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嗔之火是個什麽神通,任安迄今為止都隻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其實感覺沒有很大用處。
只是消除“嗔念”,怒氣罷了。
現在既然有機會,還是裝作一未開啟宿慧的轉世者,多了解一二。
這幾句話,任安承認,有點賭的成分。
然而他賭對了。
“佛尊說笑,你我朝夕相處五千年,自然熟悉。”
不動明王虛影出聲道,聲音中帶著笑意:“只是未曾覺醒宿慧罷了。只是,這一世慧,只能你自己啟,我無力插手,也不敢插手。”
任安:……
還好你不敢。
你要是敢,我就穿幫了。
“我想知道,究竟是何故?”
任安平靜,無悲無喜的問道,姿態裝腔作勢,有點像是得道高僧。
一兩句話,還是演得出來的。
明王卻不肯多說:“佛母曰,不可說。你不知道你是你,所以你是你。你若知道了你是你,也許,你就不是你了。”
“此中因果業力極重,我亦不敢明言,隻待佛尊自行參悟。”
任安:……
忽然真的有些懷疑,難道我真和慈航聖地有關?
難道我真是轉世?
可……怎麽可能?
你說啊!
你倒是說啊!
一天天的,故弄各種玄虛。
“倘若我不是呢?”
任安深吸口氣,隱隱有些故意抬杠的意思。
明王卻依舊笑著:“燃嗔之火,乃三佛火之一,普渡眾生,天地間獨一無二,非佛尊不可有。眼下雖只有雛形,卻依舊是燃嗔之火,受之,隻覺真,善,美。一點都做不得假。佛尊只需細品參悟,或將有所悟。”
任安歎了口氣。
心中卻隱隱有些驚喜。
三佛火之一?
如果沒猜錯的話,另外兩道,應該是燃欲之火,燃癡之火。
佛法認為的貪嗔癡,是三毒,三垢,三不善根,是惡之根源。
而且……
天地間獨一無二,非佛尊不可有?
沒想到,這看上去並無任何攻擊力和殺傷力的燃嗔之火,竟有如此頂級的淵源。
任安正思索著。
這時,卻聽明王對王紫煙說道:“你修行不動明王印,倒也頗有天賦。我已觀你命數,前世乃是佛母座下一隨侍,奉經三百有三年,大限已至,輪回去了。”
“我慈航淨土被覆滅之時,你卻是因禍得福,得以幸免,也是命數使然。”
“如今我佛道式微,諸聖淪劫。佛母也曾有先言,此也定數,此劫為人劫,歷經一千零二十四年,劫數散去,諸佛歸位。”
聽著這些……
王紫煙跪伏在地,頭都不敢抬,只是稱是。
任安心中此刻不由浮現念頭:佛家,宿命論當真很重。
哪怕聖地都被滅了,佛母都涅槃了,還自稱定數。
不知道,是真的定數?
還是以此為遮羞布,在信徒心底,種下希望的種子?
“眼下,卻正是你的一樁機緣,既見佛尊,又何必跪我?”
“你是渡劫之人,佛尊亦是渡劫之人,你是苦海中一條小魚,佛尊卻是一艘大船。”
祂說。
任安微愣。
王紫煙卻儼然當頭棒喝,猛地抬頭,看向任安:“信女跪謝佛尊!願追隨佛尊,勤修佛法,以度此劫,修成正果。”
“懇請佛尊渡我!”
任安:……嘴唇動動,一時間卻是無力吐槽,不知該從何處說起。
這就被洗腦了?
所謂迷信,迷而信之。
這種心靈控制,當真非同小可。
“別,我可不是佛尊,我喝酒吃肉,娶妻納妾,自己都一身罪孽,渡不了你。”
任安先把醜話說在前頭。
王紫煙眼中浮現出迷茫,她又有些不知所措,只求助性的看向明王。
明王隻一言:“不過一具皮囊,佛法,豈在修?”
說著,他向任安拱手:“敢問佛尊,佛法,在於何?”
任安瞪了他一眼,無力擺手,敷衍道:“不知道,我還沒悟透呢!可能是在於心吧。酒肉穿腸過,佛母心中留。”
明王虛影火焰跳躍:“不愧佛尊。隨口便是佛偈。酒肉穿腸過,佛母心中留,受教。看來,此劫,對您亦是大有好處。待人劫消散,若有幸,願在佛尊座下,聆聽三年佛法。”
說著,他的虛影,緩緩消失。
任安看向依舊跪伏在地的王紫煙,擺擺手:“起來吧,人都走了。”
她站起身來,面露微笑,在這漆黑的密室土坑中,卻是格外明豔。
“多謝佛尊點化。”
“信徒無一物奉之,唯此生,此世,此心,此身而已。”
任安:……
……
“我本是任家家主,目前只有煉氣三層的實力,前來雲霧峰,一是來打探情況,為十年後做準備。二來,想和王家聯姻,也是為十年後做準備。三來,想看看有什麽機緣,能學什麽法術,還是為十年後做準備。”
“所以你看,我這個佛尊,其實什麽都不是,什麽都教不了你。”
任安看著她,看了一會兒,見她始終盯著自己,眼神亮晶晶的,猶豫一下,還是把話說明白了。
王紫煙虔誠道:“佛尊已經教了,是我領悟不夠。 人道大劫,您的現世身份,不過是一具皮囊罷了。人皇如日中天,您有所隱瞞,正是理所應當。”
任安:……
我是想娶妻生子,但這種,還是有點恐怖的。
她心中只有佛!
宗教的狂信徒,是把雙刃劍。
“我現在身為任家家主,首要任務之一,是為家族開枝散葉,你若追隨我,要嫁我為妾,還不能做妻,因為正妻早已有人。還要為我生孩子,因你是修士,你我交合,或能生出仙苗。於家族有大益。”
任安又道。
同時做好隨時土行就跑的準備。
王紫煙依舊道:“我知。當您先前說任家家主時,我就明白了。如今,您與我,都在歷劫,肉身沉淪於苦海。我明白。”
“此事,此世父親已同我說過,並且密謀任家靈脈,想從我和此世妹妹中選擇一個,嫁過去。當時我不知您身份,裝作負氣拒絕,摔門而走。”
“如今……卻是大不同。明早,我就去同此世父親講,為了家族,我願意。至於此世父母,家族,佛尊讓我怎麽做,我便怎麽做。哪怕讓我弑父弑母,覆滅王家,我也絕無不從。”
聽著她這些話……
任安心中有些暢快,所求達成的暢快。
卻也有幾分恐懼。
出家無家。
無父無母。
心中只有佛。
難怪,人皇要滅佛!
人道家族,此當真為心腹大患!
不過,眼下,對於自己而言,卻是能解燃眉之急。
……
……