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5分鍾之後,可莉莎把女人從沼澤地中拖了上來,在跳下去的那一刻她就後悔了,憑借一股想法做出行動,事後理智的思考又告訴自己這麽做太愚蠢了,不過她還是硬著頭皮走了下去。
裡面沒有第二發地雷真是神主保佑,在這個勇氣可嘉的壯舉結束後。這個女人還是奄奄一息,幾個人沒什麽好辦法,血是止不住的,就像湯米說的那樣,一個槍子兒或許是最好的解脫。
“有誰會治療法術嗎?”約翰回頭問。
湯米歎了口氣,如果這裡有一個戰地醫院還好,那些懂治愈法術的軍醫可以處理這樣的傷勢,他滿臉悲哀:“沒有,不能指望我們處理。”
“別擔心,你叫什麽?”可莉莎自顧自的輕拍著她的臉,附身聽著女人嘴裡含糊不清的聲音,試圖搞明白她是從哪來的。
“哈、哈莉……!”女人小聲說。
“這個……把它送過去……”
哈莉眨眨眼,用感激的眼神看向可莉莎,這個菲林女人臉色慘白,渾身髒兮兮的,面頰和身上沾滿了混合著血液的泥漿,看不見的雙腿還在湧動出一股股的黑血,她艱難的把手裡的東西塞了過來,一個用木藤精心編制的籃子。
她從剛才在沼澤裡就死死抱著,裡面裝滿了被泥漿汙染的食物,這可能是她用命換來的,帶給農莊的東西。
“這是什麽?”可莉莎猶豫片刻,她還是問了一嘴。
“吃的……讓、我們快撐不下去了、薩爾貢人……在我們那邊。”哈莉哭著,嘴裡斷斷續續的祈求說,“幫我……帶過去吧,他們還能活下來。”
幾秒鍾後,可莉莎就從她的嘴裡聽見了“蒙德維”這個詞,證實了她的猜測,在薩爾貢攻佔農莊以後,這個女人獨自去尋找食物,回來的路上闖入了戰區,又在驚慌失措中誤入自己人的雷區。
隨後,一股異樣的沉默擴散開來,在戰區中的平民就是這樣悲催,他們在白天要接受雙方的炮火,晚上只能自己解決補給問題,但也沒有安全可言。
馬特早就養成了開小差的優秀本領,湊過來小聲說:“那個農莊已經被薩爾貢佬屠殺了,她知道這件事嗎?”
“你不會打算告訴她吧?”保羅看了他一眼,支吾道。
“好,我會把東西送到的。”可莉莎心下微動,伸手接過了女人手中的籃子,雖然裡面的東西早就稱不上還能食用。
說完這句話,他們看到女人的臉上綻出一個安心的微笑,她的眼神跟著可莉莎的臉轉動,在幾秒鍾後就徹底凝固了,變得宛如一尊石質雕塑般安靜,然後從嘴裡冒出一句若有若無的囈語。
“謝謝你。”
約翰感到胸悶心煩,幾個人默哀了一會兒。
“她死了。”湯米說。
這種事情並不稀奇,可莉莎歎了口氣,讓其他人離開,把那個用生命換來的食物籃放在了女人身邊,這支小插曲沒能影響整支隊伍,但馬特還是拿出相機,對著女人的慘狀拍了一張照片。
不知道這片龐大的雷區埋葬了多少尋找食物的平民,可莉莎望了一眼漆黑的沼澤,在那片黑色蘆葦的盡頭,說不清還有多少這樣的事,這裡的血腥味兒是如此濃厚,說不定已經疊了一層又一層的犧牲者,隊伍繼續出發,踏上了尋找那名飛行員的路。
湯米心裡難受,一想到那個女人的慘狀就不太舒服,在路上怒聲抱怨著:“哈哈,我們自己人的雷區,都被我們的平民踩了,七十六團真是做的太出色了!”
“這些雷區唯一的作用就是收割平民,還有給我們添加麻煩,炸死幾個薩爾貢人還不好說。”
約翰瞥了他一眼:“威塞克斯佬是這樣的,內戰打了三年,他們隻學會了怎麽埋雷,當年內戰都是靠薩爾貢人打贏的。”
“如果埋雷有用,薩爾貢人也不會打到這裡了。”
“閉嘴,約翰、湯米,少在這裡抱怨。”可莉莎嘴角微抽,她不想參與到關於地雷戰的討論中,也不想評價維軍的地雷到底有沒有起到阻攔敵軍步兵的作用,她是願意相信這點的,如果沒有地雷,他們只會失敗的更快。
大概十五分鍾後,可莉莎帶領的班組穿過了這片死亡雷區,在一個小高坡上他們目睹了薩爾貢波瀾壯闊的攻勢,伴隨著上百架俯衝轟炸機的猛攻,成噸的炸彈被投入了遠方的陣地上。數十輛坦克在大概兩公裡外的蘆葦叢中發起突襲,他們朝著東方開了過去。整片天空都被炸成了焦紅色,地面到處都是彈坑,堆滿了黑色源石,空氣中也彌漫著一股彈藥爆炸散發出的難聞味道。
“小心點,這裡已經是敵軍控制區了。”
“打開保險,上膛,隨時準備開火,跟我來。”
可莉莎出聲提醒著隊友,四周靜悄悄的,只剩下火炮的轟鳴,自己率先邁開腳步,小心翼翼沿著邊緣道路前進。
過了一段時間,好消息是,他們找到了在這片森林沼澤地中驚慌失措的飛行員。
壞消息是,只找到一半。
可莉莎震驚的看著腳下飛行員的屍體,他的死狀極其淒慘,整個身體被從上到下被什麽東西不平均的切開了,斷面處鋸齒狀的傷口十分驚悚,另一半身體不知所蹤。
不遠處墜毀的蘭開斯特轟炸機殘骸仍在燃燒,可莉莎尚能忍受這幅帶有衝擊力的畫面,不過身後幾個小寶寶立刻表現出了難以接受的反應,比如忍了一路的馬特終於吐了出來。
“敵人有術士。”湯米皺起眉頭下了判斷,www.uukanshu.net 這種傷口只能是法術造成的。
路易斯皺起眉頭,他發現飛機殘骸上被潑了源石油料,這大火本就不同尋常。
這是個圈套,飛機殘骸上的大火是刻意放的,就是為了在黑夜中引人注目,吸引他們的注意力。
可莉莎思索片刻,她想起薩爾貢有一支軍隊,被稱為第五縱隊,這些人直屬於大議會,這些士兵被來自西陸的基因製劑強化,在能力上堪稱怪物。
比如熱感視覺和敏銳的聽覺,乃至於法術感知,這都是一種強化感知力的辦法,有些強化後的超級士兵可以輕易地發覺敵人的位置,在槍戰時代佔盡上風,又有些士兵生存能力極強,挨了槍子兒也能活,這種長生軍變種士兵也是第五縱隊的標志。
雖然在大先知時代走到盡頭前她對此有所了解,但不知道這些與R.W.S.R類似的超級士兵能發揮出什麽水準,可莉莎不禁開始擔心自己落入他們的圈套了。
想到這裡,可莉莎端起槍向前跑了幾步,她很敏銳的察覺到有人在靠近,草葉在晃動,地面有腳步聲,他們就是奔著自己來的,這股強烈的危險預兆促使她嚴肅的發出命令:“敵襲,十點鍾方向,約翰,保羅,去找機槍位!”
“湯米,路易斯跟我來!準備射擊!”
“馬特,看住右側,火力掩護,聽我口令!”
幾個隊友聞言明顯一愣,不知道可莉莎為什麽突然緊張起來,不過出於對王牌的信任,約翰立刻抱著機槍跑上了山坡,他不知道這個簡單的做法在幾分鍾後救了整個班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