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今天來的客人都沒走,被安排在家裡留宿,內院都是女眷,他們自然是住外院,和修為無關,王懷安都住在外院。
任安在內院中,看著任重陽。
孩子光著屁股,正在對月修行,一層無影無形的白色火焰,籠罩在他全身。
那是太陰真火。
看著,任安思緒卻飄。
一日一年,三十天后,他會是什麽樣子?
如果僅僅是長大成人,變成一個三十歲的“孩子”,雖然比自己年齡還大,略奇怪,但並非不可接受。
真要飛升,哪怕去凌霄洞天,也不怕,爹現在是采風使,人皇自己人。
最怕發生其它不可預測的變化。
任安在想:天地一盤大棋,道祖顯然是有資格執子的人,重陽我兒,是否只是他的一顆棋子?
又想:我自己,又是誰的棋子?那祭壇?
略覺悲哀。
轉念想:多少人想當棋子,都沒那門子呢……
這麽想著,平衡一些,淡定不少。
天命不可懼,人事不可費。
盡力而已。
……
看了一會兒,任安走出內院,去往外院,去敲王懷安的門。
站在門口,卻已聽到,屋內有女人聲。
“進。”
門內傳出王懷安的聲音。
任安進門便見,仇小鳳坐在王懷安對面,中間一壺燒酒,一盤牛肉,兩人正在對酌。
“打擾,我這就走。”
任安笑嘻嘻的,佯裝要走。
“不用!”
“回來!”
兩人齊出聲。
順勢落座,王懷安變出個杯子,又給任安倒了一杯:“方才在與她探討煉體之法。”
王懷安對於剛認識的人,都是情商很高,任安依舊記得,當初自己還是凡人時,第一次見面,他都給靈果吃。
這難能可貴。
和大部分視人命如草芥,動輒打打殺殺的修仙人相比,王絕對是一股清流。
任安笑道:“是那種兩個人一起煉的煉體之法嗎?”
仇小鳳謙虛道:“不是探討,是我在求教王前輩。”
她和任安搶話,搶到一半,臉色一紅,暗唾一口。
王懷安無奈搖頭笑笑。
“你呀……”
“方才在說,體修在築基期,是個巨大的關卡,沒有逆天的機緣,幾乎只能斷了這條路。”
王懷安將剛才說的為任安大致重複一遍,又看向仇小鳳,卻是一笑:“對於你來說,天大的機緣,就在跟前,還是自己送上門來的。”
仇小鳳秒懂,任安是機緣,只是……為什麽?
滿頭霧水。
“他兒子的太陽真火加太陰真火,合在一起就是六丁神火,無數修士夢寐以求之物,用來煆體,天造地設,築基肯定是沒問題的,能一直用到元嬰。”
仇小鳳恍然,眼神熾熱的看向任安,本能舔了舔嘴唇——任家主,借你兒子一用?
燈下看她,任安忽覺一絲美豔,主要還是反差。
鎮妖司母老虎,忽變成乖巧小野貓。
“不可!”
“我兒還是個孩子!”
“放過他!”
“你難道想叫我爹?”
任安調侃反差女。
仇小鳳目瞪口呆,瞬息間,霞飛雙頰。
我不是這個意思!
王懷安也為之無言,忍俊不禁,任安現在,當真飛揚跳躍很多,也難免,正是春風得意之時。
“怎麽用六丁神火煆體?”
任安適時問出最感興趣的問題。
八九玄功的奇妙之處,在於可以以任何方式鍛體,手段越激烈,鍛體強度越好,六丁神火,自然也是可以的。
不過,這種天地間的神火,烈度太強,任安擔心一個把控不好,直接把自己燒成灰。
“以六丁神火,配合乙木之靈,再加蓬萊玉液。”
王懷安隨口道。
“乙木之靈?一顆八千靈石……蓬萊玉液一萬!”
仇小鳳驚叫,仿佛失去全身力氣,軟倒在椅子上,白眼都快翻出來了。
太貴了。
任安眼神若無其事,掠過她胸前飽滿的弧度,這個姿勢很誘人,很快移開眼神,收斂心神,心中明白了這兩種天材地寶的價格,同時也想到,人皇大一統後,物資流通格外方便。
只要有錢,萬事俱足!
自己有祖奶奶留下的十萬下品靈石,一千中品靈石,一百上品靈石,對這兩種,倒也消費得起。
還得是那四字真言:財侶法地!
“鎮妖司行走,月俸多少?”
任安補刀問道。
仇小鳳無力看他一眼:“年俸一百,下品靈石。”
“嘖……拿你拿什麽養我兒子?趁早斷了這個心思吧,這門親事我不同意!”
仇小鳳:……
……
三人又聊了一會兒,仇小鳳都沒再提這事兒,畢竟靈石卡在那裡,有六丁神火都無用。
隱隱察覺,王懷安似乎還有事兒和任安聊,她識趣先行離去。
“你也修煉體了?”
王懷安目光如炬,笑著問道。
見第一面,他就發現任安,身體強了很多,遠超煉氣期強度。
只是沒時間探討此事。
任安面色如常的點頭。
“當初你問我,修行,為長生,還是為無敵?我說為長生,長生就是無敵。這幾年下來,卻是忽覺,不無敵,談何長生?修行須爭,爭,就得打,真理只在劍鋒之上。打不過,別說長生,活著都難。”
“也好,修的什麽煉體功法?”
任安想了想,看著他問道:“你能為我保密嗎?”
“當然。”
王懷安認真點頭。
任安同樣認真道:“那我也能為自己保密。”
王懷安:……
略微的錯愕過後,他不由搖頭笑笑:“是我唐突了,如今,你已不是那未入仙門,一心求法的凡人,而是這任家的家主,陛下親賜的采風使。”
今時,確實不同往日。
“怎麽還酸上了?”
任安給他倒了杯酒,語氣浮誇道:“我這幾年,戰戰兢兢,如履薄冰,謹慎已深入骨髓。你……你個沒良心的,都不知道來看看我,你可知,我撐得有多苦?”
這語氣,像極了深閨怨婦。
王懷安:……
再次無言,哭笑不得。
“艱難困苦,玉汝於成,如今,伱也算是熬出來了。”
“采風使,陛下直屬,十萬采風使,自成一派,往後,你也算是有了穩定的靠山。”
他只能安慰道。
任安神色恢復如常:“但願如此吧。”
……
深夜。
任安神念浸入采風使令牌,神念剛入其中,便感覺到一陣莫大的吸引力,眼前閃爍過七彩光華後,便倏然浮現出五道不同顏色的光門。
白,青,紅,金,紫。
一道信息,自然流轉心頭,是采風使的品階劃分,白色最低,紫色最高。
采風使還分品階?
不過轉念一想,卻也正常,就像官職。
自己的品階,自然是白。
神念一動,便進去那道白色光門。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