夥計見這樣下去，也不是個辦法。觀察著眼前摩肩擦踵，人山人海的集市想了一個辦法。

　　“姑娘！你，”他用長滿老繭的手輕推著灰朝向右邊的岔路口走去，“從這邊走！我們來個兩面夾擊。”

　　“好！交個我。”她信心滿滿，活力四射，整個人充滿了乾勁兒。

　　等著吧！我來了。

　　對二人圍堵計劃全然不知的王帝業，此時正坐著一家茶樓前的石階上聽評書。

　　“狼煙四起，嚇得那魏之素三人抱頭鼠竄，倉皇而逃。孔華策能同意嗎?定是不能！說時遲那時快，只見，遠處沙塵中六道身影若隱若現……”

　　王帝業聽得很是入神，臉上的面具時而變紅，時而變黑。他蜷縮身子。想起了之前在春思樓聽曲的日子。

　　人呢?跑哪去了?

　　應該就在這附近！

　　灰朝環顧四周，烏泱泱的人群一大片一大片的。別說在這裡找人，在這裡行走都費勁。

　　“沒人知道此時的他，正如臨深淵，如履薄冰。究竟孔華策能否反敗為勝?衝出敵陣?我們且聽下回分說。”

　　熱鬧的不輸外面的茶館。很快吸引住了灰朝的視線。

　　她是第一次接觸到這個東西。就好像是在聽人講故事一樣有趣。

　　是登徒子?

　　沒想到還有意外收獲。

　　她一臉奸笑，朝著他走去，“喂！登徒子。”

　　王帝業下意識好奇的回頭，就看到那張帶著壞笑的妖豔的臉龐，心裡一驚，急忙後退，“你想做什麽……你！”

　　“我要替天行道！清除武林敗類。”說罷，她抬起頭顱，露出雪白的下巴，抽出腰間的長劍直指王帝業的頸部。

　　二人鬧出的動靜也引來不少人圍觀。茶館內，茶館外。

　　“別說！這女娃娃長得還怪好看的嘞！”

　　“就是性子急。當街拿劍砍乞丐。”

　　“可能是那個乞丐得罪了她”。

　　“你沒聽見她喊他登徒子嗎?”

　　“這乞丐好生不要臉！”

　　“這樣的人死不足惜！根本用不著可憐。”

　　“等一下！”王帝業爬了起來，拍了拍身上蹭到的灰土。不知道，還以為他有多乾淨。

　　“你還有什麽話要說?”灰朝握著長劍的手更用力，周遭圍觀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這讓她有點不適應。

　　她還沒有殺過人。

　　她不敢！

　　“我無話可說！但……”王帝業可是老油條了。江湖上的事雖懂得不多。但，調戲良家婦女，豈不是信手拈來……

　　“但?但什麽?”她看著越來越近的王帝業，身子不聽話的往後退。連手中的長劍都拿不穩，何談替天行道。

　　“死之前我想說一句話！”

　　“什麽話?”她眉頭一蹙。心中頓感不妙。

　　“啥情況?”

　　“咱不道！”

　　人群中一兩句閑言碎語，根本影響不了對峙二人的心。

　　“是為夫的錯！我……我早知道會是如今的下場……說什麽我也不會再賭了！”他捂著面具的臉，“撲通”跪下，發出哽咽的聲音。

　　“你在說什麽！”灰朝傻眼了。看著面前聲淚俱下的王帝業。

　　好演技！

　　“我只是想在死前看一眼孩子。沒想到被你誤會成登徒子！是我的錯……”他哀嚎的跪在地上。雙眸流露出真情實意。

　　要不是她長得實在是太像白朝。王帝業根本不會生出逗她的邪念，說不準早起身走人。

　　望著她那張比白朝還要圓潤，白嫩的能掐出水的臉龐。他雙膝下跪道，:“我不求你能原諒我！我只希望你能讓我再看看孩子……”

　　“你！你說什麽?”灰朝瞳孔地震，臉色僵硬的看著演戲精湛的王帝業。

　　“小姑娘！你看他都這樣了！讓他再看看孩子吧！”

　　“是啊！”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

　　人群中不免有幾個心軟的男人。同情的看著衣衫襤褸，蓬頭垢面的王帝業，紛紛出言勸說。

　　“丫頭。聽大娘一句勸。”人群當中，一個年長的婦女拉住了灰朝的胳膊。臉上是歲月留下的風霜，她輕歎道:“人活一世不容易，我想他可能真的知道錯了！”

　　“對啊，小姑娘。”又有一位婦女出聲幫腔，“你要知道，孤兒寡母的日子真的不好過！家裡沒男人真的不行！”

　　“你們再說什麽！我跟他根本就不認識！”灰朝聽著她們的“瘋言瘋語”，有些抓狂。

　　不管會不會誤傷，袖袍一揮，惱怒的甩開了她們的手臂，“滾開！”

　　“哎呦。你這個人！怎麽這樣！”那位婦女一下沒站穩，一屁股摔倒在地，發出痛苦的呻吟。

　　“我只是好心勸你！你幹嘛動手打人！有人生沒人教的小……”她坐在地上，如同潑婦對著灰朝持續一炷香的罵街。

　　“不！不！不！這位大嬸，你誤會了！”人群中，一個面容和藹，玉樹臨風的男子走了出來。他一身錦袍華服，腰間掛著玉佩，看起來氣勢非凡。

　　“誤會了?”

　　他收起手中折扇，強行塞入自己的懷中。 眉心微蹙，快步上前。溫柔的將地上的婦女扶起來，柔聲的講解道:“大家仔細看看這姑娘身上的衣服。一看就是大戶人家的千金……”

　　灰朝一愣，看著眼前這個陌生卻又有些熟悉的男人，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在她胸口蔓延。

　　她低頭看著自己的衣物。

　　一身的珠光寶氣。月光色的衣袍，白的一塵不染。袖口處金絲線繡出兩朵秋海棠花，細看就會發現那是一個“朝”字。

　　“你！該不會想說我是個人牙子吧?”王帝業臉上刻滿上古祭祀銘文的面具“刷”變成了紫色。沙啞的聲音冷漠的讓人窒息。

　　“不是嗎?”那人問。

　　“什麽?人牙子！”

　　“看不出來……那個家夥居然是人販子！”

　　人群中響起一陣驚呼，議論聲此起彼伏。

　　人們的目光齊刷刷的盯在了王帝業的身上。帶著孩童的圍觀者聞言，立刻抓緊了身邊孩子的手掌。生怕一個不注意孩子就被他們順走。

　　“你好像……誤會了吧！”王帝業走到他的面前。停了下來，個頭要比那個男人高半個頭。

　　“誤會什麽?”他一臉淡漠，毫無波瀾。

　　“我在她來之前一直坐在這家茶館門口聽評書！是她拿著一把劍突然出現。你說我要是個人口販子……豈不是……很搞笑！”他說著，又看了一眼呆愣愣的，到現在都沒回過神的灰朝。

　　對於這個從小到大，衣食無憂的灰家小千金來說。不論發生多大的事兒，都有人為她處理。不需要自己解決。

　　可現在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