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殺父仇,不共戴天】(PS:哎呀,咱不是說好了這個星期幫我捧上新書前十的麽?大家加加油唄?雖然加油這句話是很不人道的,但看在鄙人碼字還算勤勉的份上,就請各位抬抬手,支持一二吧!至於在下所說的爆發,會在周末兌現!謝謝!!!) ……………………分割線……………………
木泗、杜忠、沈筠如三人的證詞讓沈雲的罪名更加難以洗清。雖然沈筠如的那些褒獎之詞讓她的證詞聽起來並不是那麽刺耳,但關鍵人物卞仁的出現,卻讓沈雲有種說不出來的壓抑。
這三板斧直接擊中了沈雲的要害,要知道這三個人除去勾心鬥角的木泗之外,其他兩人都是不會害他的人物,這樣的人說的話才更容易讓人采信。
在這個沒有照相機、攝像頭,更沒有DNA檢測的時代,證人便是最大的證據。當然,王昭不僅僅只有這麽點手段。除了證人,他還拿出了證據---沈雲買凶弑父的證據!
“沈雲,你可仔細驗看清楚,這是否是你的親筆簽字?”王昭讓衙役送過來一張匯兌票。
自從帝國銀行出現之後,匯兌業務也自然而然出現了。雖然這個時代的銀行很大程度上是類似於錢莊的存在,但它與現代銀行的差別僅僅是沒有全國聯網,即時通訊,機打存折和銀行卡罷了。這份匯兌票上有帝國銀行的標記,上面明確有兩個飄逸的字“沈雲”,下面還有沈雲的私人印章。
雖然重生後的沈雲字跡醜陋,但他看過自己之前的筆記,毛筆字寫的不是一般的好。一眼就認出這簽名是自己的,印章也絲毫不差,所以點頭應是。
王昭冷笑道:“這張匯兌票上明白地寫著,你於今年四月從帝國銀行支取了四百金幣,可是你五月便受傷住院,之後這筆款項就沒有使用過,可為何在你身上找不到這些錢財?它們又被你花去哪裡了?”
沈雲愕然。他哪裡知道花去哪兒了。之前的沈雲花錢如流水,天天都是紙醉金迷,沒準都花在哪個舞娘的肚皮上了也不一定。
王昭卻道:“回答不出?那本官告訴你,你於今年四月二十日,在尚善坊的兵器作坊花掉了其中的五十金幣,訂購了無數件軟鐵兵器和甲胄,又用五十金幣購買了大量的糧食和鹽巴等物資……這些都在店鋪的帳單上有跡可循。沈雲,你一個帝大學子,堂堂渤海侯世子,無緣無故買這許多鹽鐵意欲何為啊?這些東西又都到了哪兒?”
鹽鐵,向來都是帝國管制性物資。購買數量超過一定規模,就必須出示身份證明。而且商鋪也必須及時向帝國相關部門報備。
見沈雲回答不上來,王昭又緊緊逼問:“再有,四月二十四日,卞仁與你在秦淮河的飄渺居相聚,席間有人見你將一袋錢交給他。次日,卞仁的銀行戶頭上便多出了兩百金幣!沈雲,這不是你買凶殺人的鐵證又是什麽?!你於本官從實招來!”
沈雲滿頭大汗。王昭所問的這些事情他是一點印象都沒有。渤海侯雖然不喜沈雲,但卻從來不會限制他花錢的額度,所以他也一向不為錢發愁。那些帳簿上的登記也絕不是作偽,可自己買這麽多軟鐵兵器和鹽巴糧食做什麽用?還有自己怎麽會給卞仁這麽多錢?
一個個疑問讓沈雲都迷惑了:難道自己之前真的有過買凶弑父的想法?
王昭面露得色。之前的證詞或許還無法讓人信服,但這鹽鐵購買憑證卻是鐵一般的事實。沈雲交代不出這些東西的去向,就絕無翻案的可能!沈雲啊沈雲,今日不落實你買凶弑父之罪,我又如何跟皇太后交代,怪就怪你父親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吧!
就在沈雲有些不知所措的時候,堂中一直假寐的馮籍突然睜開了雙眼,蒼老穩重的音調響起:“沈雲呐,你真不記得那些鹽鐵的去向了?”
沈雲心一橫,牙一咬,挺著胸脯道:“回稟大人,雲之前摔傷過腦子,很多之前的事都記不清了。雲隻知自己絕沒買凶弑父,別的事情一概不知!”
“好大的膽,鐵證如山你竟敢謊稱頭疾來掩蓋!看來不大刑伺候你是不會招了!”王昭大喝,“來人呐,用刑!”
一聽大刑伺候,沈雲這才反應過來。媽的,這可是封建社會啊,這裡可是沒有人權的,對犯人實行肉刑更是被視為天經地義。娘的,忽略了這點,看來這次免不了受點皮肉之苦了!
可就在這時,馮籍卻又開口道:“唉,用刑不過是屈打成招罷了。又於事無補。王大人,其實老夫可以代為解釋沈雲那些鹽鐵的去處。”
王昭吃驚地看著馮籍,他不知道這個一向不問世事,靜等退休的老家夥怎麽會在這個時候突然冒出來,還說幫沈雲解釋?解釋什麽?
馮籍不看王昭那錯愕的眼神,而是緩緩道:“來啊,讓鮮卑坊的慕容掌櫃上堂。”
鮮卑坊?慕容掌櫃?
沈雲一下明白過來,自己當初為何會買那麽多鹽鐵了!
原來之前的沈雲畢竟良心未泯,鮮卑坊是慕容婉瑩的父親所開,慕容婉瑩慘死,慕容恪打斷手臂,從此不能打造重活,只能靠打些軟質的物品來謀生。所以沈雲每個月都會去鮮卑坊購買大量的軟鐵兵器,同時買一些鹽鐵給慕容家貼補家用。
但這些事顯然有礙沈雲的“面子”,所以他都是偷偷的交給卞仁去做。卻沒想卞仁這家夥竟然私吞了他的錢!
其實軟鐵兵器和甲胄並不能算殺人的利器,用軟鐵打造出來的兵器只能用於平常訓練。一般武館或者學校劍閣會有購買。至於沈雲所買的那些軟鐵兵器和甲胄,絕大部分都讓沈雲隨手低價賣給了帝大劍閣,有一些甚至是白送---反正他又不在乎那點錢,多少都無所謂。
慕容恪是個滿面胡茬的滄桑中年人,灰色長袍下的手臂是何模樣看不清楚,但從他走路時會有所失衡就可以看出,那條重接的斷臂依舊深切地影響著他。
上堂作證,到離開公堂,前後不到一刻鍾。從頭至尾,慕容恪都沒有看沈雲一眼。做完證詞之後,便拱手倒退著離開,沈雲有心對他說句“對不起”都沒有機會。
馮籍老神在在地靠在太師椅上,端起案幾上的茶杯輕輕擦著杯沿,緩緩道:“王大人,按照規矩,你送到刑部的證據我們都是要重新審核一遍的。正好,老夫有個朋友就在帝大任教,他從沈世子手上接收了很多軟鐵兵器和甲胄,所以老夫就對這件事進行了例行調查……之前匆忙,所以來不及告訴王大人,還希望王大人別見怪啊!”
“哪裡哪裡,馮老辦事謹慎,乃是晚輩楷模!是晚輩有所疏忽,自慚自慚……”王昭心裡痛恨,但嘴裡卻依舊謙虛地說到。
馮籍喝了口茶,瞄一眼沈雲道:“沈雲,既然你說你沒有買凶弑父,那你知道是何人所為嗎?渤海侯乃是我大漢帝國的侯爵,他的死定然是要有個結果的!你可明白?”
沈雲在馮籍起初幫自己說話的時候就已經隱隱有些感覺,現在聽他這麽一說,頓時明白過來,自己那個珍瓏局果然起了作用了。於是躬身長揖道:“晚輩明白。只是大人,雲亦不清楚何人要置家父於死地……此刻晚輩心亂如麻,家父意外過世,身為人子卻不能戴孝守靈,實在有違人倫。雲痛哉!懇請大人還沈雲一個清白,讓雲能即時還家,為家父守靈戴孝,以盡人子本份!這追查凶手一事全仰仗大人了,相信大人定能為家父找出真凶,以證大漢律法神聖不可侵犯!”
沈雲這番自白顯然讓馮籍很是滿意,正要頜首說話,王昭卻趕緊道:“馮老,沈雲此案疑點還甚多,至少那個刺客卞仁是沈雲好友,這是確鑿無疑的啊!”
馮籍斜睨著眼看他,說:“哦,那卞仁在哪兒?”
王昭一滯,遲疑地道:“這,自從案發之後,卞仁就失去了蹤跡,這幾日晚輩也正在四處抓捕他……”
“不必勞大人費心了,卞仁在這兒!”從側堂突然傳出一個嗡嗡的聲音。
沈雲頓覺這聲音無比熟悉,扭頭看去,卻見身長九尺的昂然大漢背著一個包裹著黑布的屍體走了出來,正是王戎!
王戎看了沈雲一眼,稍稍點了點頭,接著將背上的屍體如扔沙包一樣丟在堂中,嗡聲道:“卞仁已為人滅口,這就是他的屍身!另外,屠大校讓我轉告三位主審大人,行刺渤海侯者另有其人……有宵小之輩偽造了羽林暗衛的令牌,調動暗衛軍人行此禍事!”
“嗡”一聲,整個公堂上都震驚了。那些拿著水火殺威棒的衙役再也抑製不住內心的訝異,紛紛交頭接耳起來。
王昭臉色煞白,左慈卻若有所思地看向王戎。馮籍雖老,眼卻不花,目光灼灼地盯著沈雲。
而沈雲這才發現,王戎穿的是一身鎧甲,沒帶頭盔,脛甲之下也沒有軍靴,不過胸口別著代表羽林暗衛的漆黑徽章---他是羽林暗衛的人?
事到如今這個地步,就算是傻子也能看出來,沈雲肯定是能脫罪了。只是羽林暗衛不早不晚偏偏在這個時候派了人來,目的到底是針對誰?
公堂上三個人,馮籍代表了內閣首輔,左慈代表了內閣俊輔,王昭卻代表了皇太后。而今又插入一個代表了皇帝勢力的羽林暗衛軍人,這局面可是相當複雜了。
馮籍先緩緩起身,正正衣冠對王戎道:“這位士卒,你可有屠大校的令牌!”
王戎從懷裡掏出一塊黑黝黝的令牌,嗡嗡的聲音傳遍整個公堂:“自然有。在下不但有令牌,還有皇帝口諭:著即釋放沈雲歸家,待渤海侯七日葬禮之後,準其戴孝進宮,於宣德殿見駕……三司會審有功,特賞三司玉帶一條,金幣百枚……渤海侯遇刺一案交回雒陽府署理。欽此!”
皇帝口諭,並不是聖旨。所以眾人並沒有下跪,而是長揖到地,齊聲唱喏。
沈雲的罪名,竟然就因為羽林暗衛的一句話而得到了澄清?!
當然,這很大程度是因為羽林暗衛已經將殺渤海侯的責任攬到了身上。那句“有宵小之輩偽造令牌”已經將渤海侯沈慕之死推向了另一個難以言喻的陰暗角落。而這個角落是帝國絕大多數人都不敢去觸碰的。卷進這個陰暗角落的人都很難得到善終。
不過這些並不是沈雲關心的,他所關心的是,皇帝竟然又讓雒陽府重新署理這件案子,而不是交給羽林暗衛查辦!這意味著皇帝已經不想再查這個案子了,他要雒陽府將渤海侯沈慕的死當一筆糊塗帳來處理!
沈雲突然感到絕大的憋屈。誰是真正殺害自己父親的凶手?這個答案顯然有很多人知道。最起碼皇帝知道,羽林暗衛知道,甚至連馮籍、王昭、左慈可能都知道,但他們就不告訴自己,也不把他揪出來!他們都想息事寧人,將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難道自己的父親就白死了嗎?難道自己兩輩子的父親都要死的這麽不明不白,窩窩囊囊嗎?
沈雲此刻就覺得自己像是一個被養在園子裡的貓,自己的喜怒哀樂沒人去在意,他們只在意自己的喜怒哀樂!這種悲哀化成一股怨恨,更有一叢不可遏止的怒火直頂腦門,讓他雙眼通紅,悲憤欲絕。
王戎宣讀完皇帝口諭,轉身發現沈雲的異樣,不由道:“淵讓君,你可以走了!”
“走?”沈雲森冷地看著王戎,同時惡狠狠地盯著他胸甲上的那個徽章,然後又怒視著堂上的三司主審,恨然道:“就這麽讓我走?我是還得了清白,但家父呢?他屍骨未寒啊!難道你們就沒人關心凶手了嗎?”
王昭本就心情急不順,此刻更是沒心情跟沈雲糾纏,一揮衣袖道:“此事自有雒陽府衙負責……”
“負責個屁!”沈雲咆哮出聲,“別他媽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個個都知道真正的凶手是誰,甚至真正的凶手就藏在你們中間!可你們就他媽不肯查!
真把我當成三歲小孩哄騙不成?哪有三司主管的案件重新發到下級部門負責的道理?你們那點伎倆我看的分明,你們就是想推卸責任,就是想將這件事拖過去,直到所有人都淡忘掉……
我告訴你們,沒門!
莫說我是堂堂渤海侯世子,就算我是一介布衣,也誓要為家父討個公道!”
言罷,沈雲也不管身上的手銬和腳鐐,徑直向門口走去。 推開上前想要開門的衙役,用力推開刑部大門,衝著酷暑烈日,和門外的眾人,高舉雙手揚聲狂呼:“殺父之仇,不共戴天!今日我沈雲在此立誓,定要找出殺我父之真凶!不管這人權勢熏天也好,武功蓋世也罷,窮盡某之一生,定斬此人頭以敬家父在天之靈!若有違此誓,天誅地滅,神人共棄!”
看見沈雲幾近癲狂的神態,堂中諸人皆神色數變。
馮籍是輕輕搖搖頭,低歎:“年少輕狂,年少輕狂啊!”
左慈卻面露欣賞,不住頜首。若不是他看見王昭臉色灰敗,頹喪之極,沒準還會鼓掌相合。
王戎卻神色嚴肅地看著沈雲。他剛才注意到沈雲盯著自己胸甲上的羽林暗衛徽章,顯然,沈雲此刻對羽林暗衛也心生恨念。
若沈雲是真是一介布衣倒也罷了,可他偏偏是渤海侯世子!皇帝讓他頭七之後去宣德殿見駕,明顯就是要正是冊封他為第三十一代渤海侯!
一個準侯爵的怒火,雖不到龍顏一怒,伏屍百萬的程度,可似乎也能掀起不小的風浪呢!
這沈雲是瘋了嗎,明知能夠偽造羽林暗衛令牌,調動暗衛殺人的人決計不是好惹之輩,但他卻在這刑部大堂門口大發毒誓!這,這不是讓那人更加下定決心,非除之以絕後患嗎!
王戎輕歎一聲,卻沒有再多話。今日他做好了該做的一切,該去向屠大校複命了。不過今晚,好像父親大人也找我回去呢!唉,真是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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