉冷冰冰。

  崇蓮峰倒是顯得比較穩重,僅僅是點頭示意了一下,沒有說什麽。

  此人之前所作所為畢竟令人所不齒,雖然她自己不承認。

  江無拘倒是很熱情,笑著上去打招呼:“沙姑娘,你怎麽來了?”

  沙裡棘見大家對自己的態度非常不友善,本也在意料之中,倒也沒特別在意。

  但江無拘的一句“沙姑娘。”頓時讓她如沐春風,心情大好。

  “江公子,我今天特意來看望你的。”

  “來看我?我有什麽好看的。多謝你的解藥,我已經沒事了。”

  “我呢,在秀水街看上了一處宅子,準備送給公子居住,畢竟,你要在這裡待三年,不可能總住客棧吧。”

  “我住客棧就挺好的,不用那麽麻煩了。”

  “走,我帶你去看看,公子要是不喜歡,我們再給你挑一處。要都不喜歡,你再回來住客棧好了。”

  皇洛城有些擔心:“沙裡棘,你搞什麽鬼?和談剛結束,你可別亂來。”

  崇蓮峰看這沙裡棘眼中倒是沒什麽惡意。

  沙裡棘對皇洛城不屑的說道:“將軍你放心好了,我要對他有什麽歹心,就不會給你們解藥了,你以為我真怕你拿那把皇涯把我砍了?哼!你以為我沙裡棘是那種貪生怕死之輩?”

  江無拘見狀,起身對大家說:“沒事的,我去看看就回。”

  駱鳳九知道她的目標只有崇蓮峰,不會對江無拘做什麽的。

  也許只是單純的想給江無拘找一個住處而已。

  可是,真當江無拘隨沙裡棘走了之後,不知為什麽心裡竟然升起一股莫名的嫉妒之情。

  難道自己真的喜歡上他了?自己可以喜歡他嗎?

  當他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會原諒自己嗎?

  駱鳳九心裡沒有答案,沒有答案也許就只有一個答案。

  她心裡比誰都清楚。

  沙裡棘領著江無拘來到一處廢棄的舊宅。

  宅子很大,雖然看上去有些荒廢,但還是能感覺到這裡曾經也輝煌過。

  地段非常不錯,很安靜,離秀水街街道也不遠。

  但就這一處宅子,江無拘還是很滿意的。

  只是對於對方送給自己這麽大一處宅子,甚是過意不去。

  “好是挺好的,只是我一個人住這麽大的宅子,有些浪費了。”

  “誒,怎麽會浪費呢,你是怕一個人孤單吧,到時候給你配點家丁,丫鬟什麽的,就不會孤單了。”

  “霍!真有那個必要嗎?我都感覺我不是來做人質的。我是來享福來了。啊哈哈哈。”

  “為質只是一個和談的說辭,難道真要把你關在一個小屋子裡,監視起來啊。”

  “那我多謝沙姑娘美意了。”

  “你喜歡就好,過兩天我就找人來這裡重新布置一下。你有什麽想法嗎?”

  “我還能有什麽想法啊,能住在這裡簡直太美了。”

  二人來到宅子裡一個亭子處。

  “宅子建好後,江公子給起個名字?”

  江無拘想了想:“自在居?”

  沙裡棘聽完點點頭:“這名字不錯,只是顯得有些老氣,不像是一個少年公子住的地方。為什麽叫自在居呢?”

  江無拘說:“我呢,比較喜歡自由自在,無拘無束,所以就叫自在居了。還有。。。”

  沙裡棘覺得這個理由已經挺好:“還有?”

  江無拘說:“在這個江湖上,要想保護身邊的人,僅憑一身正義是辦不到的,得有一身好本領。”

  沙裡棘也深有同感:“沒錯。”

  江無拘說:“三年之內,在這自在居裡,我,江無拘,一定要踏入自由在境。”

  沙裡棘驚訝於他的自信:“那自由在境,多少人窮盡一生也無法踏入,那崇蓮峰將軍,皇洛城將軍,包括死去的沈良玉公子,哪一個不是人中豪傑,他們都還在河與海境不斷精進卻始終無法突破。你,真的可以嗎?”

  江無拘一臉自信:“我現在無事可做,就專心練劍,我相信我可以的。”

  沙裡棘也顯得很振奮:“嗯,我相信你,你可以的。”

  二人又來到一處像是以前種花的花圃地。

  沙裡棘問:“聽說你父親走後,就剩你自己了?”

  江無拘點點頭。

  沙裡棘表示同情,然後又歎了口氣:“哎,我雖然有父有母,但也和你差不了多少。”

  江無拘有些不解:“你有父有母,怎麽會和我差不多呢?”

  沙裡棘沒有回答,問道:“你知道我是哪裡人嗎?”

  江無拘說:“自然是曜國人了?”

  沙裡棘搖搖頭:“不是,我是北漠國人。”

  江無拘顯然還是吃了一驚:“北漠國?那你來曜國?還做了大官?”

  沙裡棘開始回憶起自己的往事。

  幾百年前,我祖先曾經也是重國人,但不知道因為犯了什麽錯,被流放到了如今的沙漠之北。

  那時的北漠地區還是一片荒蕪之地,狂風呼嘯,沙漠蒼茫,烈日炎炎,百姓們生活十分艱苦。長期的乾旱和瘟疫肆虐著這裡。但即便是這樣的環境,還是有人頑強地生存了下來,他們組建起了北漠國。

  北漠國的建立並不容易,經歷了數次戰亂和血腥的抗爭。

  一次次的戰爭,使得北漠國的百姓生活越來越艱難。缺水少糧的情況常常發生,百姓們不得不辛勤勞作才能換取一口飽食。

  後來,一群來北漠國尋寶的重國人,看我生得漂亮,在這赤沙邊城裡非常罕見,他們以極其廉價的價格從我父母那裡買下了我。準備帶回重國賣給那些達官貴人。

  在回重國的邊境處,正好那時重國和曜國正在打仗,混亂之中,我趁機逃回了邊城。

  我恨我那狠心的父母,我不想再回到他們身邊,我在曜國四處流浪。

  長大後,我出落的越發漂亮,男人們看我的眼神我能明顯的感覺出來。

  我利用他們走到了如今的位置。

  我要讓造成這一切的重國付出代價,我只有一個目標,想盡一切辦法讓重國和曜國開戰。

  如果能夠打到重國,找到當初買下我的重國人,我要讓他們生不如死。

  江無拘聽得出來,這是沙裡棘的一番肺腑之言。

  他同情她的遭遇。

  他理解她為什麽變成了這樣。

  但他不認同犧牲和平和百姓的安樂來為她自己復仇。

  但他現在也不知道該如何勸說,只有希望時間能慢慢淡化她的仇恨。

  江無拘對他只有同情,沒有一絲鄙夷之情。

  沙裡棘鼓起勇氣說出這些,是因為這麽多年來,她不知道能對誰講。

  當她看到江無拘的第一眼,她知道,他是可以傾訴的。雖然他們還剛剛為敵,還很陌生。

  沙裡棘眼裡對江無拘表示感激,感激他沒有鄙夷自己,能夠聽完自己的傾訴。

  但她的目標不會改變。

  她必須要讓重國付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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