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相位空間,月之都高軌道。
龐大的聯邦海軍巡洋艦在濃煙與火焰的包裹下緩緩下墜,破碎的裝甲板和裸露在外的、支離破碎的戰艦內部結構似乎訴說著這艘曾經威武雄壯的戰艦正在走向死亡。
“該死!”地球聯邦第九艦隊巡洋艦編隊指揮官,德魯伊特號重巡洋艦艦長卡雷爾·多爾曼中校重重地砸了一下指揮席的扶手,咬牙切齒地看著艦橋投影屏幕上緩緩下墜的黑鷹號巡洋艦,“沒想到這裡有一堆硬骨頭。”
“報告黑鷹號的詳細情況!”接著,壯碩的中校大聲的命令道。
“報告艦長,黑鷹號沉默,所有通訊均無應答,但是根據參謀部的分析,雖然黑鷹號目前的主反應堆已經受損停堆,但是姿態控制系統尚未完全喪失功能,而且——”位於艦橋較低位置的戰術情報官同樣大聲報告到。
不過他的話被卡雷爾打斷了,“我不想知道這些,告訴我,黑鷹號的生還幾率是多少?”
“恩。。。根據推算,由於姿態控制系統部分可用,黑鷹號應該會以一個可以接受的速度墜地,憑借聯邦星艦嚴密的防護和緩衝體系,黑鷹號乘員墜地時生還的幾率為86.2%,但是我們不清楚地面的情況。”
卡雷爾皺了皺眉頭,“你的意思是他們在地面很有可能遇到危險,那好,通知參謀部,我需要一份登陸作戰行動計劃。”
“是,艦長。”
接著,看上去像一頭熊一樣壯的中校站起身來,拉出來戰術沙盤,“在這之前,我需要先清理一下這些蒼蠅,各單位注意,主炮充電。”
在指揮官的命令下,漂浮在月之都高軌道,未知屏障外的四艘聯邦巡洋艦開始降低高度,有著一艘護衛艦大小的巨大炮台緩緩旋轉,厚度十余米的合金裝甲漸漸展開,露出電磁軌道跑猙獰的炮口。
與此同時,在巡洋艦的側弦,二十四門粒子炮也同步充能,高溫粒子流在封閉管道中被加速,高度聚集的能量使得炮口泛起蔚藍色的光芒。
這一場景在四艘巡洋艦上同步發生,總計24門電磁軌道主炮和96門粒子炮同時完成充電,對準了阻礙聯邦艦隊繼續前進的未知屏障。
“開火!”
下一刻,上百道充斥著毀滅性能量的光束從天而降,那看似堅固無比的能量屏障開始劇烈的波動,明亮的閃光在上面不斷出現,隨後,屏障轟然崩塌,暴露出了剛剛完成攻擊的月兔部隊。
本質上類似於星球護盾的未知屏障在消失前完成了它的使命,抵擋住了來自戰艦副炮的粒子射流,但是聯邦星艦的主炮可不是輕易可以阻擋的存在。
去勢不減的動能彈頭拖著橙紅色的彈道從天而降,高超音速帶起的激波讓彈頭附近的空氣出現了不正常的波動,肉眼可見的橙色等離子態物質被激波束縛,環繞在彈頭與空氣的接觸面上,而這樣高速飛行的彈頭直接從月兔部隊中央劃過,其後果自然是災難性的。
二十四發數噸重的合金塊直接將排列得還算整齊的月兔部隊砸出了二十四個巨大空洞,強大的衝擊波更是讓附近一大片區域刮起了堪比颶風的狂風,直接吹散了月兔的隊形,一些被氣流席卷的月兔士兵甚至被銳利的風刃劈成了兩半,內髒器官、鮮血和白色的斷骨隨風而逝,甚至噴了綿月依姬一身。
“可惡的地上人!”抹去遮蔽實現的鮮血,綿月依姬手中的長刀上跳躍的火焰燃燒得更加猛烈。
“報告情況。”看了看自己周圍的慘狀,月之公主在通訊頻道中問道。
“第一編隊傷亡60%,第二編隊傷亡36%,第三編隊傷亡32%,建議立即撤退。”來自各編隊隊長的報告令人觸目驚心,但是報告者的聲音卻毫無波動——這是自然的,作為量產型的士兵,感情是最為無必要的東西。
“不,我們不能在那些肮髒汙穢的地上人面前撤退,全部給我衝!下面就是都城所在地,天知道這些地上人想做什麽。我們能打下一艘,就能打下第二艘!”綿月依姬直接否決了撤退的可能,揚起手中跳躍著猩紅火焰的長刀,猛地向高處飛去,在她身後,來自於月之都的士兵們忠實地履行著她們的使命。
從下方往高處看去,月之都蔚藍色的天空不知何時破開了一個黑色的巨大豁口,在黑色裂口的周圍,四艘同樣呈現黑色的巨大戰艦正以環形陣型緩緩下降,那種如同浮空大陸逐漸墜落的場景無疑給人以極大的壓迫感,但是面對著仿佛鋼鐵大地一樣的聯邦星艦,綿月依姬的心中卻沒有一絲一毫的遲疑。
“我是月之都的公主,我要守護我的家園,我要守護我的子民,這是我的責任,我不會逃避它,地上人,讓你們見識一下我的力量吧!”不知為何,綿月依姬突然大聲喊道,在因為高速飛行導致的強大氣流的作用下,她的聲音被撕扯成好幾塊,變得失真和模糊,但是少女並不健壯的身體上升騰起的猩紅色火焰和手中長刀上跳動的刀芒似乎在訴說著她的勇氣,她的信念,在月之公主的身後,是重整編隊的月兔士兵,這些沉默的士兵們緊緊跟隨著她們的指揮官,向著天空中巨大的聯邦星艦發動了衝鋒,縱然只是感情淡薄的量產士兵,但是她們的眼睛中也似乎燃燒著某種狂熱,以及某種責任。
“真是令人敬佩的軍隊,她們值得作為我們的對手。”卡雷爾也不由得為之感歎,無論出於何種立場,為了保衛國家而勇往直前的軍人總是值得敬仰的。隨後,他戴正了自己的帽子,語氣鄭重地下達命令,“清理空域。”
流線型的聯邦星艦突然變成了一個渾身長滿火焰尖刺的刺蝟,遍布整艘戰艦的近防火力點同時噴吐出致命的火舌,防空導彈和破片彈頭讓戰艦附近的空域成為了金屬與死亡的煉獄,一些月兔士兵拚命規避卻依舊化為天空中血色雲霧中的一員,而更多地士兵連規避都來不及就成為了一蓬血肉。
即使是實力達到大妖怪級別的綿月依姬也無法在四艘戰艦組成的防禦網中前進一步,即使她身上燃燒的神之火可以無視近防火力,但是強者的直覺告訴她那些巨大的圓柱體仍然可以威脅到她——那是口徑高達2400MM重型電磁軌道炮。聯邦海軍中流傳甚廣的“艦隊留不下大師,大師擋不住艦隊”的俗語在這裡得到了最為深刻的詮釋。
“可惡。”少女在空中不斷閃躲騰挪,但是無論她怎麽移動都不可能比裝備了矢量消除裝置的炮塔轉動得更快,雖然看上去雙方沒有直接交鋒,但是這種無聲的較量其中蘊含的風險只有綿月依姬自己清楚。
近防炮的彈幕仍然在繼續,天空中的月兔士兵就像是下餃子一樣下墜,這種局面在四艘巡洋艦上搭載的攔截機編隊加入戰鬥後尤為明顯,配合戰艦的防空火力,藍色塗裝的刀鋒攔截機就像是真正的刀鋒將月兔的陣型切成好幾塊,用鮮血和爆炸為這場戰鬥添上色彩。
“妹妹,”在依姬拚命試圖繞開戰艦主炮的瞄準時,一個聲音切入了通訊,這個聲音她很熟悉,是她的姐姐綿月豐姬,“快回來吧。”
因為這個聲音,依姬躲避的動作稍微慢了一下,隨後,來自重型電磁炮的合金彈頭帶著橙色的彈道幾乎擦著她的身邊飛過,那強大的氣流擾亂了她的飛行軌跡,鋒利的風刃更是切斷了少女的發絲。
“不,我不回去!”一邊不斷做高過載機動以毫厘只差不斷躲避突然發難的戰艦主炮的彈幕, 綿月依姬艱難的回答道。
“不要任性了,依姬。”通訊回路對面的聲音變得生硬起來,“你看看你的周圍,有多少士兵葬身在地上人的炮火下,這都是因為你的決定,你還想要更多的戰力在這裡無意義的消耗嗎?”
“可是——”
“趕緊回來吧,我們還有後手可以對付這些地上人,聽話,快回來。”綿月豐姬的聲音柔和了一點。
“好吧。”無力的歎了口氣,依姬下達了撤退指令,在最後看了一眼由四艘巡洋艦組成的陣型後,她帶著月兔士兵撤退了。
在月兔士兵完全撤離的下一刻,明亮的光柱如同刺破黑暗的利劍一樣刺穿天空,這是來自月之都地面的防空炮火,但是在這個高度,它們所能做的也只是為聯邦星艦的護盾增添一絲漣漪。
“空域已經清理完畢,距離黑鷹號接地還有35秒,地面防空火力陣地已確認,無法立即進行戰艦降下作戰。”在德魯伊特號巡洋艦的艦橋裡,艦載AI一絲不苟地報告到。
“那麽,投放登陸艙。”
合金構造的軌道登陸艙在巡洋艦底部的彈射軌道中被彈出,向著下方墜落,月之都上空稀薄的空氣與之摩擦,產生了長長的尾焰。
在更遠的地方看去,那拖著長長尾巴的橙色軌跡就像是流星雨一樣,這是月之都上空的流星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