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一道閃電劃過腦海,殖民艦的異常,蟲族的神秘武器在此刻都連系了起來。
“這種生物武器應該就是蟲族的新式武器了,那麽它一定不會簡單。”唐庸坐回了指揮官座位上,表情鎮定地說道——越是這個時候,高級指揮人員就越是要鎮定,“通知損管部門,報告艦體情況。”
“報告元帥,我們已經失去了S25以後所有S系列主裝甲模塊倉的控制權,所有訪問均無反應。”反饋消息很快傳來,但是絕對不算好。
“生物入侵反應擴大,目標正在擴散。。。。。。已經越過了裝甲帶,它們進來了。”
“放下戊系列,己系列,庚系列隔離門。”唐庸說道。
“戊系列隔離門已經無反應,己系列、庚系列隔離門已經放下。”在短暫的驚慌後,聯邦海軍展現了其優良的心理素質和精良的戰術訓練水平,艦橋裡恢復了繁忙,一條條反饋信息出現在了艦橋的投影屏上,但是,都不是好消息。
“元帥,我們接收到了來自友軍的通訊。”通訊部門報告到。
“接過來。”
“這裡是威嚴號戰列艦,本艦觀測到無畏號上甲板出現大量正在擴散的粉色熒光斑點,請注意。”
還沒有等到艦橋工作人員回復通訊,新的通訊出現了屏幕上。
“這裡是己七號隔離門,前面的隔離門都已經失守,現在地板上都是一堆黏糊糊的奇怪玩意兒,跟菌毯一樣,它們正在擴散,速度特別快。。。。。啊!!別過來,快走快走。。。啊——”
“生物波動已經擴散至己八號隔離門,它們已經越過了緩衝層。”
大量的信息正在源源不斷的匯聚到艦橋,艦橋一片寂靜,只有工作人員的報告聲會打破沉寂。
“這裡是戊三口,常規火力對它們無效,這些家夥正在高速擴散,並且吞噬見到的所有物資,無論是人還是金屬,我方將炸毀戊三號走廊,以爭取時間。。。。不——”投影屏幕上,一小隊聯邦海軍陸戰隊士兵組成了一道防線,試圖封閉走廊,但是突然暴起的“菌毯”頂著鋪天蓋地的彈幕吞噬了這支部隊,然後很快的繼續擴散,隨後屏幕一黑,通訊中斷。
“該死的。”唐庸狠狠地砸了一下扶手,站了起來,“這種生物武器沒法用常規手段消滅,通知艦體部門,打開逃生通道,開始疏散人員。再通知旗艦編隊,密切監視本艦狀況。”
“元帥!”通訊官難以置信地叫到。
“執行命令,不然整船的人都要變成那玩意兒的一部分!”唐庸用更大的聲音吼了回去。
“這裡是艦體管理部門,我們已經失去表層所有功能倉的控制權,逃生系統已經無響應,通往主甲板的所有通道都已經出現了生物波動。”
來自艦體管理部門的報告讓因為唐庸的命令略顯嘈雜的艦橋再次安靜了下來,這次是真正的、死一般的寂靜。
隨後,龐大的聯邦星艦突然顫抖了起來。
“武器系統已經失控,我們正在鎖定友軍!”
“想辦法阻止,不能讓這種東西擴散!”唐庸大叫到,同時點開了廣域廣播,“這裡是無畏號,本艦已經被未知蟲族生物武器感染,請遠離本艦,警惕本艦發射出的所有光束!重複,遠離本艦!!”
但是在這樣密集的陣型裡,想要做靈活的規避無異於天方夜譚,更何況,不是所有的星艦艦長都能夠第一時間反應過來。
於是,在無畏號眾人的注視下,大量的粉色光束從戰艦上發射出去,隨著粉色光束發射的,還有大量的導彈。
接受到警報的戰艦拚命規避,近防炮交織成彈幕試圖攔截漫天飛舞的導彈,但是還是有大量的戰艦被導彈擊中或是被粉色光束擦過,隨後,它們都開始不正常的顫抖,表面上也出現了大塊粉色熒光斑點,更加誇張的是,被感染的戰艦也開始發射粉色的光束,頓時,大量的戰艦都被粉色的斑點覆蓋。
唐庸歎了口氣,坐回了座位,“通知所有被光束和導彈擊中,以及出現生物入侵警報和邏輯系統錯誤的戰艦向本艦靠攏,同時命令其他戰艦立即回撤到波斯特要塞。”
老者抬起頭,掃過下方站得筆直的艦橋工作人員,鄭重的問道:“告訴我,你們怕不怕?”
“不怕!”所有人立正敬禮,吼聲在封閉的空間裡回蕩。
“那就好,鎖定自爆系統,鎖定航向——正前方,最大航速!”唐庸欣慰的點了點頭,下達了注定有死無生的命令,接著,再次打開了廣播。
“諸位,蟲族使用了一種新型生物武器,它可以感染吞噬包括金屬在內的物質,並控制它們,現在你們已經被感染了,請出現感染現象——艦體表面出現粉色斑點、發出生物入侵警報、邏輯系統錯誤的戰艦向本艦靠攏,盡量遠離其他未被感染的戰艦,鎖定自爆系統,鎖定航向為正前方,讓我們再拚一次吧!”
通訊回路裡一片寂靜,聯邦艦隊用自己的行動回應了元帥的命令,艦隊整齊的分開,身上有著大大小小粉色斑點的戰艦同時打開了所有的推進引擎,筆直的朝著前方無窮無盡的蟲族軍隊衝去。
“最後,”唐庸看著波斯特要塞的通訊窗口,“安納金大師,拜托你,不要讓這種生物武器進入聯邦內域,哪怕是一絲一毫。”
“你可以撤離的,量子傳送器可以將你傳送回來。”安納金沉悶的說道。
唐庸搖了搖頭,“我不能容忍任何的風險,這種生物武器一旦在聯邦內域爆發,人類將面臨極大的風險,而且——”海軍元帥正了正自己的帽子,“我是聯邦海軍最高統帥,我不可能做逃兵!”
“那好吧,一路走好。”安納金向著這個一直與自己不對付的家夥敬了一個軍禮,身為念能大師的他不屬於軍方管轄,這個行為表明了這位念能大師發自內心的敬意。
沒有出現感染症狀的聯邦星艦停下了腳步,用自己的所有火炮為自己的友軍送行,在它們前方,是以無畏號為核心的龐大戰鬥群,這支身上帶著不斷擴散的粉色斑點的艦隊正過載自己所有的推進器,拖著長長的尾焰向著充斥著整個宙域的蟲族軍隊衝刺。
通訊回路裡,不知何時響起了歌聲,那是伴隨著聯邦軍人出生入死從未改變的軍歌——《離子炮戰艦之歌》
“不管面對太陽風暴,不管面對引力汐潮,
我們的離子炮艦轟鳴向前,伴隨著陣陣寒光。
我們生命的價值,就是為不屈的人類而戰!
為聯邦而死是至高的榮耀!
面對敵人所謂的防線,我們給予輕蔑的嘲笑,
然後疾火般踐踏而過。
如果我們從此不能回到家園,
如果爆炸結束了我們的生命,
如果我們在劫難逃,
至少我們忠實的離子炮艦,會給我們一個金屬的歸宿。”
118年前,剛剛組建的聯邦海軍高唱著這首戰歌奔赴有死無生的冥王星防線,用生命捍衛人類生存的希望。118年後,在聯邦海軍元帥的帶領下,這支艦隊高唱著同一首戰歌向著幾無窮盡的蟲族大軍衝刺,只為了讓自己的犧牲有價值,只為了讓友軍有撤離的希望。
無畏號的艦橋裡秩序井然,艦橋工作人員們小聲唱著戰歌,堅持在戰鬥崗位上,就像之前的很多次任務一樣。
唐庸緊了緊自己身上的鬥篷,走下了指揮席,看向自己的作戰參謀官約瑟爾·凱文上校。
“約瑟爾,你恨不恨我?”
“元帥,您為什麽會這樣說?”作戰參謀官抬起頭來,吃驚的問道。
“你這麽年輕,卻要戰死沙場,難道就沒有一點怨言嗎?”唐庸靠著護欄,就像是在於人聊天一樣。
“這麽年輕就要戰死沙場可能是有一點不甘,但是元帥,這跟您有什麽關系呢?走上戰場的人都是自願的,在穿上軍裝,宣誓為了人類的自由與尊嚴而戰的時候,我們就有了這個覺悟。”看上去只有不到三十歲的上校站得筆直,認真的回答道。
接著,上校突然說道,“倒是您,元帥閣下,您一生歷經數百次大小戰鬥,這次卻要死在這裡,您是聯邦珍貴的財富,您不應該死在這裡。”
“哈哈。”唐庸笑了,“我不是,聯邦最為珍貴的財富是你們這些年輕人,你們是人類得以立足的根本。”
接著, 元帥的聲音變得低沉了起來,“約瑟爾,你知道嗎,當年在軍校的時候,和我一個班的有二十二個人,在畢業的時候,我們約定每隔十年聚會一次。
但是戰爭爆發了,第一次蟲草清剿作戰結束後我們才有時間聚會,當時,就只剩下十個人了。
又過了十年,還有七個人。
然後,還有三個人。
最後,在第四次聚會的時候,我在月球基地旁的長椅上坐了一整天,卻一個人都沒有來。”
元帥擦了擦眼睛,“我累了,屬於我們的時代已經結束了,未來就要靠你們這一代了,無論是你,還是伊諾塔,都是其中的佼佼者,可惜啊。”
“不,元帥,這是我們身為軍人應該做到的,我們努力過,我們奮鬥過,那麽我們便無怨無悔。”約瑟爾看著眼前的老者,回答到。
“那麽——”年老的元帥重新回到了艦橋最高處的座位上,舉起了自己的右手,“讓我們給那些蟲子一點顏色瞧瞧吧!”
通訊回路裡的戰歌還在繼續,以無畏號為核心的戰艦集群頂著蟲族的炮火,筆直地衝刺,帶著有死無生的決絕。
恍惚間,唐庸回到了自己畢業的那一天,那個時候的他還穿著UN的軍裝,站在方陣裡,面朝著地球的方向,舉起右手,發出了一直延續至今的誓言——
“我們,將誓死捍衛人類的自由和尊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