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青一路走走停停，還要去京城外的平民窟找周遠的父親。清河口離京城不到十裡遠，這裡本就是京城的一個渡口，從這裡可以橫渡湘江，去到上方的國家。也是一個重要關口。

　　這一路說京城裡事情的人賊多，多是一些零零碎碎的消息，張青來到清河口的一家餐館。

　　“老板來一碗清湯面。”從懷裡掏出幾文錢，放在手裡把玩。

　　老板正在和孩子在屋裡鬧，看見來人了，笑著和兒子說“乖寶，你等一會啊！我去下一碗面，賺錢了給寶寶好吃的。”

　　“爹要賺錢了。爹爹又要賺錢了。賺錢了給寶寶花。”一個椅子大小的孩子，舉起雙手，像宣告一個十分正大光明的消息，這個世界所有的快樂都寫在他的臉上。

　　看著那燦爛的笑顏，張青打心底裡開心。

　　這一路上人們都逃離京城，說是裡面皇帝和人打仗了。又是什麽攝政王死了。又是什麽京城爆發內亂，打成一排死了很多人。像這樣的小道消息是不能夠全信的，目前只能確定京城裡面確實亂了起來。

　　可是那個娃娃體內似乎有一股不好的東西。有一股逆血在他血管裡亂竄。這不應該是一般人家會自然誕生的事物。

　　一碗面很快就好了，熱騰騰的面端在桌子上。老板又回去和小孩玩起來。“老板，你這孩子身上有病啊！怎麽得的?什麽時候的事。”

　　一個四五歲的孩子身上怎麽可能會有一滴不屬於自己的血氣。張青疑惑的準備打聽清楚。老板被問到這個問題，忍不住掩面。終於是把淚水忍了回去。

　　“孩子從小就是得了這個怪病。他命苦，三歲的時候娘就走了。唉，都是命。好在遇到王貴人，這幾年身體才好一些。”老板將孩子額頭上的葉子摘下。“王貴人說‘這孩子命裡有福，以後有大出息。只要過了這個坎，將來的道路將十分平坦’。”

　　“王貴人是郎中嗎?再者附近很有名?”張青一改之前的淡然態度，刨根問底的的詢問。他在這孩子身上看到了曉梅天真的樣子，以前她就和自己在農開村的樹底下玩。可是最後被救起來的不是曉梅，而是自己。當他看見突兀在田地上壘起的泥土坡，永遠也不可能忘記那種仿佛一個人置身於黑夜中，無法掙扎的感覺。

　　“嗯，原先是一個路人，可是遇到小寶後就一直在東街開了一家藥鋪。平時賣賣藥，治治病。他是一個大好人。治好了很多人，有些人都是不要錢的，特別是小寶。他很喜歡小寶，說是和這裡人有緣，打算定居。”老板眼睛裡閃著淚花，像一個小孩子一樣，對人生充滿了光明，可他明明是那麽悲慘。也許這就是人間最珍貴的東西。

　　“小寶這一生很苦，從小病到大，還好王貴人留了下來。”

　　張青在心裡默念一遍:“王貴人。”雪中送炭的人他沒見多少，借刀殺人的事卻沒少見。

　　這孩子身體虛弱，看著血氣旺盛卻沒有辦半點生機，只怕是活不過三個年頭就要歸西。他不懂醫學，甚至不懂修煉。不過是運氣好在進軍山的元氣石礦洞睡了一覺。

　　可能王貴人的醫學走了一個奇彎。用就好比以毒攻毒的方式也不一定。

　　他只能看一個基本表象而已，然後對比自己情況判斷。

　　“你把孩子叫過來我看看。”張青來了興趣，招呼著小寶來到身前。小寶臉上圓嘟嘟，一張粉臉看著十分漂亮。笑起來還有兩個酒窩在臉上十分可愛。

　　手指搭在脈搏上，張青當然不會看脈搏。可他有常人沒有的感知力。骨骼和四肢都沒有問題，知道感知到那一滴逆血，這是完全於這個身體之外的東西。裡面的血氣十分旺盛，更深的還有一股嗜血的意味。張青睜開眼睛，用靈氣接近那滴血。蠕動的血滴立即跑回心臟買他的力量比較霸道，小寶的心臟肯定承受不了。

　　“王貴人在哪裡?”想要解決這件事，不去見見所謂的王貴人是解決不了的。

　　“你是要去看看病嗎?”老板毫無防備，畢竟王貴人那樣的好人，很多人都想去看一看。平時路過的人都願意去看看。人們總是相信名聲好的人，這樣的人相處下來比較安心。

　　“就在渡口，每天出去打魚的漁夫都願意讓他看看面相。”

　　“他還會看命?”張青對於這個王貴人越來越感興趣。記得農開村的時候，他還被景城裡的算命先生看了一卦。當時就說他們這一家有富貴相，結果第二天張青鄉試就成功，成了遠近聞名的神童，一家的希望也是在那時落在他的身上。

　　吃完面，喝了一杯茶。多留下一碗面的錢，張青就離開了。

　　水波依舊是永不停歇，不知道水波從哪裡來的，也不知道朝哪裡去。滿面的水花混在一起。漁夫打了一天的魚結果全部賣不出去，關在屋子裡現在已經臭了。一天到晚就是吃自己的魚，這已經是第三天。

　　渡口也沒什麽生意，漁夫賺不到錢，當地的衙門手裡的錢也漸漸見底。這段時間的暴力事件也多了，什麽夜裡喝了酒打妻子，什麽在外面調戲娘家婦女。一個人總要有一些宣泄口。

　　渡口收費處，旁邊的小房子裡。一桌桌麻將搓的風生水起，外面寒冷的天氣一點沒影響裡面的火熱。從封渡口的第三天，這裡就人滿為患，這一帶的漁夫沒有三百也有兩百。石頭路的旁邊，還沒有進渡口的區域，有一家掛著:鴻福陸的招牌，這就是王貴人的店。此時裡面跳動著嗶啵嗶啵的火焰。張青一路走過來才發現，對方居然是一個外國佬。白皮膚混著藍眼睛。

　　精致的兩層閣樓，可是中醫把脈是大雲獨特的辦法。西洋人什麽時候學習把脈了。

　　休閑、華貴的設計風格。外國佬躺在搖動的椅子上，火爐裡柴火嗶啵嗶啵的燃燒。一點點暗紅的碳塊，在一堆白色的灰裡燃燒。

　　房頂上還有一堆氤氳的煙在陽光下偏飛。

　　推開房門，立即響起叮鈴鈴的聲音。外國人睜開眼睛，看著這個陌生人，衣服不錯，就是這個時候會不會有些單薄。張青面部紅潤，手臂粗壯，皮膚嫩滑。走路時自帶一陣風，看起來比自己的身體都好。來這裡幹什麽?

　　“你是?”他一口流利的大雲話。

　　“王貴人就是你吧！”外國人眯著眼睛，這樣可以看的更清楚一些。

　　“是我。你是有什麽事嗎?”王貴人疑惑的道。這裡是連接科菲特的邊境。也是主要的運輸貨物的關口，不僅僅是運到大雲王朝，這裡是科菲特一條重要的運輸線。這一路下去可以一直到烏國那塊遠古大陸。

　　這段時間湘江被封鎖，科菲特的損失可不小。

　　這幾日克羅馬一直在京城打點關系，什麽渠道都用了，可大雲朝廷的態度是十分強硬。一個字也不願意松口，就連讓利益這一招都不再好使，這幾日他百思不得其解，到底是什麽讓大雲連錢都不感興趣了，之前可是十分談得來。

　　“我最近得病了，您能替我把把脈嗎?”

　　“我看你面色紅潤，呼吸綿長均勻有力，怎麽不舒服?你說說看。”克羅馬從抽屜中拿出一個紅色小枕頭。 拍了拍，示意將手放上來。“口裡依舊詢問著。最近小便怎麽樣?睡覺還好吧！有沒有半夜起來睡不著的時候。”

　　“都沒有。”張青斷然否決。

　　“脈搏有力，均勻。斯。你最近是不是在吃什麽補品，補品這東西也不能瞎吃，這樣你拿一些調理脾胃的藥，看看什麽效果。”克羅馬想來想去，實在沒什麽病。像這種人很可能就是補過頭了。“要是在吃什麽補品，可以停下了。”

　　“藥是用來給病人吃的，不是用來補身體的，沒有病最好就是多運動，多喝熱水。”克羅馬拿出單子在上面寫下一些藥材。都是些枯槁，寒性、苦味的。“這幾天早上起來喝一碗，然後吃兩個饅頭，中午吃一碗飯，喝一杯，晚上不吃沒喝一碗，三天就差不多了。就這樣吃，藥到病除。”

　　張青能夠領會克羅馬的意思，但他還是年輕了。要是大雲的醫師肯定是說有很大問題，一定要按時服藥，謹遵醫囑。要不然怎麽確保病人乖乖聽話，要知道這樣的病人，發了狠是很不好對付的，其實又沒多大病。

　　“我是來問你一個人的，你知道小鎮中間那顆梧桐樹嗎?那裡的一個小孩，身體你一直在調養。你知道什麽病鎮嗎?”張青將手裡的單據折疊，這個醫師開的單據倒不怎麽賺錢，都是十分實用而廉價的藥材。

　　“張小寶那個孩子?你有什麽問題嗎?”克羅馬慢慢將手伸入口袋，這個來人明顯來者不善。他必須為自己的生命安全作保障。特別是現在聯系不上祖國，身在這個異國他鄉什麽都要小心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