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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都》第六十七章 殘骸往事
  眾人回到了神農居。

  秦藥師召集弟子們給大夥兒療傷,自己則來到了後山。

  夕陽西下,晚風吹拂。

  銀煉師和絕無夢正在那裡等著他。

  “今日和玄護司一戰,多虧銀公子殺了那洪沉浪,我死亡森林才逃過一劫。”

  “洪沉浪乃是我殺父仇人,我與此人不共戴天,你大可不必謝我。”

  “公子約我來此地,想必還是為了那件事。”

  “我答應過一個人,必須要殺了你,但我現在可以給你一個解釋的機會。”

  “想殺我的人如今怎麽樣了?”

  “承蒙你當年手下留情,還活著。”

  “能在那個地方活下來,不愧是師父他老人家。”

  “你已經知道是誰要殺你了?”

  “秦某一生除了今日與玄護司結怨外,從未得罪過任何人,除了我師父殘骸先生。”

  “一生不願得罪任何人的一個人,卻能做出欺師滅祖,殘害師父的事情,普天之下,聞所未聞。”

  “那是一段死亡森林不堪的往事,我根本不想提起。”

  “你知道如果不說清楚,我是不會放過你。”

  秦藥師搖了搖頭,一臉苦笑:“我倒不是怕死,只是藏著秘密確實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也許說出來反倒是一種解脫。”

  “我倒要看看你如何狡辯。”

  “公子應該知道一句話,人不可貌相,我這人看上去也許有些。。。嗯,但我從不做違心之事。”

  秦藥師拿出自己那把匕首:“就像這把匕首,柄上有兩個按鈕,原本綠色按下會施放出毒氣,紅色按下便出來解藥,後來我悄悄改裝了。要想施放出毒氣,需要同時按下綠色和紅色兩個按鈕,你要知道,僅這一個小小的改動,在施放毒氣前我便有更多時間來反悔。”

  “這次對付玄護司,你並沒有施放毒氣來對付他們。”

  “這把匕首,看上去很危險,但在我這裡,它更多的時候,只是一把普通的匕首。玄護司與我並無深仇大恨,彼此身為江湖人,刀光劍影,各憑本事,但我若使毒,就顯得有些下作了,還有可能會傷到自己人。”

  “聽上去倒是冠冕堂皇,滿口仁義。殘骸老人難道不是你使毒才得逞的?”

  秦藥師點了點頭:“那是唯一一次。”

  “你以為我會相信?”

  秦藥師頓了頓:“我給你們講個故事吧。”

  我師父殘骸先生年輕時有一位漂亮的妻子,名叫蘇靈,二人相親相愛,在死亡森林裡遠離江湖的塵囂,做著一對不問世事的神仙眷侶。

  蘇靈修煉天女劍,漸有所成,師父則修煉一種奇怪的功夫叫天地陰陽,這是一門邪功,開始修煉時對境界的提升確實非常快,師父把天地陰陽修煉到一半時便踏入了自由在境。

  從此師父對境界的渴望越來越強烈,他想踏入大幻象境,這個練武之人一生都夢寐以求的境界。

  天地陰陽的後半,需要陰陽合修。

  師父告訴蘇靈,蘇靈一開始是拒絕的,這陰陽合修之術過於邪門,她擔心會有什麽不可預料的後果。

  但師父為了破境,堅持要試一試。

  蘇靈不想讓丈夫失望,內心幾番掙扎之後,便答應了他。

  陰陽合修之後,師父的功力確實大漲,但蘇靈的身體卻一日不如一日。

  師父在武學上的天賦也許只能算中等,但是他在醫術上的天賦卻無人能比。

  看見蘇靈這個樣子,他也於心不忍,苦學醫術,治好了蘇靈的病。

  後來,二人便又開始了這陰陽合修。

  時間一場,蘇靈的身體又遭大損。

  就這樣反反覆複,蘇靈最終還是倒在了師父的面前。

  師父安葬完妻子之後,便放棄了修煉這天地陰陽。

  一心打造死亡森林。想要把它打造成妻子蘇靈想要的樣子。

  之後幾十年,他打造好了死亡森林,但自己的武學境界還一直停留在自由在境。

  這個時候,江湖中已經出現了幾位大幻象境的大修煉者,重都城的帝師陸知先,成國掩天城的天尊等等。師父比他們更早踏入自由在境,如今卻始終原地踏步。

  他心有不甘,又有了修煉天地陰陽的想法。

  那個時候,來死亡森林求醫治病,打探消息的人很多,這裡面自然也有女人。

  師父以天女劍為誘餌,留下這些女人,待她們天女劍修煉到一定程度的時候,便開始和她們陰陽合修。

  但大多數女子天資平庸,天女劍少有能練成之人。

  師父強行和她們進行合修,境界增進甚微,還糟蹋了無數女子。

  當然,這些事情都是我後來才知道的。

  後來,我跟了師父練功學醫,師父平時看上去慈祥和藹,很少苛待弟子,但當說到死亡森林這兩個地方時,他很嚴肅的告訴我們,那是禁地,不要前去。

  一個是死神洞,他自己修煉的地方,另一個便是天女樓,最開始是為他妻子蘇靈專門打造的閣樓,後來成了與他合修女子修煉天女劍的地方。

  就這樣過去了許多年,來死亡森林打探消息的越來越多,其中有很多是打探女子下落的。

  但凡是打探女子下落的,師父都會草草的打發他們。

  直到後來,來了一位少女,少女美貌絕倫,颯爽英姿,當她走進死亡森林那一刻,整個死亡森林就像是黑夜裡射進來了一道光,明亮耀眼。

  我見到她的那一刻,也深深的迷戀上了。

  少女名叫諸葛筱白,她既不是來求醫治病的,也不是來打探消息的,她要去重都城,迷路來到了死亡森林,出於好奇心,她走了進來。

  師父看到她的第一眼,也被她的美貌和天姿給吸引住了。

  他帶她進了天女樓。

  不出三年,諸葛筱白天女劍大成,踏入了自由在境,成了整個重都,乃至中土唯一的女劍神。

  那個時候,我天天在天女樓附近遠遠的看著那裡,只是希望能看她一眼。

  諸葛筱白天女劍練成之後,師父便準備找諸葛筱白合修。

  此時,來了一位公子,名叫江左第。

  江左第來死亡森林是打探離國神秘男子出現在重國的事情,只可惜,這事死亡森林也不知道。他準備離去之時,見到了諸葛筱白,二人一見傾心,在神農居裡出雙入對,羨煞旁人。

  我一開始確實有些痛苦,整日借酒麻醉自己。

  江左第當時並不知道我喜歡諸葛筱白,還和我成為了朋友,江左第的才識和人品折服了我,漸漸的,我對諸葛筱白也釋然了,心裡默默祝福他們。

  有一天晚上,我和江左第談天說地,聊得正歡,諸葛筱白闖了進來。

  她衣衫不整,嘴角處還有血。

  我和江左第看到此情此景都非常吃驚,這死亡森林本就嚴禁尋釁滋事,打架鬥毆,諸葛筱白這一身傷是怎麽來的?

  諸葛筱白看著我,像是有些害怕,欲言又止。

  江左第告訴她:“不要怕,藥師是我好兄弟,你有什麽事,就說出來。”

  諸葛筱白這才將剛剛天女樓發生的事情說了出來。

  師父去到天女樓,先是曉之以情動之以理試圖說服諸葛筱白與其合修,可諸葛筱白那時候心裡只有江左第,她拒絕了師父,師父見說服不管用,便霸王硬上弓,打傷了諸葛筱白,強行要與其發生關系,諸葛筱白害怕至極,慌亂間,用天女劍傷了師父,這才逃了出來。

  那一刻,我才知道,我師父殘骸先生的所作所為,之前那麽多人來打探女子的下落,結果都是下落不明。

  今日,他的毒爪又伸向了諸葛筱白,這個我深深暗戀著的女人。

  我把諸葛筱白藏了起來,聯絡了我的師弟們。

  趁夜將江左第和諸葛筱白送出了死亡森林。

  師父曾去過重都找江左第和諸葛筱白,幾次都被陸知先打退,雖然極不甘心,也隻好回到了死亡森林。

  他回來後,知道是我和師弟們放走了諸葛筱白,非常氣憤。將我關了起來,又打殘了我的師弟們。

  有一天,陸知先來到死亡森林,也不知對殘骸先生說了些什麽。

  自此他似乎變了一個人。

  把我放了出來,還封鎖了天女樓。

  我出來後看到師弟們的樣子,非常內疚,調製了很多藥,終於將他們都治好了。

  之後的十多年,死亡森林就像真正的世外桃源,沒有紛爭,沒有邪魔,一派和祥安寧,師父常年在死神洞裡修煉, 已至大幻象境。

  死亡森林大小事情就都交予我來打理。

  自此,大家對於之前的事情也不再提及。

  畢竟家醜不可外揚。

  這期間,師父收了一個女弟子,就是程才女。

  師父長期在死神洞裡,實際上都是我代師傳藝,教程才女練功。

  程才女雖不如諸葛筱白那麽美若天仙,但她心底善良,善解人意,漸漸地,我們就相愛了。

  那個時候,我已徹底忘了諸葛筱白,心裡裝的全是程才女。

  可是,好景不長,天意弄人。

  大概四年前,重都城來了一位護使,名叫陳漁。

  陳漁說有一封書信要親自交到殘骸先生的手上。

  程才女去死神洞請來了師父。

  師父拿到信後又回到了死神洞。

  第二天,師父請陳漁去死神洞,直到傍晚才將她送出死亡森林。

  後來我才知道,當晚送出去的根本就不是陳漁,陳漁被師父囚禁在死神洞裡,一直和她陰陽合修。

  過了幾個月,師父從死神洞裡出來了。

  修得一身大幻象境。

  我看著師父的樣子,好像有些不對勁,但一時又說不出來到底哪裡不對勁。

  後來再見到程才女,她變得有些神色憔悴,見到我就故意躲開。

  我去找她她也不見我。

  我當時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有一次,師父出了死亡森林。

  我違抗師命,趁著這個時間偷偷來到死神洞,想看看裡面到底有什麽秘密。

  我發現了陳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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