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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都》第二章 臭和尚
  在朱雀街不遠的一個郊外,有一個破舊的房子,房子四周種著一些中土常見的蔬菜。

  江無拘老遠就開始大喊:“臭和尚,本公子駕到,還不趕緊出來迎接。”

  從屋子裡走出來一個老和尚,消瘦的身形,留著白色的胡須。

  衣服破爛不堪,打著無數個補丁,看上去倒是不像和尚,像乞丐。

  老和尚一看是江無拘,手裡還領著一包東西,知道肯定是啥好吃的,臉上瞬間樂開了花,褶子都跟著一起顫抖,連忙迎了上來:“喲!小拘拘啊,你怎麽有空來看我這老和尚了啊?”

  一邊滿臉堆笑的說著話,一邊兩眼直盯著江無拘手上的東西。

  江無拘沒好氣的說:“去你的,什麽小拘拘,我再三警告你啊,請叫我無。。。拘。。。公。。。子。”

  老和尚兩眼一直沒離開那香噴噴的燒雞,敷衍道:“好的,小拘拘。”

  “啵!啵!啵!”

  江無拘在老和尚光亮的腦袋上連彈了好幾個蹦:“我讓你叫小拘拘,我讓你叫小拘拘。”

  老和尚捂住腦袋,也不惱怒,大概是習以為常。趁他彈腦蹦的時候,一把奪過他手上的燒雞,連忙打開,使勁聞了聞:“香,真香啊!”

  老和尚閉上眼睛,心滿意足享受的樣子似乎也感染了這位江無拘公子,這個時候也不再彈和尚腦蹦了,來到一張石桌上,開始吩咐和尚:“快去,把酒拿來。”

  和尚此時像是餓極了的囚犯聽到突然開飯的聲音,把燒雞往石凳子上一放,“好咧!”

  便開心的奔向屋裡,不一會兒就抱出來一壇子酒。

  酒菜上桌,二人便開始大快朵頤起來。

  江無拘正吃得開心的時候,突然發現老和尚像是石化了一般定住了,叼在嘴裡的雞腿都快掉了下來。眼睛瞪得跟個銅鈴似的。直直的望著江無拘的身後,江無拘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這才緩過神來,連忙扔下雞腿,雞腿在桌上還沒停穩,人已經跑進屋子裡躲起來了。

  “快!真快!真他娘的快!”江無拘豎起個大拇指,對著老和尚遁走的方向嘖嘖稱讚道。

  突然,他好像意識到了什麽不對,慢慢的,慢慢的轉過身。

  此時的江無拘和之前那老和尚一樣,也像是石化了一般定住了,拿在手裡的雞腿都快掉了下來。眼睛瞪得跟個銅鈴似的。半天才回過神來,把雞腿放在桌上,咽下嘴裡的雞肉,怯生生的說:“鳳。。。鳳九姐,你怎麽來了。”

  被叫做鳳九姐的女子一頭蓬松齊腰的黑色長發從前向後挽成兩部分披在身後,頭上帶著一個銀色護額,護額上刻著一支箭頭。

  束腰的暗藍色皮質外衣,後擺很長,前面很短,一雙齊膝的馬靴更顯修長的大腿。衣領向兩邊翻開,露出裡面天藍色裹胸。

  此人正是重都城玄護司弟子駱鳳九。

  駱鳳九沒有理他,把劍卸下放在桌上,然後自顧坐下,江無拘趕忙上去倒了一杯酒,小心翼翼的放到駱鳳九面前。輕喚了一聲:“鳳九姐。”

  然後正準備坐下。

  屁股離凳子還有大概兩拳的距離時,只聽“啪!”的一聲,駱鳳九拿起劍重重的敲打了下桌面。江無拘趕緊直起身來,站立一旁。

  駱鳳九喝了一口酒,然後神色嚴厲說道:“一個無賴小混混,一個酒肉臭和尚。你們倒是很投緣啊。”

  江無拘瞪大了眼睛,指了指屋子的方向,有些結巴:“姐,你。。。你也認識這臭和尚?”

  駱鳳九慍怒地呵斥道:“臭和尚也是你該叫的?沒大沒小。”

  江無拘連忙陪笑:“是,姐教訓的是,那臭和尚,不對,老和尚,不對,這位大師,姐你是怎麽認識的?我怎麽以前沒在這裡看見過你啊?”

  江無拘此時在心裡已經把老和尚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個遍。埋怨他為什麽不告訴自己認識駱鳳九呢。

  駱鳳九沒理會他,衝著屋裡喊:“臭和尚,給我出來!”

  老和尚連忙跑了出來,滿臉堆笑:“是,九爺,我來了。有何吩咐?”

  江無拘看氣氛稍微緩和了一些,試探著慢慢的坐了下來。

  駱鳳九問:“我讓你傳授些他心法要訣如何了?”

  老和尚趕忙回答:“傳了,貧僧把看家本領衍微功都教給他了。”

  駱鳳九繼續問:“學得如何了?”示意老和尚上去考核一下。

  老和尚此時心裡樂開了花,摸了摸之前被那臭小子彈的還有些疼的腦袋:“平時讓你小子欺負我,哈哈哈。”

  江無拘此時還沒搞清楚狀況。站在那裡等著看老和尚如何考核自己。

  老和尚走到他跟前,二話不說,“哈!”,一掌拍向江無拘,把他連人帶凳子拍出去足有一丈遠。

  駱鳳九眼神中不經意露出一絲關切之情,但她並沒有上前查看。她知道老和尚手上有分寸。

  江無拘咳嗽了好幾聲,費半天勁才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土,然後破口大罵:“臭和尚,你擱這裡報復我呢。我平時待你不薄,好酒好菜伺候著,頂多就彈你幾個腦蹦,踹你幾下屁股。你竟然如此記仇,看我回頭怎麽收拾你。奶奶的!”

  老和尚一臉無辜:“九爺讓我考核你的,我敢不從嗎?你可不能怪我。”說完便轉過頭來,問駱鳳九:“九爺以為如何?”

  駱鳳九哼了一聲,恨鐵不成鋼:“整天就知道花天酒地,嬉笑打鬧,這功夫學的竟如此稀松平常,今後怎麽闖蕩江湖,還敢自詡公子榜第八公子。你看看,那七位公子,哪個不是武道修為超凡不群,最少也是河與海境。你再看看你。就這麽下去,再練個二三十年,也達不到人家的境界。”

  老和尚頓覺剛才可能下手有些過重,心裡過意不去,趕忙替江無拘說好話:“九爺,公子現在已入中境,很快就能到大境,離那河與海也相差不遠了。”

  駱鳳九沒好氣地說:“我看,差得遠了。苦如大師您真是名師出高徒啊。”

  老和尚苦如尷尬一笑:“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公子天賦過人,只是貪玩成性,不能強求,佛門講究的是一個緣分。公子既然與那武學道修無緣,不如就這樣做個無憂無慮,無拘無束的公子哥也挺好。”

  駱鳳九站起身來,背對著江無拘:“回頭把你送到崇蓮峰將軍那裡,好好磨練磨練。”

  崇蓮峰是江無拘最尊敬的大哥,他覺得大哥是重都城裡最偉岸的男子。沒有人能比得上他。

  提起崇蓮峰,江無拘竟有些想他了。

  駱鳳九說完正準備離開。

  江無拘突然想起身上的桃花簪子,鳳九姐最喜歡桃花了,送給她一定開心。

  江無拘拿出桃花簪子,走到駱鳳九身邊:“鳳九姐,送給你的。”

  駱鳳九自然是喜歡桃花的,特別是小時候家鄉的桃花林,她最喜歡在裡面做迷藏。

  “鳳九姐?不喜歡啊?”駱鳳九正想著小時候的事情入了神,江無拘看她呆著沒說話又問道。

  “哦,不是。”駱鳳九接過簪子,遞給江無拘一袋子錢:“你成天把朱雀街搞得雞飛狗跳,人家看見你就跟看見瘟神一樣,找時間拿去賠給人家。”

  江無拘高興壞了,趕忙道謝:“多謝鳳九姐,九姐最好了。”

  說著還上去抱住駱鳳九胳膊撒了個嬌。

  駱鳳九沒好氣的說:“行啦,以後多學點好,衍微功是苦如大師畢生所學之大成,練好這個就等於打下了一個深入千尺的根基,今後武學修行便有無限的可能。”

  江無拘爽快答應:“知道了,鳳九姐。”

  待駱鳳九走後,江無拘追著苦如大師一頓狂踹。

  等到踹累了,才停下來問:“說,臭和尚,你是怎麽認識我鳳九姐的?”

  苦如大師有些為難的說:“九爺不讓我告訴你。”

  江無拘極有節奏的敲著自己的腦袋,來回踱步:“一個鬱國和尚,一個重都城女將軍,八杆子打不著,你們是怎麽認識的呢?你好像還很怕她?就你那逍遙般的自由在境,沒理由怕她啊。”

  苦如大師不屑的說道:“說我怕她,你不怕她?你看見她就跟老鼠看見貓一樣。平時那無法無天的霸道勁兒哪裡去了?”

  江無拘頭一晃手一擺:“嗨!我怕她那是因為她是我姐,對我也是真心的好,崇大哥也讓我聽她的。”

  苦如大師撇了他一眼:“你也知道她對你好啊,那你怎麽不好好學我教給你那衍微功?你現在還連累我害得我經常被她數落。”

  江無拘搖了搖頭:“哎,可能我不是練武的料吧。”

  苦如大師給了他一拳:“就你還不是練武的料?就你這一身先天筋骨,老和尚我一生從未見過。你要是早早開悟,用心修煉,我敢說,現在,你那崇大哥都未必是你對手。”

  江無拘驚得跳了起來,眼睛瞪得跟銅鈴似的,那崇蓮峰可是他心中天神一般人間少有的偉男子, www.uukanshu.net 如今,在這臭和尚嘴裡,我居然能和他相提並論。江無拘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搖著老和尚的胳膊:“你說的是真的?我能練到崇大哥那境界?”

  苦如大師沒有回答他:“你知道我為啥不讓你拜我為師嗎?”

  江無拘不解:“我們這樣挺好啊,過得很開心啊,師徒之間有太多約束,不好玩,你也是這麽想的吧?”

  苦如大師搖搖頭:“我確實也這麽想,但你那鳳九姐這麽想嗎?她讓我收你為徒,我敢不從嗎?”

  江無拘越來越困惑:“那你為啥不聽她的收我為徒呢?”

  苦如大師正色道:“我和她說,我教不了你很多東西,你也不需要教,你只需要開悟,但你要如何開悟,我也不知道,所以教不了你。”

  江無拘瞪著眼睛看著他,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苦如大師繼續說:“我一直覺得,你現在這種狀態是不是本身就是在修煉,說不定只有這樣下去才能一朝開悟呢?所以,我和她說了後,雖然你整天胡鬧,她也沒有過多的干涉你,倒是你自己心虛啊,一看見她就老虎變成老鼠。你說,我會不會看錯了呢?過來,你再讓我看看你這一身筋骨。”

  說著,苦如大師,就過來在江無拘身上這裡掐掐那裡敲敲,弄得江無拘渾身不自在。一把甩開他的手:“走開,你這是趁機報復我吧。我走了,我要去看崇大哥,好久沒看到他了。”

  苦如大師看著江無拘遠去的背影,喃喃的自言自語:“性情真率,毫無巧機,大衍如微,這小家夥說不定真能成大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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