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東,希之翼本艦瞭望塔號。
夏日的光環照耀在近東大地上,給早就被蒸乾的土地填上了幾分生氣,比起世界各處的混亂廝殺,卡茲戴爾的廢墟坐落在薩卡茲地區中心,今時今日居然顯得如此安詳寧靜,令人心中升起一股驚人的詫異。
薩卡茲的軍旗迎風飄揚,和數百年前的帝國相比沒有區別,莊嚴的卡茲戴爾宮已經被清理完畢,希之翼工程師按照古代的圖紙,第7次修複了這座魔王宮殿。
工程部的祖瑪瑪忍不住吐槽這件事:“我都快把圖紙背下來了,希望這次它不會再被炸了。”
幾個小孩子從廢墟中沉默的跑開,幫他們的家長去搬運廢墟磚塊了,這種事情早已經習以為常,即便這座城市再被摧毀一遍,他們也很難有什麽失落,或許這就是幾個世紀苦難帶來的東西,他們更加堅強了,也比其他民族更加不懼痛苦。
卡茲戴爾宮,李澄收回了看向外圍的目光,盤算著面前特雷西婭的想法,隨口咀嚼起桌子上的一塊瓜果,身邊的史爾特爾無聊的拄著桌子,刻意回避他的目光,不想在這個時候參與進政治談判。
李澄自覺無聊,看向特雷西婭,這個女人擁有讀心的能力,不可能不知道他在想什麽,當然也不排除她沒辦法通過情緒感知了解確切內容。
在領袖的旁邊,Creator今天代替領袖,把他想說的話一股腦全部說出來,她的話條理分明,讓人聽著相當舒心。
“希之翼公司需要建國,南斯特蘭是個不錯的位置,那裡擁有世界之翼所需要的一切資源,包括人口和自然環境。”
“因此,我們需要先通知所有協約國成員,南斯特蘭,即新薩爾貢領土已經是我們預定的土地了。”
“具體范圍還在劃分中,但可以肯定的是,南斯特蘭大陸必須保持完整的政治實體,而且不能被泰拉政權所控制。這些土地上面的人,包括自然資源,一概屬於希之翼公司所有,我們將在那裡建立一個受公司掌控的直屬政府。”
特雷西婭平靜的聽完,從這番話感到些許意外,因為李澄在此前從未提及希之翼建國這種事,而且這樣的事情要怎麽辦到也是個問號。
希之翼要跟誰建國呢?
一個公司,無論它有多麽強大的技術實力和商界影響力,終究是一屆商人,盡管這個公司擁有一個國家,那也是騰籠換鳥,幕後控制的小把戲,從來沒有一個民族可能真正效忠希之翼。
不過這對於薩卡茲來說不是壞事,意味著薩卡茲國可以擺脫希之翼的控制,特雷西婭心下微動,如果卡茲戴爾政府能作為盟友而不是希之翼傀儡存在,她想自己會雙手雙腳讚成世界之翼在南斯特蘭建國。
走吧,趕緊走,千萬別回來,特蕾西婭忍不住感慨,她已經開始懷念自己有權力的日子了。
另外一邊,旁聽的切西婭、路德維希、以及夜萊斯特都沒有表示異議,四人若有所思,似乎在思考領袖說這番話的用意。
李澄咳嗽幾聲,率先梳理了情況,笑著說:“不用全都乾巴巴的看著我,我不是來跟你們做最後通牒或者是怎麽樣。”
“都是老朋友了,這麽拘謹倒像是我在強迫你們割地。”他打趣說。
路德維希心中腹誹,希之翼人不早就把波茨亞半島和西薩卡茲霸佔了,您看卡茲戴爾政府敢說您這個大宰相的任何命令說一個不字兒嗎?
特雷西婭目前急於確認這個“南斯特蘭國”的情況,於是略過Creator的話,直接看向李澄問道,“希之翼公司打算撤離薩卡茲國嗎?”
旁邊的不禁微笑著插嘴說:“不準確。”
特雷西婭皺眉,看了一眼史爾特爾。
史爾特爾會意,點點頭回答:“放心,我肯定不在這兒住。”
“……”夜萊斯特聞言翻了個白眼,默默擼著旁邊的粉色鬼火,心想你不留在這兒,那肯定領袖也不會留在這裡。
李澄瞥了一眼身後的部長們,伸展了一下雙腿,淡淡道:“準確來說是本艦會離開薩卡茲國,中央本部將在新大陸建立一個新國家,如Creator剛才所說的,這個國家的形式和名字都還沒確定,但肯定會被落實下去,相關草案已經在擬定了。”
“當然,這些都得在擊敗薩爾貢帝國以後再說。”
特雷西婭頷首,他知道領袖決定的事情,她甚至沒資格插嘴,於是直接問道:“世界之翼需要薩卡茲做什麽?”
就喜歡跟聰明人說話,李澄思考片刻,直截了當提出要求:“薩卡茲國要提供建國期間所需的基礎設施支持,建設人力,以及初期城市的能源供應。”
“別忘了還有補給。”Creator面無表情道。
路德維希頓感肉疼,心裡默默盤算著建設南斯特蘭所需的巨額費用,看來這些都得薩卡茲來承擔了,不然希之翼人怕不是未來幾十年都得住在這兒。
正想著趕緊請走這位大瘟神和他的軍隊,結果下一句話,特雷西婭和路德維希便都有些傻眼,李澄輕飄飄的來了一句:
“當然,希之翼在南斯特蘭建國後,近東分部會取代本艦,在卡茲戴爾政府接管薩卡茲國的行政權。”
“希之翼會將兩國結成牢不可破的聯盟,在新大陸和舊大陸掌控泰拉直接的一切。”
李澄說完便起身離開,兩名部長鞠躬,跟隨領袖的步伐,隻留下身後滿臉無奈的特雷西婭和怒火膨脹的路德維希。
切西婭似乎早有預料,也跟著起身離開,這場會議只是聊表通知罷了。
“李澄想要什麽?”夜萊斯特低聲問,滿臉疑惑。
“我不明白,如果他不為了薩卡茲國的崛起,只是為了打壓薩爾貢人,也完全不必拋棄卡茲戴爾。”
切西婭眨了眨眼:“很明顯,李澄認為薩卡茲的目標已經達到了,他不想讓任何一個民族帝國壓倒一切。”
“以前希之翼讓薩爾貢人一發不可收拾的崛起,現在,他們學聰明了,不會讓薩卡茲國在勝利之後太過膨脹。”
夜萊斯特點點頭,似乎從中琢磨出了一些平衡的意思:“但是我們還沒有……”
切西婭擺了擺手:“在薩爾貢被擊敗後,世界大概只會剩下兩個帝國。”
“薩卡茲國是牽製平衡炎帝國的棋子,在領袖看來,這就是我們的作用。”
“至於中陸,我想希之翼可能扶持萊塔尼亞人對抗維多利亞人,扶持伊比利亞人對抗敘拉古人,扶持卡西米爾人均衡烏薩斯的北部影響力,同時肢解烏薩斯的遠東區域。”
“薩爾貢會被徹底拆解,接下來,我想復國的哥倫比亞會被用於平衡各方, 或者直接變成南北兩個國家。”
切西婭分析到這裡,聳聳肩說:“總之,領袖從不在意世俗帝國,他想要的是一個高度集權的資本世界,李澄一定想辦法壓製所有民族國家,讓他的企業集團成為權力主宰的。”
夜萊斯特頷首:“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泰拉各國之間的廝殺已經這麽多年了。”
“如果希之翼能創造一個穩定的秩序,也能受到人們的歡迎,民族國家創造的秩序總是不利於人們團結起來的。”
無論是戰前還是戰後,國與國之間的利益毫無意義,切西婭倒是覺得,李澄這種對全部民族的蔑視讓她有些……憤怒。
她能理解李澄的構想,但無法理解這種對民族國家的蔑視,他憑什麽認定一個民族國家不能建立一個完美公正的世界秩序?難道就憑他腦子裡對某個前文明的執念?
……
“開火!開火!”殺紅眼的炮手已經忘記了有多少艘薩爾貢戰艦被擊沉,他只是在不斷瞄準下一艘敵艦。
轟!在東和洋上,煥血號在承擔了幾十次炮擊後已經出現損傷,左舷的設施一口氣吃了11發魚雷和43發炮彈,幾乎在狂風驟雨的火力中被打成了篩子。
轟!又是一次三聯火炮發出的怒吼,煥血號的主炮瞄準後半夜的遠方海平面射擊了,這次勢大力沉的炮擊仿佛是戰艦最後的悲鳴。
在高宇有些悲觀的注視中,炮戰逐漸走向盡頭,煥血號已經身負重傷,那艘航母似乎距離他們越來越遠了,直到……
砰轟!
那發炮彈飛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