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工官,你這是什麽意思,薑諾言怎麽就成了魯班一門的親傳弟子了。”老工官這一嗓子把在場的各位都喊迷糊了,就是一向以沉穩冷靜著稱的魏冉都迷茫地望著他。
張工官見狀仍然不收斂,扯著嗓子大聲嚷嚷道:“錯不了,這絕對是魯班祖師傳下來的手藝!”
“魯班祖師最擅長機巧發明,傳說他能做出飛翔在空中的木鳥,你們想想,機巧動起來是不是很複雜,是不是既要涉及到旋轉又要涉及到平移。”
“你們再看看薑諾言手上的那個裝置,是不是把旋轉轉換成平移了!”
眾人一聽,這話說得有道理啊,魯班祖師留下了令人浮想連篇的傳說,但在他去世後卻隻留下了一本魯班書,後世更是無一人能製造出傳說的機巧。
難道魯班會甘心自己的手藝失傳嗎?他難道沒想過將真才實學流傳下來嗎?
很顯然了,薑諾言這小子肯定是得到了魯班的傳承。
就連魏冉也都點了點頭認可了這個說法,畢竟如果不是得到了魯班祖師的真傳,薑諾言一個二十多歲的人怎麽能想出牛轉翻車,高筒水車以及曲轅犁這些好東西。
而且就現在看來,薑諾言藏著掖著的東西遠不止這些。
被說成魯班傳人的薑諾言當然是一臉無奈,不過也欣然接受了這個身份,畢竟沒這個身份的話還真不好解釋他怎麽得知這些發明的。
他裝模做樣地咳了咳嗽,臉不紅心不跳地說道:“咳咳,家師玄智子一脈確實得到過魯班祖師的傳承。”
此話一出,不管是在打鐵的還是刨木頭或是安裝榫卯的都擠了過來。
“薑巧工,能不能教教我怎麽製作會動的機巧啊。”
“薑巧工,你看我畫的這大梁結構合適嗎?”
“薑巧工,聽說魯班大師涉獵廣泛,不知道有沒有煉鋼之法啊。”
“......”
“好了,都肅靜,聽薑巧工說話!”張工官拿起一根大木棒,在地上敲得悶聲作響:“薑巧工慷慨大方,連那幾樣發明都能拿出來,你們還擔心薑巧工把手藝秘而不宣嗎?”
張巧工顯然在平時就很有威望,喧鬧的人群一下子就安靜下來了。
“對吧,薑巧工。”張工官大笑起來,眼角邊的皺紋把眼睛都擠得看不見了,拿著大木棒朝著薑諾言走來。
“對你們有用的我當然會教給你們,”薑諾言無奈地說道:“但你先把木棒拿走,都快捅到我嘴裡了。”
“哈哈,莫見怪,莫見怪。”張工官連忙把棒子放下,指了指幾個精壯的漢子:“你們幾個快去把木台子搬過來,聽薑巧工傳道了!”
沒過一會,一個簡易的木製大台子就被眾人推了過來,台上面有一塊大木板,旁邊放著黑炭。這是工官們平時畫簡圖的台子,如今被用作薑諾言傳道的台子。
薑諾言登上咯吱作響的台子,拿起木炭,從容不迫地邊畫邊說:“魯班祖師的理論從頭開始學的話耗費的時間很長,對你們也沒什麽作用,所以我就介紹一些實用的模型給大家,大家可以在模型的基礎上設計機巧,沒意見吧。”
“沒意見沒意見,就要模型,模型好啊。”眾人急切地說道
“首先,就是我剛才給大家展示的偏心輪和木板連接的模型。”
薑諾言以大拇指為轉軸,食指和中指夾住一塊黑炭在木板上畫了一個較為規整的圓,又將兩個木板和槽給畫了出來。
“大家看看,最末端的木板被固定在槽內,只能上下移動,圓盤因為被固定到偏心上,只能繞著偏心旋轉。”
“而中間的木板既可以繞著圓的偏心旋轉,又可以繞著末端木板的一端旋轉。大家能想明白嗎?”
大多數人都點頭表示理解,少部分人仍然盯著上面的圖思考。
薑諾言繼續說道:“那現在假如這個圓盤很大,你們跟著圓盤一起旋轉,從圓盤上看,中間的木板是怎麽運動的呢?”
“這我知道,是在繞著偏心旋轉!”一個在張工官旁邊的小夥子喊道,讓張工官老臉一紅,因為他怎麽想都想不明白。
薑諾言點了點頭:“同樣,從上下移動的木板上看中間木板也在旋轉。”
“現在最主要的問題來了,末端木板上下動的時候為什麽能帶動圓盤旋轉呢,或者說圓盤旋轉為什麽能帶動末端木板移動呢。”
“在這裡,我們將我們站在機巧外看到的物體運動叫做真運動,”薑諾言畫出一個單線箭頭,“箭頭的方向就是它移動的方向,它運動越快,線條越長。”
“但是,當我們站在動的物體上看時,物體是不是看上去就不一樣了啊,我們把這叫做假運動。”薑諾言畫出一個雙線箭頭,“和之前一樣,箭頭指向就是假運動方向,長短就是假運動快慢。”
薑諾言說到此處頓了頓,雙指叩得木板咚咚作響:“最重要的來了,這可是魯班祖師留下的精髓啊,喂,後面那個大個子,別睡了,你這個年齡段怎麽睡得著覺的。”
他清了清嗓子,提高了音調:“那就是,當真運動和假運動的箭頭首尾相連時,形成的新箭頭就是假運動物體的真運動。”
這一串繞口令下來,www.uukanshu.net九成的工匠都茫然地望著薑諾言,眼神中充滿了對知識的渴望和聽不懂的清澈。
“唉,”薑諾言歎了口氣。“如果聽不懂的話就記住我接下來話的模型就行了。”
雖然沒幾個聽得懂,薑諾言還是向眾人解釋了如何用中間木板為媒介,進而得出末端木板和圓盤之間的運動關系。
果然,一通花裡胡哨的解釋過後,眾人更加迷糊了,只知道薑諾言通過一番神奇的操作之後證明了出來。
“快,快換木板!把換下來的木板掛到寺工大院裡面,每天讓人參觀,這可是魯班術的真諦啊!”
薑諾言無奈,等到換上新木板後又向眾人解釋起了其他模型,相較於偏心圓模型,這些模型都更加容易懂,打瞌睡的人也更少了。
當薑諾言講完所有模型後,有人昏昏欲睡,有人興致勃勃地去實踐,有人盯著圖畫思考個不停,有人在地上學著薑諾言教的方法證明。
但自始至終,都有一個年輕人興致勃勃地看著薑諾言畫出的模型,臉上也沒有鬱悶的表情。
薑諾言好奇,在介紹完所有模型之後把他拉到一邊,問道:“伱叫什麽名字,你全都聽懂了嗎?”
“恩,我叫窎,”年輕人看上去和薑諾言年齡相差不大,點了點頭說道:“大致還是懂了。”
薑諾言心裡頭懷疑,又畫了幾個模型讓窎解釋給自己聽。
沒想到窎還真的照著薑諾言教的方法一部一眼地解釋,他的話很少,卻字字直指重點。
薑諾言大喜:“撿到寶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