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錦衣衛收集到消息，孫傳庭、張爾忠等十余位陝西文武，沒能撤回西安，多半已被賀人龍俘虜！”洛養性只能再次說道。

　　孫傳庭沒有擊敗賀人龍，讓崇禎頗為惱火，已經準備給孫傳庭降罪處罰，將孫傳庭從新丟進大獄。

　　可當他聽到孫傳庭被俘，心裡卻有些慌了。

　　“朕的秦軍，朕的關中。孫傳庭誤國誤朕！”崇禎錘了下胸口，忽然開始劇烈的咳嗽。

　　王承恩見了連忙上前給他順背，“陛下，事已至此，要保重龍體啊！”

　　崇禎咳嗽一陣，擺擺手，他看向駱養性，“孫傳庭兵多將廣，怎麽會被賀人龍擊敗?”

　　王鼇永在奏疏中將戰敗的責任全部推到孫傳庭身上。

　　崇禎雖然比較器重王鼇永，但是卻不會盡信他的話語。

　　事實上，他重用王鼇永，只是出於平衡考慮，不希望孫傳庭完全掌控秦軍。

　　畢竟他已經吃夠了那些軍頭的虧，不想秦軍淪為孫傳庭的私兵。

　　再者，孫傳庭和賀人龍不清楚，勾勾搭搭，備著他這個皇帝私下做了不少交易，也讓內心深處懷疑孫傳庭。

　　秦軍是朝廷，是他能夠掌控的最後軍事力量之一，崇禎不能讓任何人輕易控制。

　　洛陽失陷後，河南諸多官員便相互指責，崇禎知道王鼇永肯定有所隱瞞。

　　駱養性想了想，組織好語言，“回稟陛下，臣將多處消息匯總後，大概推測出戰役經過。開戰之初，孫傳庭派遣一路奇兵，繞後偷襲延安，結果被賀人龍提前探知，導致偷襲失敗。在孫傳庭派兵偷襲延安時，賀人龍也派出兵馬偷襲洛川糧倉，孫傳庭令王鼇永分兵一萬，南下增援糧倉，王鼇永不從，執意要強攻甘泉，結果半夜部將王永強叛亂投敵，導致軍心大亂，王鼇永知道無法拿下甘泉，又擔心糧倉以失，遂即率領麾下人馬連夜潰逃……”

　　駱養性的敘述比較客觀，並沒有偏向誰，崇禎聽著聽著，臉色越來越差。

　　明軍對陣賀人龍，本來優勢明顯，只是督、撫不和，導致了戰役失敗。

　　這場戰役，若是全聽孫傳庭的，或者乾脆依王鼇永，直接以兵力優勢強攻，明軍都不可能輸得這麽慘。

　　崇禎意識到，造成這種局面，與西安之變後，他猜忌孫傳庭，故意扶持王鼇永有很大關系。

　　“孫傳庭無能！”崇禎切齒，“王鼇永辜負朕的信任！”

　　駱養性說完，便垂首站在一旁。

　　半響，崇禎收拾情緒，“如今關中情況如何?”

　　駱養性道:“軍心渙散，人心動搖！”

　　雖然只有八個字，但是崇禎已經能夠想象得出關中的局面。

　　秦軍是除關寧軍外，明朝最後一支精銳兵團，失去秦軍，大明必亡。

　　總督孫傳庭、巡撫張爾忠都被俘虜，崇禎必須另選一員大臣，命其前往關中主持大局。

　　崇禎臉色蒼白，他腦海中迅速將朝中大臣過了一遍，卻悲哀的發現，朝中已經沒有能夠勝任三邊總督的人選。

　　難道大明氣數真的盡了，朝堂上竟已無帥才。

　　崇禎心有不甘，他明明那麽努力維持帝國，可是為何總是做多錯多。

　　“傳令關中，讓王鼇永節製諸軍，戴罪立功！”崇禎發現無人可派，長長歎息一聲。

　　……

　　關中，渭水之北，富平縣。

　　大戰結束，賀人龍的地盤翻了一倍有余，一下多了十個縣，俘虜兩萬多秦軍，讓延綏鎮有些消化不良了。

　　賀人龍獨立時間太短，軍隊方面，半年多時間，麾下五千人馬，擴充到兩萬人。

　　如今他又俘虜了兩萬多秦軍，想要吞並消化，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地盤方面，賀人龍麾下急缺文官。

　　本來延綏鎮數縣官員都缺額嚴重，如今又多了十多個縣的地盤，縣令都配不齊。

　　富平縣，行轅內。

　　賀人龍正與謀士簡伯約，趙顥商議解決方案。

　　“大帥，如今諸事繁雜，而我們人手有限。卑職以為當先以收編秦軍，掌控軍隊為主！”簡伯約道:“只要大帥控制軍隊，新得之地就不會出什麽亂子！”

　　賀人龍頷首:“先生之言有理。那本帥便先收編秦軍！”

　　簡伯約問道:“大王打算如何整編兩萬余俘虜?”

　　賀人龍想了想，反問道:“兩位先生可有建議！”

　　趙顥聞言，想要開口，最終還是猶豫了。

　　賀人龍看見他方才明顯張了下嘴，知道趙顥新投， 心裡明顯有顧忌，不敢暢所欲言。

　　這時簡伯約道:“若是時間充裕，卑職建議大帥將降兵打散，編入延綏鎮中。如此大帥能夠徹底收服秦軍。不過大帥擊敗孫傳庭，關中人心動搖，闖軍得知消息，必定會趁虛而入！”

　　賀人龍蹙眉頷首，簡伯約的擔心，正是他的擔心。

　　孫傳庭、張爾忠被他俘虜，關中秦軍群龍無首，李自成不會錯過這樣的良機。

　　這也就是說，他可能馬上就要與李自成爭奪關中。

　　如此一來，將秦軍打散整編，秦軍的戰力將大打折扣。

　　賀人龍沉吟道:“如此便只能保留秦軍建制，讓那些降將繼續統領麾下人馬！”

　　很明顯，賀人龍並不願意讓降將繼續統領原有人馬，這樣雖能保持戰力，但是也有諸多隱患。

　　趙顥終於開口，“大帥英明！如此兩萬降軍，只需給足錢糧，就能立刻投入戰場。不過，為防反覆，大帥一次不能給太多糧餉，同時需派遣心腹插入降軍中，監視諸多降將！”

　　賀人龍看了他一眼，知道他剛才為何沒開口。

　　很顯然，趙顥也不讚成打散整編。

　　眼下隨時可能大戰，李自成不會給他全面整編，軍隊重新形成戰力的時間。

　　只是不進行大規模整編，只是控制錢糧，派遣監軍，賀人龍便無法真正控制投降的秦軍。

　　這需要賀人龍做出取舍。

　　賀人龍沉默一陣，他其實沒有選擇，“就依兩位先生之言，降兵之事，暫且就這樣處理！接下來，我們談談各州縣官員缺額如何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